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心如欲壑
書院裏吃飯的食盤很古怪，上面皆是大大小小的凹格，一點不整齊，秦牧就很不明白為何要這樣設計，至少看上去很沒有美感，站在食堂內的窗口前靜靜等上一陣，裏面有好幾個身着白衫的廚子正在忙活，對於這種排隊等待的方式秦牧是不怎麼滿意的，好在濃濃的香氣透過窗口從鼻子直直的往裏灌，聞起來真的好香，方才聽廚子說那是由豬肉做出來的，可什麼時候豬肉變的如此之香？真的能吃么？
端着盛滿美味的食盤在四方的木桌前坐下，秦牧不由得猶豫了起來，味蕾與矜持鬥爭，怎麼會叫人如此的糾結難受。
一陣‘哧溜哧溜’的入口聲響突然在耳邊響起，好奇的轉過頭，忽然發現那個叫葉宇的傢伙吃的正在興頭上。
秦牧吞了吞口水，不是饞的，而是嚇的，因為這傢伙的吃相着實野蠻，那張開的嘴巴未免太大了，塞進去雞蛋怕是都填不上。
天啊，滿滿的一勺放在嘴裏竟然就那麼咽下去了，難道都不用嘗嘗味道么，還是說根本就是太難吃了一點？
發現對方朝他裂開嘴笑了起來，秦牧趕緊低下自己的頭，輕輕用筷子夾起一小丁的肉塊放在口中，正準備閉上眼迎接苦難，忽然發現口感還不錯，倒沒有想像中不堪，甚至味道嘗起來有些好吃了，狐疑的睜開眼，忍不住又吞了兩勺，咦，還不錯，這菜裏面紅紅的東西又是什麼，山上的野菜么？頗為好奇的放進嘴，還沒等咀嚼幾下，秦牧只覺得舌頭上面像是着了火，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趕緊端起桌上的‘骨頭湯’灌了幾大口，才將這種滋味平復下去。
怔怔的看着食盤，好奇怪，明明嘴裏面難受的要命，可他竟然有些喜歡上如此感覺了。
其實秦牧和書院中的大多數人一樣，在經歷過短暫的體會後都很難拒絕這種美食，辣椒的受歡迎程度古今貌似沒有什麼差距，想像一下眾多學子流着熱汗吃飯的場景是多麼難得，至少坐在角落裏的蘇雲還是第一次見到，就連他身前的幾位先生食慾也增加了不少，不知道坐在院長室的李二是副什麼樣的姿態，吃個飯還得叫宦官送上去，舊時代的老地主毛病也沒他多吧，還是說一個人吃起來比較特別？
不得不說書院的美食成功抓住了學生的胃，從一個個挺着肚子往門口走的姿態就能看的出來，貌似男人做起孕婦來品相也不差。
書院的生活總體上來說很是安逸平穩，相比較起來，老程與李靖所管理的軍士學院就顯得令人頭疼多了。
文士才子到底是要比一群武夫容易訓導的，更別說裏面還充斥着一些各個世家的小霸王。
蔣國公家的二兒子第二天訓練就與人發生了爭執，甚至還動了手，也就是所謂用拳頭說說話，所幸沒有造成什麼後果就被人及時阻止了，事實上故事的主人公屈恆屈大少爺一點都沒有擔心，甚至事後連基本的相互道歉也沒開口，血性男兒么，性子上總是帶有些剛烈，很正常，也許挨頓板子就能夠解決掉，貌似軍中就是這樣的懲罰，疼上幾天也就是了，難道犯了一次錯還能把自己趕出學院不成？
面對眾人觀摩的目光，屈恆努力保持風度的偏過頭，今天那個小子竟然不服他，下次定然要好好再教訓對方一頓。
至於事件的處理，結果貌似和屈大少爺想像中的有些不大相同。
屈恆沒有等來所謂的棍棒招待，而且連最簡單的責罵都沒有，除了被侍衛帶進了一間黑乎乎的小屋子外，幾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很詫異，難道兩人鬥毆的懲罰就是把自己在這小屋子裏關上些時日不成？那懲罰未免也太簡單了一些吧，心裏面鬆了一口氣，屈恆不禁有些小小的慶幸起來，如此一來更好，豈不是為自身省下了皮肉之苦，小小的禁閉還能難倒自己不成，反正什麼也看不到，乾脆睡上一覺好了。
作為另外一名參與者，董尚峰心裏面的疑問是要比屈恆多一些的，然而摸了摸嘴角還在犯疼的淤青，這份思緒則很快就被憤怒掩蓋掉了。
蘇雲碰巧看到了關門前二人的表情，是輕鬆？或是不屑？還是二者皆有？哎，真心希望他們能夠堅持的久一些才好。
“這屈恆為人倨傲，與人毆鬥，乃是犯了學院的禁忌，需要嚴懲，你小子莫不是打算就關他禁閉不成？”
穿着一身甲胄的老程走了過來，他很不明白，甚至有些惱怒起來，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蘇雲，相信已經要暴走了。
“伯伯無需擔心，兩日後若是他能夠好端端的從裏面走出來，小子將親自向您賠罪。”
幽閉空間下的心裏癥狀是很可怕的東西，老程不懂很正常，前世的一部電影《活埋》已經很好的詮釋了這個道理，在絕對狹小的黑暗空間裏，人的心裏承受能力到底是有限的，幾十分鐘？或者幾小時？蘇雲沒試過，不過眼下有了替代的小白鼠，屋子不算小了，兩天的功夫應該不算多吧，管吃又管喝，好歹是世家子弟，相信兩個人不會那麼脆弱的。
“你這老傢伙少說兩句吧，看看這小子的表情，心裏面怕是早就有了主意，不知道屋子裏面設下了什麼古怪，那進去的二人怕是要比挨一頓板子還要痛苦，你還是準備向那屈突通解釋一下的好，不然拿老傢伙發起瘋來可壓不住。”李靖的聲音在後方冒了出來，自從在軍事學院當起了副院長，基本上就沒怎麼在回去，一身青色的布衣，很難和上戰場廝殺的模樣聯繫起來。
笑意連連的瞅了瞅蘇雲，才繼續說道：“還有你小子，懲罰那兩個小子沒問題，不過別鬧大了，學院剛剛起步，不能被人拿了借口，現在朝中盯着你的人可不在少數。”
“怕什麼，老夫就不信有誰敢親自找上門來問罪，你小子儘管做，也好讓這群混蛋漲漲記性，叫他們知道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胡來。”
老程臉上一板，不怒自威，蘇雲一點都不為自己擔心，想想這群還不知道身在何處的莘莘學子，屬於他們的快樂貌似才剛剛開始。
書院的生活不會因為兩個人的缺席而暫停下去，每天天一亮，兩所學院的操場上便站滿了學子，直白點來說，書院推行的是簡單式運動，除了花樣頻多的校園體操外，每個班級的眾多學子環繞操場跑上一兩圈也不是什麼怪事，強身健體，大唐的學子過於孱弱了，所以循序漸進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辦法。
另外一邊，軍事學院的眾人要疲憊的多，除了夜間不定時的集合操練外，還要適應各種情況下的偷襲，挨打不怎麼可怕，可怕的是要掉學分，自從入學開始每個人的手中就多了一本小冊子，上面是屬於他們的成績與學分，而學分可以換取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可以說每一分都是靠着極大的毅力爭取的，而一次遲到或者失誤便要扣除雙倍，其中的珍貴即便不用腦子想也能清楚了。
在兩所學院中央高牆處，有一間小小的神奇雜貨鋪開始將兩地貫通，這是蘇雲臨時命匠師用磚瓦砌出來的，看上去並不怎麼顯眼。
要說這神奇雜貨鋪的作用是什麼，恩，很簡單，就是為了兌換眾人的學分，裏面不僅有蘇云為了益智開發出來的多色魔方，更有與李二商量過後鑄造的尖兵利器，冒着寒光，只要有充足的學分，這裏的任意東西都可以拿走，花錢？很抱歉，就是有再多的錢也沒用，能者居之，相信沒人會覺得自己比別人差吧。
蘇雲認為自己變的很壞，因為雜貨鋪的出現使得書院與軍事學院變的更具備競爭性了，雖說是良性的，可總感覺坑了不少人，每天光顧的傢伙倒是有不少，除了看看還想摸摸，但是沒有一個能換走的、眾人眼神都很不錯，熾熱！對！是一種強烈的熾熱感！就像是一個到處是男人的世界忽然降臨了一位女性，無法按捺住自身的情感。
看着坐在對面的李二皺着眉頭擺動木質魔方，蘇雲真的很想吐槽一下，明明方才給這位陛下演示了一番規則，竟然又錯了。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個位數還是十位數？
能把魔方玩的如此凌亂，這位陛下的手段也着實不一般啊，算了，看在守在門邊侍衛的面子上，咱還是別打擊你皇帝的威嚴了。
“複雜卻也新奇，有趣的很，不過二十個學分是不是有些多了？”將魔方放在桌上，李二突轉話題問道。
“陛下此言差矣，若是人人都能夠輕易得到，雜貨鋪也沒有開下去的必要了，這些學子又如何會努力上進。”
蘇雲狐疑的瞧瞧看了這位陛下一眼，很想了解這位陛下到底是不是打算用話題掩蓋掉十幾次的失敗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