第二章 衙內的狗腿們
高強用過早飯,知道高俅已經去白虎堂坐衙,便沒有去請安,而是在富安的簇擁下朝着偏廳走去。
宋朝的白虎堂屬於軍機重地,相當於後世的軍備司令部。
任何人不得擅闖,否則以軍法處置,這便是林衝倒霉的地方,他帶着刀誤入白虎堂,從而被發配充軍。
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太尉府的偏廳內很是熱鬧,聚集着一幫東京城的潑皮無賴,正熱烈的討論着林沖的事情。
雖然他們在這件事中沒有出力,但身為衙內的狗腿幫閑,能夠把赫赫有名的八十萬禁軍教頭弄下台,他們覺得與有榮焉,好似是自己單槍匹馬戰勝林沖一樣,以後在旁人面前也有了吹噓的資本。
高強抬眼掃過這幫潑皮,和記憶中的人物對上號,不由得暗暗搖頭。
所謂狐朋狗友,不外如是。
難怪高衙內成不了氣候,這和他結交人物的層次有關,他出身市井,沒什麼文化,自身又不求上進,屬於得過且過,混吃等死的類型,雖說背靠着高俅這顆大樹,過着隨心所欲的生活,卻很難混入高層。
科舉制度決定了這個時代是文化人的天下,那些讀書人雖然會懼怕高衙內的權勢,在心裏卻不會看得起的,也不會真心和他結交。
那些攀附他的人只能是社會底層的混混潑皮之流,欺負老百姓倒是拿手好戲,一旦牽扯到高層就束手無策了。
班底很重要!
這決定着未來能達到的高度。
高強暗自想到,這時候他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人格外安靜,和周遭熱烈的氛圍格格不入,此人五短身材,白淨面皮,大概三十多歲,和記憶中的形象一對照,知道這個安靜的傢伙便是陸謙。
陸謙是林沖多年的同鄉好友,卻為了博取高衙內的歡心陷害林沖,後來還想置林沖與死地,可謂是真正的小人。
我的身邊到底都是些什麼人啊!
高強感慨不已。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想,陸謙也是個可用之人,這種貫會察言觀色,趨炎附勢,心機歹毒之輩留在身邊倒是能做些殺人害命的臟活,只要高俅的官位還在,就不怕他造反,這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了。
這些念頭在他腦中一一閃過。
偏廳內的潑皮們見衙內到來,便停下討論,紛紛向高強請安問好,恭賀他和林娘子成為神仙眷侶,攛掇着他此刻就到張家提親,今夜便能洞房花燭,成就好事,風/流快活。
一時間,偏廳內起鬨聲四起。
若是以前的高衙內,智商不高,興許便帶着聘禮興沖沖的直奔張家,上門提親。
高強卻知道這樣純粹是自找麻煩,今日林沖剛剛離開東京城就要去逼婚,張家正在悲憤的當口,一不小心就會激怒他們,造成嚴重的後果,那林娘子的父親張教頭也是習武之人,一旦失控,卻是不好收場。
一直安靜的陸謙看到高強沉默不語,以為找到了癥結所在,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衙內可是憂心那林沖?”陸謙詢問道,“這點衙內莫要擔心,小人已買通押解林沖的差官,使其在半路下手,保管林衝到不了滄州便會死於非命,林沖臨走前已寫下休書,衙內大可放心去張家求親,小人也可從旁勸說一二,擔保衙內必可稱心如意。”
你還能更無恥些么?
高強望着陸謙,思考着陸謙的心態。
難道僅僅是為了討好高衙內,服從高俅的命令么?
陸謙的職位是虞候,這是軍中一個底層的官職,相當於官僚的侍從,和林沖八十萬禁軍教頭有天壤之別,兩人是同鄉朋友,往日裏交情莫逆,互相信任,否則林沖也不會屢次中計。
林沖有光明的前途,美貌的妻子,與其相比,陸謙未必沒有羨慕嫉妒恨的心思。
這或許是陸謙不遺餘力陷害林沖的一個原因。
高強還知道在去往滄州的路上想要害死林沖基本上不可能,因為有花和尚魯智深的存在,此時他手底下沒有可用之人,否則便會派出去截殺林沖。
既然仇恨已經結下了,沒有迴旋的餘地,不如斬草除根,免除後患。
“你能確保林沖必死?”高強反問道。
“小人願以性命擔保。”陸謙應聲道。
高強不置可否,他決定先把這件事情放一放,剛剛來到這個時代,還有很多資料需要收集,比如這裏到底是不是《水滸傳》的世界,有沒有宋江晁蓋之流,有沒有潘金蓮和西門慶,有沒有李師師……
他首先要做的是逛逛這座東京城。
在一眾狗腿幫閑的簇擁下,高強走出太尉府,來到了大街之上。
他們這群人一出現,頓時引起了大街上的騷亂,原本熱鬧的大街變得清冷許多,大姑娘小媳婦瞬間不見了蹤影,連那些攤販們都流露出驚懼的神情,顯然是曾經遭受過這些潑皮的騷擾。
有沒有必要這麼誇張?
高強感受到了“花花太歲”這個名頭帶來的震撼,心中極其無語,不過也有好處,那就是大街上清場了,可以讓他自由的感受這座古都的風貌。
大宋朝歷經一百多年的發展,正處在最為繁華的時代,而東京城正是這繁華的產物,這也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繁華的城市。
十幾年後,當金國的鐵蹄踏入這座城市的時候,一切的繁華如過眼雲煙般消散。
高強心中突然有了懷古的情緒,不由得惆悵起來,自然而然的在臉上流露了出來。
慣於察言觀色的小狗腿富安望着這位衙內,突然覺得有些陌生,這還是那個尋/歡作樂,不知憂愁的衙內么?
好在這種異常沒有持續多久,衙內便恢復了原本的風姿。
“走,咱們去鎮安坊!”高強吩咐道。
他去鎮安坊,自然是想見一見那位傳奇名妓李師師。
此時東京城最為有名的歌姬便是李師師和崔念奴,傳聞中李師師淡雅如菊,喜歡哀怨的詩詞,給人清冷之感,而崔念奴則以嫵媚動人,讓人情難自禁,欲罷不能。
兩人如春蘭秋菊,各擅勝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