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三世
拒絕了老人去家裏等的邀請,顧熙站在河邊臨水看着自己的倒影發獃。
水中的女子黑髮如墨,顏白如玉,神情漠然,眼神卻因為靜止不動顯的有幾分獃滯。
但看着看着水中的女子卻突然變了。
那雙眼睛射出凌厲的光芒,那身黑衣也變成了血似的紅妝。
眉間也多了可似要滴血的蓮瓣。
女子嘴角揚起一抹嘲諷。
“該叫你司徒宏還是玉離子?你們這些修真界的正道之士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算什麼?美男計?哈哈……”
女子笑着神色愈顯的癲狂。
七竅之中開始流出鮮紅的血液,那血一滴一滴的滴下來,落入艷紅的衫裙之中隱沒不見。
女子笑的越發厲害,聲音中透着悲涼的恨意:“你們要蓮心不就是為了飛升?我便要你們所有的人永生永世困在在這一方天地,以我不寂不滅的生魂發誓,我越熙只要一日不死就要五華界自此無一人能得證大道飛升往界,有一人斬一人,用你們的生魂渡我永世不滅”
顧熙倏然清醒,驚懼之下後退兩步。
只覺得心跳如鼓,似有根根尖刺扎入,頓覺痛不欲生,肝腸寸斷。
顧熙捂着胸口獃獃的站在那裏,連唇色都發白。
“有一人斬一人!有一人斬一人……”
“顧熙!”耳中的似真又似幻的傳來顧元升的聲音。
她茫然回望,顧元升清俊的臉似在煙霧中浮現。
“司徒宏?”顧熙立刻搖頭喃喃道:“不,不對,是玉離子!不是,是顧元升……”
顧元升正要靠近的腳步停住,眼神悲涼。
“你,是何時記起的。”顧熙的神色漠然,眼中卻似無焦距,似在看着顧元升卻又像透過他看向哪出。
顧元升緩慢道:“是在練了太上忘情卷之後。顧熙!……”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卻總是說不出口,言語的蒼白從來都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體現。
顧熙聞言淡淡的哦了聲:“這麼說,你在碧桃山上開始就已經不下了這局?”
“沒有。那時候確實什麼都忘了。開始想起是被時空之力絞碎的差點魂飛魄散后,才慢慢記起,我的記憶被設了禁制,如同你一般過往種種全都是虛幻。“
“這麼說來我們還是同病相憐了?”顧熙笑了下,然後默然轉身,身形蕭瑟,慢慢的朝前走去。
夜色微涼,青石板翻出潮濕的味道,天空暗黑一片,無星也無月。
走到半路顧熙突然回頭。聲音冷淡:“若下次相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顧元升你多保重!”
腳步微點人已經閃出千里之外。
千里之外還有河流,一座石橋。
顧熙停住身形一閃,連忙扶着石橋的欄杆撐住。
扶着橋的細白指尖在微微的發抖,死死的咬着唇將眼裏的淚意逼了回去。
好。真是好!
顧元升!
前一世,上一世,這一世。
無論她是越熙,是顧熙,還是頂着辛念柳皮囊的顧熙。
三生三世!從頭至尾,騙了一世一世又一世。
顧熙終於忍不住大慟,但眼裏卻沒有一滴淚。只有血紅一片。
顧熙在橋頭坐了一夜,愈是後半夜寒風愈裂。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顧熙盯着清冷的湖水。
離雲舉步上橋,站在她身邊:“難道還想讓我誇獎你聰明伶俐?第一世被騙的差點魂飛魄散結果第二次又撞上去,笑死人了,結果現在又是這如此。”
離雲說著不由哈哈笑起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知道顧元升最近在忙着什麼?忙着招兵買馬好對付你。你不死,那些被你吸干所有修為,無法飛升魂飛魄散的修真者怎麼辦?哈哈!”
顧熙漠然不語,目光遠遠的看着向東流去的河水。
黑暗中只有悄然流動的水聲。
“離雲,你呢?你又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顧熙語氣不帶絲毫起伏:“你說的對。這世間還是在沒有比我更蠢的人,就是不知道當年為什麼你們是如何被我逼到這種地步呵呵。”
雖然在笑,但言語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是,你害的我差點魂飛魄散,我現在回想起來竟然依然覺得心甘情願,我竟然還笑你蠢!我才是真的蠢,無可救藥!”
“驩兜呢?我要見它!”顧熙打斷離雲的話:“前塵往事,過去便過去了,你只要想現在站在誰的一面便可!若是真要我死,也要等我做完自己想做的。”
“驩兜在李家!”
“李家!李純雲!原來如此。”顧熙呵了一聲,然後閃身朝李家敢去。
……
李信忍着渾身劇痛從地上爬起來,對面那個渾身騷臭的花容,正死死的盯着他猛看。
最後突然尖聲笑起來:“你是李信?你竟然也有今天,哈哈,蒼天有眼,你也落到了這種地步?”
花容看着狼狽不看的李信狂笑不已。
李信冷冷看她一眼,忍着劇痛調息了很長時間才勉強凝聚出了一點力氣。
而一邊的花容卻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他很長時間,始終不敢上前。
見他睜開眼睛,連忙後退兩步。
“怎麼?想要報仇?”李信冷笑着站起來,緩步朝原本正陰狠注視着她的花容走去。
花容立時嚇的大叫:“沒有,沒有,我沒有,你走開,你不要過來!”
李信這才停住腳步輕蔑的冷笑一聲反身坐回石床上。
其實五臟六腑都跟烈火焚燒一般痛苦,但面上卻絲毫不顯,
見成功嚇住了花容以後,死死的忍住渾身的疼痛,將衣角一點一點撕爛,從裏面摸出一顆只有指甲四分之一大的藥丸,正因為這樣才沒有被李純雲發現。
這藥丸是顧熙給他救命用的。
他一直都貼身藏着以防萬一,結果今天就用到了。
一口將藥丸吞下,不消片刻就一股暖洋洋的氣流充斥着四肢百骸。那些劇痛就像被一隻溫熱的舒服的手拂過,漸漸都消失不見,李信連忙運行李家的內里口訣,控制着那些熱流治療了自己的被李純雲損傷的靜脈。
就這樣過了一天一夜。有人送來飯,花容見他沒反應全都吃進了自己的肚子裏。
李信精神抖擻的醒來看到那空空的碗也沒跟她計較,一個根本就廢掉的女人,他難道還會跟她計較?
李信在李家後山的山洞呆了三天也沒人理會。
大概那些人以為他被傷成那樣懶得理會,讓他自生自滅了。
李信冷冷的笑了,有了顧熙給的靈藥,他的傷勢不但盡復,甚至隱隱有突破玄級屏障晉入地級的樣子。
難怪顧熙當初跟他的時候,特彆強調一定在最為難的時候,才能成功地激發潛能。
想起顧熙。李信不由心裏一痛。
李純雲之前突然消失,三天前卻突然出現,不但清醒了,甚至有了讓人絕望的高深的、功力。
那神鬼止步的本事,讓他看到了顧熙的影子。但卻比顧熙更具有凌厲的煞氣。
他們之間的層次差的太遠,他也無法預測李純雲到底是什麼境界,但絕對不是這個世界能匹敵的力量。
他跟顧熙是同一類人,敏銳的意識告訴他。
只是沒想到突然他為什麼會變的這麼厲害,當初她是被凌燕帶走的。
凌燕是什麼貨色,他比誰都清楚。
她怎麼會有那種本事,也怪自己當初覺得兩個人是廢人沒有當回事。
只是隨便派人去找了找。早知道當時李澤光一死,他就該直接將昏睡不醒的李純雲殺掉的。
也怪自己這些年過的太順了,竟然忘了謹慎。
現在想想到底當初是誰裏應外合將凌燕放出去的。
李信心裏隱隱有個影子,但一直想不通她這麼做的理由。
正在那裏百思不解,李家後山的洞外傳來的細微的腳步聲。
李信立刻用內里逼出一口血來,做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放鬆四肢懶散的靠在牆上。
待到看清進來的人,不由一陣冷笑。
“來看我死透了么沒?”
凌燕嬌媚一笑:“是啊,怎麼說我們也算一起長大的,一副棺材我還是捨得給的。”
“讓你失望了!”李信漠然道。
凌燕嫌惡的看了一旁跟乞丐似的花容一眼,舉步走到李信跟前蹲下。
“嘖嘖!則會人生的際遇還真的讓人唏噓。前一秒還是呼風喚雨的李家家主,現在就跟個死狗一樣攤在這裏,李信!雜種就是雜種,即便飛的再高,最後還是會回到雜種的位置,這就是你天生的命!你再怎麼蹦躂都沒有用。”
李信的眼裏頓時迸發出濃濃的怒意。
凌燕看到了就哈哈笑着伸手去拍拍他的臉:“怎麼生氣了?我說的有錯?你就是個永遠上不了檯面的雜種,以前是現在是永遠都是……唔”
凌燕的花被突然死死卡在脖子上的手打斷。
李信一臉嘲諷的卡着她的脖子站起來。
看着凌燕一副驚駭的表情愣笑道:“怎麼被我這個雜種卡住了脖子是什麼感覺?”
凌燕想反抗,但在最開始的她的雙手就別李信出手如電的卸掉。
“帶我出去!”李信死死卡主凌燕朝外走去。
花容猶豫了下跟了上去,李信察覺了也沒理她,只是警告凌燕:“你說的對,我本來就是雜種賤命一條,死了也不虧,你要是不聽話,我不介意拉你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