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圖謀大宋
(二)
“時機?恩怨?小立你在方才於人前所說,都是真心話不成?”武松訝然道。
“沒錯。”柴立雙目彷彿迸射出光芒,“師傅,大宋的天下本就是我柴家的,如先祖柴榮未死,統一天下的,就並非是他趙匡胤了。”
武松默然,柴榮之能,的確不下於趙匡胤,後周在他手裏,倒也是欣欣向榮,只可惜過早病死,嘿嘿,不過真病假病,還不是史官一支筆的事,史書上的事,可信,也可不信。
柴立繼續講道,“父親沒死時,常帶我入尋常百姓處,所見所聞,光我河北一路,就有眾多百姓流離失所,因兵馬勞役過重,導致耕地荒廢更不在話下,而各州縣賣官鬻爵,朝中大員生辰綱不斷,州下官員爭相送禮,皆是普通百姓的膏血。
何況那昏君用生辰綱無度,逼得江南百姓易子以食,現在鬧得正火的方臘,就是最好的體現。何況之前有河北的田虎,川內的劉漢,淮南的王慶作亂,那些勢力雖被鎮壓,但余焰猶在。
我於《貞觀紀要》中曾見過一話,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現在風高浪大,正是覆舟的好時機。”
“小立你打算如何呢?”武松面無表情,平靜問道。
“當然是乘此機會,圖謀大宋,師傅你請看。”柴立竟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青,華二州地處險要,既是大名府北京的門戶,又是濟州出兵的唯一途徑,只要我們能在青州舉事,依照師傅的威望,兼并了梁山,華州新敗,民心所望,師傅定然能一舉拿下二州,只要二州一克,高唐,濟州就不在話下,四州一合,大名府就處於合圍之勢,必能拿下。
大名府號稱東北之心臟,只要大名府得手,整個大宋的東北就會落入手掌。屆時聯合江南方臘,南北夾攻,必可攻破汴京。
至於援兵的事情,徽宗中了姜真人的毒,命不久矣,他所親信的那些大臣,誰又會為他分憂,不,嘿嘿,他們肯定不會,哪怕兵臨城下,他們依舊還是會爭權奪勢。出兵?沒有君王手裏的那一半虎符,誰敢出兵?那可是死罪。
滅了宋,方臘名不正,言不順,我等正好可以拿出此丹書鐵劵,乘天奉運,兼并了他,天下就會再次落入我等之手。”
柴立的表情亢奮之極,武松卻皺起了眉頭,轉而問道,“小立,徽宗被姜真人毒害的事情,你是怎樣得知的。”
此事及是機密,君王受害,是不會隨意泄露的,否則擾亂了民心,便是死罪。
“我是從那叫公孫勝的道人口裏問出的,師傅,這不是重點,而是此刻時機已到,你莫不是擔心現在高府的這些官兵,我見為首三人對你頗有好感,不如趁機殺了三人,餘下兵馬或處死或招降,自可任我等處置。”
洋洋洒洒,如是權謀政治家,定是聽得熱血沸騰,準備放手大幹一場。
可惜,武松不是政治家,更不喜政治,他只是個殺手,只管不平事,只救親弱人。
此刻,他虎眉深皺,對於柴立此子,他對自己的信任他並不懷疑,但是他話里行間的戾氣,令得他有些擔心,似乎柴進之死,使得生性兇狠的他,性子更加暴戾。
他終於停止了思考,語重心長地對柴立說道,“小立,我不能答應你。”
“師傅,為什麼?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為師相信你,但是你可曾想過,一旦南北對立,大宋政權分崩離析,將會有多少百姓死於戰亂,這其中的人數,將會遠遠多於此刻死的人,欲得天下,先屠天下人,此事我做不來。”
“天下人?父親關在囚牢,冤死高賊之手時,天下人又在哪裏,魏武帝曾說過,‘寧可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我柴立,為了我所在乎的人,屠盡天下又何妨?”
柴立說的霸氣血腥,很難想像,這未及弱冠的少年,會有如此氣魄與狠毒。
“小立,你太偏激了。”武松似是憐惜般說道,“看來你父親的死對你的負面影響太大了。”
武松指着地圖以北,那隻表明一字的大片區域說道,“就算此計劃能成功,收漁翁之利的,也只會是金國,金圖謀大宋之心,不是一日兩日了。”
柴立望了眼地圖上的金國,疑惑道,“師傅怎知金國欲圖謀大宋?”
武松自然不能說自己來自未來,金犯遼已是既成事實,他只是嘆了口氣道,“我早先與金人有些糾葛,於他們的狼子野心,最是知曉不過了。”
這時他突地想起遠在金遼二國的一些佳影,心下突生起憂愁來。
“哦。”柴立顯然有些沮喪。
武松看了眼柴立,笑道,“不過小立你也別擔心,幸而你還有一個好師哥。”
“師哥?”
“嗯,我在收你為徒之前,還收了另外一人做弟子,他比你大一歲,現在人正在汴京,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何人?”
“當今二皇子趙聖。”
“師傅既然是大宋的二皇子的師傅,又怎的會落草在少華山?”柴立疑惑道。
“小立,我告訴你一個隱秘。”武松壓低聲音道,“那二皇子趙聖,其實已經死於來汴京的路上。”
“那我師哥他——”
“他本名叫鄆哥兒,本是陽谷縣人氏,因救了為師的性命,且同你一樣,都是自小無娘,幼時喪父之人,也是可憐的小傢伙,為師便收他為徒,於押送生辰綱的路上,遇見死因不明的趙聖,便換了他的印鑒,讓他假冒二皇子。”
“難道師傅打算藉此次進京治病的機會,讓師哥登上九五之尊。”
武松暗道此子一點即通,點了點頭,卻又說道,“但二皇子本就不被徽宗喜愛,身前又有太子擋路,最重要的是,鄆哥兒這孩子生性善良,必會在爾虞我詐的宮廷里吃虧,我這次帶你入京,便是讓你有輔助他的意思。
畢竟此次我去汴京,還有幾件私事要處理,恐怕無法抽出太多時間,來陪一陪這可憐的孩子。”
武松簡略將李柔告知他,包括那些鄆哥兒在宮中受苦的事告訴柴立,使得他眼裏戾氣褪去分毫,喃喃道,“原來他也是苦命的人。”
隨即朝武松拜道,“師傅放心,我定會輔助那鄆師哥,助他登上大宋的皇位的,只要皇帝不是趙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