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化骨綿掌
“解釋你媽個頭！”馬二不知道從哪兒匆匆趕了過來，正巧聽見這幾人說話，其實他也沒怎麼聽清，只不過本着絕不吃虧的念頭，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罵過再說。
憨子跟在後頭，一上來就撇下了馬二，同瞎子並肩站在一起。瞎子有了這麼個強援，頓時膽氣十足。
秦鋒見這兩位來了，頭有些大。知道再裝下去，鐵定穿幫，索性拉下了臉皮，“你說的我就信？你說馬行空昨晚在你家過夜？可有證據？”
呂公公信誓旦旦道，“咱家說的話，就是證據！”
馬二沒弄明白前因後果，見這老胖子咱家咱家的叫個沒完，愣了片刻，仔細這麼一打量，恍然大悟，插嘴嘲笑道，“咱家咱家，他娘的沒看出來，你這麼個老胖子還是個死太監！”
“大膽奴才！”不遠處的黃臉漢子徒然大喝一句，唬得馬二愣了一下，轉瞬明白是在罵他自己，他這人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反嘴道，“奴才你罵誰呢？”
“奴才罵你！”黃臉漢子立刻上前一步，這傢伙這麼看都是個高手。不過眼前有瞎子跟憨子兩人擋着，馬二他也不懼，嗤笑道，“果然是個奴才！”
眾人哄堂大笑，那黃臉漢子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怒氣勃發，衝上前就想找這個奴才討教討教。
呂公公雙眼一眯，他當然不會就因為一句死太監就失去理智，而是抬手制止了黃臉漢子。黃臉漢子受了馬二挑釁，卻還是忍了下來。只是投過去一個惱怒的眼神。
呂公公冷冷道，“大人，您的奴才，可需好好管教才是。如此口沒遮攔的，只怕那天走在道上，給人殺了也不一定。”
“死太監！你威脅我？”馬二怒聲道，“老子走南闖北這麼些年，用得着你來廢話？”
秦鋒也是冷哼一聲，這種威脅他見的多了，見怪不怪，“我兄弟用不着你來羅嗦。”他一句兄弟，說的眾山賊們熱血沸騰。
呂公公卻是心中冷笑，心想果然不過黃毛小子一個，他呂公公雖說沒在官場上混過，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知道想要在官場上廝混，首先就要明白，這個世道不是上就是下，哪裏來的中間兄弟？
秦鋒見既然撕破臉了，那股子捨得一身剮的氣質爆發，再者說，這不男不女的傢伙，實在惹人討厭。他現在也不明白一個下了崗得太監能有什麼好牛逼的？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懶得同他多言，吩咐瞎子道，“繼續打！”
瞎子獰笑着上前一步，彎腰拾起殺威棒，那黃臉漢子未得呂公公吩咐，只能幹瞪眼站在原地。
呂公公陰測測地威脅道，“大人，你可想清楚了，想仔細了！咱家今兒攔不住你，可這一棒子打下去，會有什麼後果，咱家不說，你也應該明白。”
秦鋒當然想清楚了，知道今兒要是還治不了他馬行空，自己這個縣太爺也算是做到家了，以後非但沒有半點好處，而且誰都敢來他頭上拉屎，這揚威之棍怎麼也得打出去，打過之後如何，可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事兒了。想到這裏，他不禁厲聲道，“給我打！”
瞎子可沒什麼顧慮，既然二當家吩咐了，他想也不想抬手就打了下去。
呂公公，吳縣丞不禁臉色一變。
馬行空一見這幫人鐵了心要拿自己性命，這時人都要死了，哪裏還管的其他？身子就地一滾，這時沒人按住他，拔起身來就往外跑。他雖受了二十來棍，可好在身強力壯，勉強還支持的下去。心想今兒怎生都要先跑出去，這狗官擺明了要弄死自己，自己又不是什麼墨守成規之人，惹急了他殺官造反都是敢的，總之是先跑了再說！
秦鋒一見馬行空拔腿就跑，不怒反喜。這可給了他一個殺人滅口的好由頭，急切之下，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快快快，他媽的，大膽刁民，膽敢拒捕抗罰，來人啊，趕緊抓住他，生死不論！”
瞎子丟掉殺威棍，第一個衝上前去，一雙三角眼卻是盯上了對方的黃臉漢子。憨子反應慢了一拍，不過也是立馬跟上。
這時，對方的黃臉漢子終於動了，就見他身子一閃，身子猛然往前幾步，跟一面牆似的，堵住了瞎子同憨子的去路。
都這會兒功夫了，瞎子也懶得浪費口舌，一招力劈華山，直徑就砍了過去。憨子手上的工夫不咋地，不過好在這傻孩子力氣極大，也不需要什麼招數，反正打中了一般人就吃不消，抬手也是一個衝天炮。
那黃臉漢子以一敵二，毫無懼色。手中使得一條鐵棍，一棍就磕飛了瞎子手裏的鋼刀，然後以掌帶刀，不閃不避，硬接了憨子一拳！
這三人剛一接觸，瞎子就知道自己看低了對方，這傢伙是個好生厲害。當然，他也不至於怕了對方，只是一見自己估計擺不平，扯個嗓子就喊道，“點子硬，大伙兒併肩子上啊！”
憨子也是被黃臉漢子一掌打得身子一個踉蹌，只覺得胸口發悶，右臂發軟，瞎子見狀，連忙護住他，喝道，“你去拿傢伙，老子先擋他一會兒。”
憨子應了一聲，也不啰嗦，抽身就走。這會兒工夫整個縣衙徒然間就鬧哄了起來，兄弟都各自找了個對手，不過除了瞎子以外，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沒用兵刃。
馬行空見這情況，頓時大喜，知道有呂公公一批手下攔住，那自己逃跑的機會可就大多了。正思忖間，徒然就聽見一個陰冷尖銳的聲音說道，“行空，你要去哪？”
馬行空身子一抖，渾身冷汗“唰”的一下全冒了出來，他戰戰兢兢的回過身來，期期艾艾道，“呂公公，我……我。”
呂公公微微一笑，朝着他招了招手，笑道，“行空，你過來。”
馬行空瞧見呂公公那看似和善的微笑，心中一悚，這是陷入骨子裏的懼意，對面秦鋒，他可以負偶頑抗，可對上呂公公，他甚至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可這時候再回去，那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呂公公輕描淡寫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事情不解決，你又能去哪兒？”
馬行空一想也是，連滾帶爬的跑了回來，一頭跪在呂公公面前哭喊道，“求呂公公替我做主啊！”
呂公公眯眼笑道，“你先起來，咱家既然來了，就自然會弄個清楚。這秦大人為何要對付你，你給我一五一十的說個清楚。”
馬行空哪裏還敢隱瞞，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便，只是忽略自己派人散播謠言一事，他想，這與狗官結怨無非就是此事，自己做得過火的也就應該是此事。至於其他的什麼搶人罵人，那算的什麼，都是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
呂公公聞言只是“唔”的一聲，不置可否。
這時縣衙別管是山賊們還是呂公公一夥兒，都打出了火氣，原本還有些壓制，可這一打起來，總有失手的時候，沒幾下的工夫，都是壓制不住，開始下死手了。
最先動手的是趙老大，他見自己兄弟趙老四給對方一拳險些打爆了一隻眼睛，勃然大怒，一記鎖喉，險些就要了一人性命。
對方見他們下死手，也是立刻還手，場面頓時升級。這時憨子從後堂提了一把大弓過來，想也不想，徒然就是一箭射去。
對方的一個漢子閃避不及，頓時就被射穿了大腿！
這一下把所有人都給震住了，在這冷兵器時代，一把弓使好了這比什麼都強。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憨子也懂，把手裏的大弓拉個滿月，當即就對準了呂公公。瞪大了雙眼喝道，“都給老子住手！”
他這一喝當真就喝住了一部分人，你黃臉漢子更是大驚失色，身形一擺，立馬就擋在了憨子面前。
這時就聽呂公公不溫不火的聲音說道，“唯兒，你讓開。”
黃臉漢子一愣，隨即輕蹙着眉兒，站在一旁。
呂公公被憨子大弓所指，面不改色，園胖的臉上竟隱隱透出了一抹妖異的紅光，他陰測測道，“大人，咱家再問你一句，你可是真要打死他馬行空？！”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都他媽見了血了，這會兒在磨嘴皮子，就顯得傻了。秦鋒眯着眼冷聲道，“本官依法行事，對於罪犯，絕不姑息！”
呂公公見這秦大人如此油鹽不進，心想這馬行空能有多大的事兒，只怕最後的目的是對付自己，不禁怒極反笑，尖聲道，“好好好，既然大人這麼說……”說著，這個肥胖的老太監忽然做出了一個讓人意料不到的舉動，他徒然站起身來，看似虛弱無力的右掌不知怎麼就印在了馬行空胸口。“那咱家就成全了你！”
這個詭異的動作顯然馬行空自己也是始料未及，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是在腦海里剛冒出一個念頭，呂公公怎麼會打我？壯碩的身體放佛一顆出了膛的炮彈，徒然飛向縣衙大堂。然後就感覺到身體中“喀嚓喀嚓”的響。那不像是一掌，而更像是個千百斤的大鎚子砸在身上！等他落到地上的時候，胸骨肋骨沒有一塊是完整的了。
他像一灘爛泥一般趴在地上，翻身都是不能！只能抬頭望天，然後開始不住的吐血，甚至吐出了肝肺，吐出了苦膽！他嘴唇蠕動了一下，彷佛想說些什麼，最終卻是頭一歪，沒了聲息！
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火石之間，秦鋒只覺得眼中一花，馬行空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愣了半響，失色道，“葵花寶典，啊，不對，我操，化骨綿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