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廟算(下)

第三章 廟算(下)

第三章廟算(下)

一輪紅日初升,壯闊的江面上波光粼粼,彷彿着火一般,更襯托出勒保此時的心情,5省烽煙四起,白蓮教聲威大振,看在精明強幹的勒保眼裏,自然是憂心如焚了。

“啊--!”感嘆一聲,笑道:“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如此美景,不知大人做何感想?”話一出口,幾乎是立刻就後悔了,被人從話里聽出王氣就壞了!連忙叉開話題,進言道:“大人英明,長齡見大人焦急,自然是為白蓮教的事憂心了,長齡不才,願意為大人分擔一二。”

話一出口,勒保顯然頗為驚訝,幾乎是立刻回過頭來盯着我看,看來不管什麼時候,中國人對詩里的‘王氣’都很敏感的。從黃巢到宋江,再到毛爺爺,都被人從詩里聽出了反骨。好在本小王爺掩飾的好,將勒保的注意力吸引到更急迫的事上去。他才沒有反映過度,而是沉思片刻后,長嘆道:“談何容易啊!長齡,老夫就不瞞你了,我為官數十年,雖然稱不上是名臣,自信還算有幾分本領。其中最讓老夫自豪的就是有識人的眼睛,用人的心胸!”

表白了優點后,勒保又道:“作為滿人,老夫最希望我族中英才輩出,長盛不衰,嘿!長齡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噢-?”看來我又一次沾了出身的便宜,勒保分明是一個種族主義者。正好順勢表示一番,好從他那裏沾點便宜。

道:“請大人明示,長齡洗耳恭聽。”

勒保對我恭敬的態度十分滿意,親熱的拍了拍肩膀道:“長齡,你要算老夫見到的後輩里最出色的一個了!”

不給我再次謙虛的機會,勒保笑道:“雖然還沒有建立什麼像樣的功勛,可是從你所帶士兵的精銳,軍紀的嚴明來看,確實有名將的風範,今天老夫才相信了鐵雲的說法,世子必定是我大清將來的第一名將!老夫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被勒保熱烈的眼神注視,也不由的豪情起,過分的謙虛就是虛偽,何況,成為一代名將正是我的心愿。微微一笑,躬身受教,道:“是,長齡定不辜負大人的栽培和期待!”

“好,好,”見我如此痛快,正是滿人應有的豪爽性子,勒保十分高興,一時間只是親熱的拍打我的肩頭,表示對我的欣賞。

既然認定了我是可造之才,又喜歡我的痛快,勒保不再遲疑,將他的憂心全部都說了出來。道:“長齡,老夫此刻不把你當成親王世子,只是想和我的小友說說心裏話。”

眺望升起的紅日,他若有所思,聲音低沉,緩緩的道:“我滿洲以異族入主中原百年,說到底,所依靠的不過是鼎盛的武功,百多年來,滿洲名將輩出,從努爾哈赤,皇太極,到多爾袞,康熙,再到我朝的阿桂,富康安,海蘭察,都是縱橫長勝的名將,可以說他們才是我朝的中流砥柱,正因為有了這些名將,所以百多年來,雖然動亂不斷,可是大清依然能夠強盛不衰!”

勒保說起滿族的英雄,瘦小的身體都變的挺拔了起來,顯然十分激動,可惜,他神情很快的一黯,道:“不過,百年昇平,我族不可避免的沾染了漢人的壞習氣,尚武精神日衰,名將也日見凋零。阿桂年老,海蘭察病死,本來可以作為國家棟樑的富康安也英年早逝。嘿,我朝再也沒有天才橫溢的滿洲名將了!如此下去,恐怕往後領兵的都會變成漢人了!”

原來如此,聽完了勒保最後一句話,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會對我另眼相看了,原來這勒保是一個種族主義者,當然他屬於溫和派了,因為他接着表達了看法,道:“其實老夫的心胸沒有那麼狹窄,漢人多我滿人數千倍,出幾個將領也是應該的。老夫不過是希望滿人中起碼能有一位可以領兵作戰的大將,為的也不過是保持滿漢之間的平衡。本來,富康安戰績卓著,正是好人選,可惜--,現在看來,這個重任早晚要世子承擔了。”

聽了勒保的話,不由的想到這是一個再好也沒有的機會了,只要能得到他的認可,從此以後,本小王爺的後勤,糧草就有了保證,再也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大展拳腳了。

一時高興,有些溢於言表。激動的躬身施禮,一個前傾,差點就跌倒了。勒保顯然很滿意,他還以為我激動的要下拜呢。急忙雙手拖住我的胳膊,嘴裏不停的說什麼;“世子不要多禮,老夫剛才放肆了,這上下之禮還是要遵循的,世子怎麼說也是勒保的主子么......”可惜,聽起來純粹是嘴上客氣。不管了,激動的表示內心的‘羞愧’,道:“大人--!長齡羞愧,一直以來私心太重,想的都是自己的功名權位,國家,民族大義放在了一邊!今日聽了大人的教誨,才知道以前錯的是多麼厲害,長齡對蒼天起誓,從今天起,一心追隨大人,為國家朝廷效力,百死無悔!”

勒保對我的表現很滿意,很是勉勵了一番,無非是讓我好好努力之類的話。

如此一來,我和勒保變的親密起來。根本不用考慮,本來就想把剿匪的全盤計劃獻給一個有本事的上司,這樣對我以後的行事很有好處。勒保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連忙進言道:“大人,長齡不才,對剿滅白蓮教早做了一個通盤的計劃,以前存了自己領功的私心,今天,我願意把它獻出來,不是長齡自誇,只要按照此計劃行事,不出三年,一定可以把白蓮教殺個乾乾淨淨!”

聽了我的話,勒保顯然很感興趣,此人也確實了得,不是誇他,這識人,用人的本事確實很不錯。勒保呵呵笑道:“好!老夫相信世子,不過呢,我是文人,對武事一竅不通,這樣好了,把舒鐵雲,和帶兵的將領都找來,大家一起商議如何?”

見我遲疑,他精通人情世故,那裏不清楚,笑道:“長齡不用擔心,我的人都是絕對可靠的,不會泄漏機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不客氣,順便通知我手下能說上話的人也來參加,其實也就是孫子瀟有資格了,順便讓楊威利做做會議記錄。考慮一下后,覺得姚瑩實在是個人才,又精通湖北的情況,有必要拉上他。所以也向勒保推薦了一下。勒保從柬如流,很痛快的答應了。

姚瑩也沒客氣,這傢伙膽大妄為,來的時候竟然把武漢八旗的頭子桂涵和那個公然頂撞景安的羅思舉都帶了來。加上勒保最器重的兩個總兵,花連布、宋延清。清朝鎮壓白蓮教起義的一大半重臣猛將都到齊了。最重要的是,終於定下了一個總體的鎮壓方略(雖然很多人不服氣,可是最後還是按照這個來的)。從此以後,清廷的鎮壓行動再也不像無頭蒼蠅一樣的各自為政了,白蓮教也因為這次會議,第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眾人鄭重的圍座,氣氛十分嚴肅。趁着舒鐵雲向勒保彙報情況的空當,仔細觀察了一下勒保手下最重要的兩位將領。那花連布是滿人,身材魁梧,面貌粗豪,最奇特的是在身穿鎧甲的同時,腰裏圍了一塊五彩斑斕的虎皮,煞是威風,一看就是力戰型的猛將。

至於那宋延清,倒是細眉善目,看起來很斯文,可從他寬大的手掌,小棒槌一樣粗細的手指看,也是一員猛將。

還是姚瑩最放的開,他對官場很熟悉,見我有興趣,簡略做了一番介紹。勒保為官豪爽,最是喜歡提攜下屬、後輩,所以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都樂於為他所用。花連布就是一直追隨勒保的心腹。他作戰勇猛,往往赤膊上陣,只圍着一塊早年圍獵時候殺死的虎皮,縱橫跳躍,遠遠的望去,很像是老虎捕獵,所以得了一個綽號‘花老虎’,是勒保手下的頭號猛將。

至於另一員大將--宋延清則是勒保鎮壓苗亂時的下屬,別看他細眉善目,殺起人來可一點都不含糊,據說因為過於勇猛,往往隻身殺入戒備森嚴的苗寨,來回衝殺,直到腰裏的敵人頭顱都掛不下了才收兵,所以苗人十分畏懼,都說他是魔王在世,也是勒保的得意手下,這兩個人和他們帶來的兩萬援軍,正是勒保手中的主力。

姚瑩介紹完畢,那邊舒鐵雲也報告了武漢的情況,基本上算是恢復正常了,還斬殺了數千叛匪,也算是大功一件。

勒保心情很好,笑道:“各位兄弟,這次能順利的挫敗白蓮匪徒的陰謀,都是各位的功勞,老夫一定奏明朝廷,為大家慶功!”

眾人齊聲道謝,這上下級的尊卑還是要作作樣子的。

“但是--!”話鋒一轉,勒保神情嚴肅起來,道:“也不能高興的太早,比起蔓延5省的叛亂,這不過是小小的一次勝利,以後還有更多的仗要大家去打,萬萬鬆懈不得。”

“在座的都是老夫可以信賴的人,場面話就不多說了,老花,鐵雲,延清,你們是知道的,老夫根本不通軍事,能順利的鎮壓苗亂,全是因為有各位的鼎立相助!這次,我們移師湖北,對付白蓮教,一起都和苗疆不同了,自然需要重新制定方略。大家對白蓮教不太熟悉,因此,老夫請了長齡兄弟來為大家策劃一番。各位可不要小看了他,雖然世子年齡小,可是見識不凡,尤其是對白蓮教十分了解,定能想出好的計策來對付叛匪!”

說完,勒保示意我可以開始了。和預料的差不多,勒保沒有那麼多套話,不愧是有才能的大臣。強將手下無弱兵,自然,他的手下也沒那麼容易不信服。舒鐵雲就不用多說了,他微笑的向我示意,十分看好我,另兩位久經戰陣的宿將就沒那麼客氣了,雖然沒有把鼻孔對着天喘氣,可是對我這個乳臭未乾的紈絝子弟的輕蔑,每個人都能看出來。相比之下,羅思舉和桂涵摸不準形勢,又對我昨晚的表現很是驚訝,神情就有些複雜了。

微微一笑,並不在意花、宋二人的輕蔑,這才正常,要是對我巴解起來,那可以肯定這二位不是什麼有能力的將領,對付輕蔑,最好的辦法是拿出讓人信服的東西來。這可難不倒我。本小王爺自信,清廷里還沒有人比我更了解白蓮教。加上後世高度發達的戰爭經驗,雖然未必能說服大家,可是讓別人刮目相看還是很容易的。

神情輕鬆,直接開場講起了我的見解,道:“各位,《孫子兵法》有云:‘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而況於無算乎’,長齡獻醜,先分析一下我朝和白蓮教各方面的優劣。”

“慢--!”有人對我的說法表示了不滿,花連布性子暴躁,不高興的說:“喂,要老子說,白蓮教的小丑哪能和朝廷放一塊比?我們是幹什麼的?那個不是身經百戰?白蓮教算什麼,一年前還都是些泥腿子呢!小王爺不是書看多了,看糊塗了?什麼廟算不廟算的,只要老子出馬,幾個回合就打勝了!”

“老花,放肆!”勒保也知道花連布是粗人,所以他連忙喝止,不希望他說出更粗的話來。可惜,旁邊的宋延清也開口道:“總督大人明鑒,我等是粗人,可是話粗理不錯,世子大人不過是看了幾本兵書,也談什麼是廟算,是不是有點紙上談兵呢?”

微微一笑,先感謝勒保對我的保護,可是本小王爺知道,軍隊裏講的是戰功,是資歷,像我這樣一仗都沒打過的人在宿將勉強談論兵法被嘲笑是很正常的,現在要做的是拿出一點實在的東西來。而不是強行堵住別人的嘴。

拍手叫好道:“好!痛快,兩位將軍快人快語,實在合我的胃口。就當長齡是關公門前耍大刀好了,先讓我把話說完,如果有道理,大家就聽,如果沒道理,就當是放屁好了!"話說的豪氣,花、宋二人礙于勒保的面子,也沒什麼好講的,不過二人存了一旦不合情理就發難的心思,等着我說出什麼錯誤來。

可惜,讓二位失望了,本小王爺精心收集情報,策劃對策,可不是那麼容易挑出毛病來的。

只見我滔滔不絕,將敵我雙方的優劣分析了一個透徹。

道:“各位,剛才花將軍問了,白蓮教有資格和朝廷相提並論嗎?這個問題好!長齡認為,現在的白蓮教完全有這個資格!簡單的看,從兵力來說,自北川,西川完全被叛匪佔領,白蓮教已經有六路大軍,不下三十萬兵馬,還有百多萬教徒,千萬流民,隨時可以補充。他們控制的土地比整個兩湖還大。更重要的是白蓮教里有不少精英,或頭腦聰明,心思細密,或者勇猛善戰,武藝高強。完全可以說是人中之傑。敢問花將軍?這樣龐大的一隻力量是不是有資格做朝廷的對手呢?”毫不客氣的反擊,又道:“如果有人覺得還不夠的話,長齡不妨告訴大家,我們在川,鄂,陝等5省的兵力,算上那些只能運運糧草的老弱病殘,滿打滿算也不過才40萬人!其中起碼有20萬隻能做守衛之用!真正用來剿匪的不過20萬人!而這20萬人中,懦弱無戰鬥力的起碼有一半!這是一個什麼感念?也就是說我們是用10萬精銳對付30萬流動作戰,輕捷剽悍的白蓮教匪。也就是他們還沒明白過來,只要白蓮教明白過來,集中兵力打幾次決定性的戰役,消耗掉我們的10萬精銳,那麼,這五省之地失去可用來追擊的精兵,也就變成了白蓮教隨意來去的不設防之地!到時候後悔就晚了。”

話說的清楚,又重,剛才反對的二人不由的有點張口結舌。深深的瞪了他們一眼,道:“當然了,有人可能會說,朝廷還有百萬大軍,可以派援兵啊!”

“哼,各位都是明白人,長齡也不怕說句犯戒的話,朝廷已經無兵可派了!因為剩下的都是京城八旗那樣的酒囊飯袋,各位不會天真的認為他們是可以依靠的力量吧?”

一上來暴風驟雨般的話給在場的人很大的震撼,當然,我誇大了一點,可是基本的事實還是正確的,很難讓人反駁。

鎮住了在場的眾人,這才有機會將自己的分析和對策說出來。道:“所以,我們一定要重視白蓮教,打起精神來對付他們,因為這關係到大清的生死存亡。長齡先分析一下敵我雙方的優劣。簡單一點來講,可以分為‘天時,地利,人和’三方面。我認為,目前白蓮教能順利的壯大並不是偶然的。因為他們在天時和人和方面佔了很大的優勢,而朝廷只是在地利方面略佔上風。“

“天時方面,去年白蓮教起事的時候,川,鄂大旱,所以流民四起,給白蓮教很好的機會,今年雖然川,鄂收成不錯,可是陝南暴雨成災,導致巴山老林的數十萬流民造反,官府應對失策,讓白蓮教白揀了幾十萬精壯的兵員,才造成了現在不可收拾的局面!至於人和方面,我也不多說了,各位也是久在官場,自然知道貪官污吏對百姓的搜刮、欺壓是何等的殘暴。遠了就不說了,這白蓮教四路元帥里的冉文韜本來是西川的富戶,斷無造反的理由。因為地方官員想藉機從他那裏搜羅財物,沒有得手,就侮蔑他是叛匪,竟然把他用鐵釘子訂在牆上施以酷刑,最後逼反了他!這還是富戶,鄉紳,一般的百姓會有何等的遭遇?各位可以想像,如此一來,朝廷在百姓的眼裏的形象黑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有些激動,不由的站了起來,冷靜一下情緒。在場的人都被我的情緒所感染,這些人都算是官府里能力、良心都最出眾的一群,很是有些贊同我的說法。

“至於地利方面,朝廷也不過是略佔上風,和白蓮教各有所長而已,我方強在佔據堅城,白蓮教善於野戰。不過這一點點優勢根本不能彌補我方在天時和人和方面的失分。”

一句話,讓那些想從我嘴裏聽到有利分析的人死了心。這可不是信口胡說,我分析道:“大家都知道白蓮教的作戰風格了,兩個字‘流竄’,大多時候,他們並不組成大隊,而是3、5百人成群,避開官兵的圍捕,只在需要的時候才結成大隊攻城掠地。不知道大家想過沒有,為什麼他們會這樣作戰?為什麼不始終保持大隊的兵馬?難道白蓮教的人腦子進水了?不知道要集中兵力?”環顧四周,用力的揮手,用手勢加重語氣,道:“當然不是!根本原因是他們的攻堅能力不強!即便是結成大隊,也沒法攻破防守嚴密的關隘。既然如此,還不如分開作戰,時分時合更有利於避開官兵的追捕,還能避免攜帶大量的輜重,這樣不用攻擊堅固的城池也能來去如風。所以說制定這作戰方法的人確實是個人才!可惜有利就有弊,他們得到了來去如風的靈活,也失去了攻堅的能力。所以白蓮教雖然兵馬眾多,能取得只不過是一些伏擊,游擊之類的野戰勝利,一遇到堅城,他們就沒辦法了,只有連連挫敗。這從白蓮教一打重慶,三攻襄陽就可以看出來。襄陽守軍不過有綠營4000人,幾萬白蓮教圍攻半月不下,大家就知道白蓮教的攻堅能力有多差了。因此,長齡可以斷言,此次白蓮教雖然大舉出動圍攻西安,可是他們一定不能成功!”(後來事實證明了我的預言,這也是我第一次作出正確的戰爭預言,以後還有多次,鬧得官兵們把我當天神看待)

我的分析完全是根據事實來的,很少破綻。宋、花二人的強項是衝鋒陷陣,遇到動腦子的事他們就想不明白了。還好,舒鐵雲作為謀士,想的遠一些,他笑問道:“敢問世子,照您的分析,朝廷其實是處於下風,那這仗我們也不用打了,乾脆讓白蓮教隨便折騰好了。”

不由的看了他一眼,幾年不見,舒鐵雲顯然在勒保手下很是得意,說話的語氣都自信了不少,不過剛才他的問題完全是給我捧場,讓我可以好好的發揮。

不能辜負了他的好意,微微一笑,說出了自己的對策。道:“各位,剛才長齡說的不過是現在的形勢,世間萬物隨時都在變化,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只要我們努力,攻守易勢並不是什麼難事。長齡不才,認為只要從以下四個方面入手,就可以改變現在不利的局面,這四個方面就是‘力戰,保甲,抹黑,撫間’”

然後逐一解釋這四方面的對策。所謂力戰針對的是白蓮教的‘流竄’戰術。因為白蓮教流動作戰很難對付,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弄的官兵疲於奔命。而我的對策就是集中兵力對付白蓮教里最精銳,實力最強的一隻,由齊林,王聰兒率領,彙集了眾多白蓮教精銳,號稱‘無敵老襄陽’的襄陽黃號。將朝廷的全部精銳集結起來,從幾個方向全面向襄陽黃號施壓,力爭消滅最有名的幾個白蓮教領袖,齊林,姚之富,王聰兒。從而打擊白蓮教的士氣,瓦解他們的信心。

保甲是針對白蓮教攻堅能力不強的特點,全面強化戰亂地區的防守,把一個個不設防的村莊都變成堡壘。將所有的村民都組織起來,切斷白蓮教籌集糧草的渠道。一來可以配合官兵打擊白蓮教,二來可以逼迫白蓮教搶劫農民的財物,敗壞他們的名聲和軍紀。三來也便於朝廷發放救濟,杜絕流民的產生。

至於撫間,就是改變朝廷對所有參加叛亂的人一律殺頭的做法,只追究首犯,從輕發落脅從,對有功之人還加以賞賜。如此以來,可以很好的分化白蓮教。至於間,當然間諜了,是針對對白蓮教情報收集不暢的情況,用一切手段,無論是收買,派人打入,還是脅迫,總之要做到對白蓮教的情況了如指掌。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嗎!

以上三條都好理解,畢竟從中國古代的兵法里都可以找到傳承,只有最後一條‘抹黑’需要我親自操刀出馬。笑道:“各位,上面三條不過是為了加強我方在地利方面的優勢,拉平我們不佔上風的天時。至於最重要的人和么,還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努力抹黑白蓮教!”

見眾人一臉的不明白,不由的得意,這可是後世最偉大的發明之一啊,自然不是那麼好理解的。

蠱惑道:“各位想啊,白蓮教號稱替天行道,要驅逐滿人,自認是漢人的代言人,還是很能蠱惑人心的,再加上朝廷的地方官員實在是混蛋,我們在老百姓的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這可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讓長齡想一個辦法短時間裏改變這一切,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不過呢,雖然我們不能很快的變好,可是白蓮教卻可以很快的變壞啊!變到和我們一樣的壞。這就需要用到‘宣傳**’里的不傳之秘,抹黑絕技了,要知道‘謊言說一千遍就變成真理’,鄉下的老百姓見識少,說百十次也就足夠了!”

見眾人還是不大明白!親自操刀示範,道:“各位想啊,這鄉間的土財主最害怕什麼?自然是他們辛苦得來的房子和地了,我們就可以這樣抹黑‘白蓮邪教,共產共妻’(不好意思,國民黨當年的口號,效果可是十分的驚人,很是嚇唬了不少人,我爺爺當年就是這麼認為的,今天我拿來用用--作者),我們就散播留言,說白蓮教是邪教,唯一的嗜好就是搶奪財務,還把漂亮的女人都搶走,大家輪着交換,**不堪。這樣一來,那些鄉紳地主們還會支持白蓮教嗎?”

“我們還可以告訴貧苦的農民,‘一入邪教,永墜地獄’,‘一入邪教,斷子絕孫。’,生不入祠堂,死不如祖墳什麼的,反正是他們怕什麼,我們就宣傳什麼。”

“以此類推,告訴讀書人白蓮教要毀滅儒教,讓斯文倒地。告訴商人,白蓮教要徵收重稅。各位請記住,我們要的不是改變官府的形象,那個等平息叛亂后再做好了。我們要的是把白蓮教變的和官府一樣黑,大家一樣的黑,一樣的壞,那從此在人和方面誰都沒有優勢!一起都扯平了。拼的也就變成了真正的實力。”

“什麼?桂涵大人說白蓮教軍紀很好,不幹這些事情?那有什麼,我們可以干啊!到時候都扮成白蓮教就好了!”

“還有,記住最重要的訣竅,要反覆的說,不停的說,不斷的說,說的多了,黑的就變成白的,白的也能變成黑的!”

終於,把能說的,該說的話都講完了,本小王爺也有點口乾舌燥,喝茶的空當,我環顧一下,各位大人,包括見多識廣的勒保在內竟然都有些發獃,顯然被剛才的話給小小的震撼了一下,可以想見,此時我的形象在大家的心目中已經變的是多的卑鄙,下流,齷齪,無恥。可惜,正是這些無恥的東西才最有效。

顯然,今天的演講是十分成功的。大家都不說話,那就表示默許了,只是每個人受到的教育都比較正統,尤其是最後的抹黑大計,讓人難以忍受。

不過,有人有血海深仇,才不在乎這個呢,他覺得還不過癮。羅思舉第一個發言,表示支持我,道:“世子英明,早就該這樣對付叛亂了,對那些毫無人性的邪教講什麼道義,羅某不才,我覺得世子的計策雖然高明,不過還不能算滴水不漏!”

“噢?”願聞其詳,我示意他說出自己的觀點。

只見羅思舉兩眼血紅,看來是想到了自己家族的血仇,道:“世子明鑒,剛才世子也說了,白蓮教兵馬眾多,朝廷又抽不出更多的兵力來,我認為,何不就地招募團練?現在各地都有不少和白蓮教有血仇的人,只要朝廷發文,登高一呼,必定四方豪傑雲集,團練不像官兵,一來可以保衛家園,二來為親人報仇,斷不會退縮不前的,又不用耗費朝廷的糧餉,還免了異地調撥之苦,一舉四得!請世子三思。”

不由的苦笑,看了一眼顯得悠然自得的姚瑩,真懷疑這又是他的‘一窟’,隨便賣人情給給別人,估計羅思舉這些話都是他教的。老子能不明白這個?團練,保甲,自從王安石變法以來,就被譽為是鎮壓農民起義的法寶,二者缺一不可。甚至有人說王安石變法,皆為惡法,唯有保甲,團練可以安邦定國。可是這也要看形勢啊,現在讓還沒有感覺到危險的朝廷同意漢族地主自辦團練?這絕對是政治上的自殺行為,估計我一上奏摺,嘉慶就會大怒,辦我個臨陣退縮的大罪,好小子,不好好打仗,搞什麼民兵啊?難道正規軍還不如民兵?可惜本小王爺知道,有時候民兵還真比正規軍好使,所以還是要保護羅思舉的積極性。

苦笑一聲道:“嗯,羅大人,你的心思,長齡是知道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啊,耐心點,總有你大展拳腳的時候。”然後丟了個眼神給姚瑩,讓他勸勸羅思舉耐心點。

沒想到羅思舉是個死心眼,他不知道為什麼認準了我是那為國鞠躬盡瘁,真心剿匪的人,非要追隨我,冤枉啊,本小王爺純粹是想混水摸魚。

好不容易打發了他,讓他跟着勒保好好乾,在我看來,勒保手下的兵力比較單薄,花、宋二人也只是將才,還是留些人才協助他的好,畢竟我和老狐狸相處的很愉快,說不定以後會是我有力的臂助,不要死的太早了。

會議結束,我也為自己爭取到最好的條件,心情舒暢,只是最後舒鐵雲追了出來,詢問我對戰爭的看法。礙於友情,我難得的說了實話,要是讓本小王爺全面主持工作,那隻用一年,這可不是吹牛,對付游擊戰的很多優秀戰法,什麼‘鐵壁合圍’,‘拉網’,‘掃蕩’,還有更過分的三光政策,只要我狠下心來,對付白蓮教是小菜。可惜我資歷不夠啊!也不願將這些殘忍的東西講給別人聽。

當然了,如果全面的貫徹我剛才提出的對策,再加上羅思舉補充的‘團練’,三年就可以鎮壓下去。

不過我估計也就是‘力戰’,‘保甲’法可以得到朝廷的同意,也符合嘉慶的意思。‘撫間’不會執行的很順利,團練更不可能,而抹黑法需要本小王爺親自來辦,畢竟大家都不如我心黑,臉皮厚。這樣算來,起碼要打5年!

聽了我的分析,舒鐵雲不由的長嘆一聲,以我對他的了解,必定又是心疼天下蒼生了,真受不了。

最後,趁機讓這位勒保眼前最重要的謀士為我爭取到一個絕佳的機會,本小王爺才不想這麼多呢。現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開戰,開戰,沒有軍功,說話就不硬氣啊,就像這次,明明我說的是真理,被人當成放狗屁!

等我建立了軍功,看有誰敢不重視我說的話。

爽啊!時間,地點,作戰方式都由我來選擇,這一仗想不大勝也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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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了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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