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反間

第122章 反間

金玉顏牙齒打着戰,“不是,那個送我來的人,不是曹次長派來的,是我勾着他,我用小艷紅教我的手段,勾着他,才讓他幫我這一回,要不是坐了這輛車出來,我根本出不了曹家的門,就是有心來尋表姐,也定是有人在旁邊死死跟着。”

她楚楚可憐地抬起頭,雖然滿是驚懼,眼神卻仍然媚的像要滴水,“表姐,你看,我恨曹天潤,我瞧不起小艷紅,可到頭來,我還得用她教我的手段保全性命,用她教我的手段,哄着男人為我做事,表姐,你說我是不是很壞?我是不是該死?”

原來那個小姑娘,雖然有些自私,有些攀龍附鳳之心,但到底是自信自尊的,現如今,雖然有了萬種風情,卻再也找不回自己。

葉青彤眼眸一暗,溫言清朗的勸她道:“你這不過是自保,若是該死,也是曹天潤一夥該死,壞,也是他們壞。別把自己想那麼不堪,好好挺直腰桿,你若不是為了救齊彬,怎麼會把自己弄到這般田地?別想這些個沒影的,儘管放心,有阿臻在,曹天潤做下的孽,咱們總能一筆筆向他討回來。”

將那受的苦一筆筆向曹天潤討回來?金玉顏動過這念頭,但總有更大的屈辱和懲罰等着她,將這念頭摁的死死,半點火苗也燃不起來,而如今,表姐輕輕巧巧就說出來了,說的那般不容置疑,那般叫人心悅誠服,表姐這個人,外表如同牡丹花似的濃郁芬馥,內里卻似雲杉樹,低斂恆久,她說的話,她信。

就像她頭一回見表姐,只是穿着身杏色蓮紋琵琶襟低開叉的旗袍,端端正正站在那裏,不語不笑,單是那明眸流轉就令人一見難忘,所以她就慌了神,本來說嫣然說好,只是嚇表姐一嚇,讓四少爺看見她狼狽的樣子,嫌棄她,臨到頭,卻鬼使神差的下了狠手,想把表姐推到水裏去。

因為她看見表姐,就知道自個在四少跟前,沒有機會了,她害怕。

今日裏,表姐穿着銀紅色蜀綉羽紋旗袍,披着雪色長流蘇的披肩,高髻下眼眸清澈動人,說話時微揚的下巴有凜然之氣,初為新婦的那股子柔媚之氣隱在其中,讓她覺得自己都要低到塵埃里了,她卻伸手將自個扶起來,告訴她說,別把自己想那麼不堪,要好好挺直腰桿。

她金玉顏,市井中掙扎着向上,前面十七八年的歲月,都是在算計,被人算計,算計他人,如今,卻有人替她打算了,就像她照顧的那個男子,有一日突然清醒,把自己碗裏的肉挑給她,告訴她說,以後有我的,就有你的……

她這一生,最幸運就是在學校里,和莫嫣然交好,因為嫣然,她才遇見了葉青彤,遇到了齊彬。

有了他們,她是該站起來,挺直腰桿,好好做回人。

金玉顏紅着眼,梗着喉,嗚咽道:“好,表姐,我都聽你的。”

不再用敬稱,卻是真真正正當成自己人的親近。

許有臻站起身,“來,隨我們一道去取瓶子。讓送你來的人,回去通稟一聲,也算是給他個好處,不然,讓曹天潤知道他送你過來,不死也得脫層皮,如今有了這個消息,多少會賞他些銀錢,也算你還了他的人情。……”

竟是真的要將瓶子給她?還教她怎麼說不讓曹天潤起疑,這是真把她當自己人了?金玉顏一陣恍惚,站起來,卻立在原處,踱了踱步,看着許有臻他們倆個都往外走,咬咬牙便跟了上去。

早晨天上還只是有些陰雲,此刻出去時卻下起了小雨,秋天的雨纏纏綿綿地繞人心懷,秋風秋雨枉斷腸,金陵的雨從葉青彤記事起好像就沒變化過,總是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點點滴滴都敲在人的心間。

葉青彤有些走神,卻被身邊許有臻冷靜理智的一番話驚醒。

“曹天潤這個人滑不溜手,仕途走的是左右逢源,順風順水,單看他從前朝走到今日,屢登高位就知道了。表妹絕不是他第一個如此威逼利誘的女孩子,他也絕不會把寶押在表妹一個人身上……”

這樣攻於謀略,陰狠狡詐的一個人,和財政次長路瑞生、司法總長張和仲攪和在一起,當然不可能希望日本人挾持不住南地政府,他們是日本的傀儡,南地,就是他們的掌中之物,總統之位,總理之位,對於他們來說,都不及實權來得實惠。許有臻這次免職,和他們三個在後面推波助瀾不無干係。

既然拉下了他,當然不會願意許有臻再次被起複。許有臻手裏有人,再有了軍權,南地那些個不甘為日本人所用的官員們,就有了倚仗,不論是日本人,還是曹天潤都不願這事出現。

先前的謀殺、暗算,有日本人的影子,何嘗沒有曹天潤的手筆,藉著金玉顏,來個敲山震虎,成了固然是好,折了,也不動他的根基。無論成敗,他都給了許有臻一個警告:我曹天潤都能從你的人手上不動聲色劫了人,還半點風聲都不透,你就得掂量掂量我的實力,別做以卵就石的事情。

葉青彤沉默了一會,問道:“你的意思是,這才是他作踐玉顏,要她來拿瓶子的主要原因?”

許有臻點點頭,“縱然不是主要原因,也是主要原因之一,那個瓶子的秘密,顧家知道,但金家,可不知道,自然曹天潤也不可能知道。他不過是憑本能,想搶上一杯羹。至於他在表妹身上花心思,可能是因為看出了她有這個潛質……”

他揚了揚下巴,“你瞧——”

葉青彤抬眼,順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金玉顏附在車窗上,和曹天潤車子的司機說話,只是個背影,她卻能感覺到金玉顏那碧水綠絲緞旗袍下被風吹得微擺的身姿,曼妙身軀如水紋般蕩漾,嫵媚妖嬈之極。

“表妹,實在是很好的美人計胚子,以色誘人,以色惑人,若我想要培養一些女情報員,也會選她。”許有臻言語間,並無對金玉顏的絲毫貶損,只是就事論事的陳述,“試想,有幾個人能在風月場裏泡上些時日,就能有這樣的成就?曹天潤,不知道許了齊文什麼好處,讓他賣了自己的弟弟,還將表妹拱手送上。”

葉青彤一驚,“你是說,齊家,和曹天潤也有勾結?”

“若是沒有,怎麼會把人送到了曹天潤手裏?齊文那樣的人,根本不敢冒任何險,齊彬雖然推脫忘了那夜的事情,他又怎麼可能相信?不過是將計就計,讓齊彬以為他疏忽,才好安排下一步而已。”

見葉青彤有些不解,許有臻解釋道:“在醫院裏頭,有我的人盯着,齊文不好動手,但出了醫院,尤其是在我的人手裏丟了,再怎麼怪,我也怪不到他頭上。曹天潤奸詐,齊文狡猾,一個在政一個在商,勾結起來,齊家掌着軍火運輸線,倒成全了他們去給日本人倒騰東西,或者是人。”

葉青彤聽了急道:“那如今怎麼辦?難不成,還真讓他們就這麼幫着日本人?可如今你被解了職,要怎麼拿回齊家的軍火運輸權?”

許有臻笑的意味深長,“曹天潤對這個事投入巨大,投入的精力越多,自然期望更大,先前我在位上,他還扮痴裝傻的蟄伏,如今,行事沒有忌憚,自然就會思慮不周的時候。他要瓶子,我們就給他瓶子,不管他放不放齊彬,我們都將表妹這條線埋在了他身邊,順藤摸瓜,就能將齊彬救出來,到那個時候……”

葉青彤明白過來,眼睛一亮,“到那個時候,齊彬和齊文就對上了,齊彬才是齊家的繼承人,無論齊老爺子在不在,他都能搏上一搏,加之你之前在太原就曾說過,只要齊彬好了,齊家的軍火運輸,就得由齊彬接管,你雖然免了職,可那合約簽署,卻寫的明明白白……”

但轉念之間,她又有些擔心,“這樣一來,齊彬豈不是有危險?曹天潤既然和齊文蛇鼠一窩,怎麼會容齊彬活着和齊文鬥法?”

許有臻看着一時半會停不下雨,語氣頗為鄭重:“不見到瓶子,曹天潤暫時不會對齊彬動手,他那個人,向來是不把人利用乾淨,捨不得丟手。但表妹,不容小覷,單看她今天,哭了跪了的,令你心軟下來,就不簡單。雖然我們是順勢而為,何嘗沒有可憐她的成份?女人一旦恨起一個人來,心思本來就陰狠又出其不意,人心難測,曹天潤認為已經把她掌控在手裏,她卻未必肯服軟。”

“再加上今日,有了我們當後盾,再安排些人手給她,我相信,她能將曹天潤的府邸,攪出一池混水來。我想讓表妹引起曹太太的妒忌,女人一旦妒忌起來,什麼攻守同盟都會忘個乾淨,曹天潤的後院起了火,就捂不住所有的事情,到那個時候……”

許有臻的話沒接著說下去了,為什麼呢?

因為他看見了葉青彤瞪圓了一雙眼。

說:

今日雙更,二更不定時。

因為早上要去參觀小正太幼兒園的新園址,可能會拖到下午了,大家晚些再過來看吧。

周末愉快,喝喝茶,看看書,很養面呢~~

另,在此感謝下那天提醒日本人說話的那位姑娘,雖然你刪除了,碰巧我看到了,已經修改啦~~多謝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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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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