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傷離別
天色已逐漸發白,武松也依稀能看得清路面,可此時,他感覺自己的雙腿好像被灌了鉛一樣,連抬起來都覺得異常吃力,尤其是受傷的那條腿,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武松咬了咬牙,繼續艱難地往前走去。
走了又有半個時辰,朝陽已經從山後浮出,驅散了清晨的薄霧。武松卻感覺好像用盡了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再也支撐不下去了,雙腿一軟,便倒在了地上。倒下時,朦朦朧朧之中,他似乎看見一個背着背簍的少年正向這邊趕過來……
不知昏迷了多久,昏迷之中,武松好像覺得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裏,沒有天地,也沒有任何生命,只有一座巨大的玉牌立在中央。但武松卻覺得這玉牌十分眼熟,看了片刻,武松才想起來,“這不就是那塊天罡玉的放大版嗎?”
只見此玉牌正面的三個大字“天罡玉”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天在山谷里響起的幾句話——
“天罡開啟,魔星入體。遇洪而開,落紅而解。三六魔星,天下太平。”
“天罡開啟,魔星入體倒不難理解,應該指的是那天我的血激活了這塊玉,接着我的身體就變成了所謂的神魔,遇洪而開指的是洪太尉洪信吧。可這落紅而解,以及後面的三六魔星,天下太平又指的是什麼意思呢?”武松苦思量久,依然不能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想不通就先暫時不想。”本着這樣的心思,武松又轉到了天罡玉的另一面,只見玉的另一面依然佈滿密密麻麻的甲骨文,從“天魁星及時雨宋江”一直到“天巧星浪子燕青”,整整三十六員天罡星。可是,當武松的目光移到“天傷星行者武松”上時,卻驚奇地發現這七個字如鮮血般艷紅,在這三十六個名字中,顯得分外惹眼。
“不會有什麼事吧。”武松強忍住內心的驚疑,開始為這個奇怪的天罡玉感到擔心了。
沒過多久,武松就感覺頭腦一片混沌,什麼玉碑,天地都消失了。
他似乎聽見了人聲,便緩緩地睜開眼,卻見一張滿臉絡腮鬍子的臉,正撅着嘴先他靠近。武松頓時嚇了一大跳。
“變態啊!”武松忍不住大喊一聲,狠狠地就甩過去一個巴掌。
只聽見“啊”的一聲,那人被武松扇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隨即又捂着臉站了起來,苦逼地問道,“哎呀,兄弟,你打我幹什麼啊。”
“王大哥!?”武松聽見這是王進的聲音,連忙道歉,“王大哥,怎麼是你,武松剛才莽撞了,多有得罪,但你怎麼……”
“唉,哥哥怎麼會怪罪你呢?兄弟啊,你是不知道,從鄆哥兒把你救回來之後,你已經昏迷了整整有五天了,這五天裏,你是油米不進,可是擔心死大家了。為了讓兄弟能吃下這湯藥米水,哥哥只好嘴對嘴地喂兄弟你了。”
一想起被這廝嘴對嘴餵食的場景,武松就有反胃的衝動,他一頭黑線地問王進,“王大哥,你關心兄弟,我沒意見。但是這種嘴對嘴餵食的事情,你完全可以讓錦兒這丫頭來做嗎,幹嘛要親力親為啊。”
王進撓了撓頭,似乎有點猶豫,口裏卻在喃喃道,“這個……這個……我本來是打算以後再告訴你的,其實,錦兒姑娘她——”
“什麼,”連受兩次打擊的武松,再也無法忍受身邊人的離去了,武松大聲問道,“快說,錦兒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王進見武松如此激動,連忙說道,“兄弟,兄弟,你別激動,錦兒姑娘她沒事,你昏迷的前兩天,都是錦兒姑娘悉心照顧你的,可是三天前,一些京城權貴才養的起的家將突然找到錦兒姑娘,說是她母親病重,要她立刻回到東京,我一見那些人對錦兒姑娘很是尊敬,便放心地讓錦兒姑娘離開。怎奈錦兒姑娘對你情深意重,非要再照顧你幾天。
直到昨天傍晚,在那些家將的極力勸說下,錦兒姑娘才離開,臨走前,她還讓我把這個給你。”說完,拿起案几上的四弦琵琶,正是武松與錦兒在獅子樓初次相遇,她彈那首《雨霖鈴》時,她手裏拿的那琵琶。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多情自古傷離別……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當時那丫頭的愁思妙音,彷彿在武松的耳邊響起。“多情自古傷離別。”不料想今日卻是真的“傷別離”,世事真是變幻無常,令人捉摸不透啊。
不過武松又轉念一想,“這丫頭曾說她是去東京投靠親戚的,相信不久就可以與她的親人團聚,只盼得她的母親不要出事,這樣,這個丫頭也可以享受一點天倫之樂了。”這樣想着,武松的內心也好過了許多。
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少年,中等身材,濃眉大眼,目光里透着一股機智。他一見武松醒來,就很激動地小跑了過來,大聲喊道,“太好了,武都尉,你終於醒了。”
“王大哥,他是——”武松被叫的有些愣神,卻是不記得在哪見過這個少年。
王進走到那少年的面前,摸着那個少年的頭說,“這小子,就是與大郎交好的鄆哥兒,正是他前幾日進山摘梨,才把昏迷不醒的兄弟你給救回來的,說實話,我們還真得謝謝這小子了。”
這個少年被說的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了,站在那兒撓着頭,還發出“呵呵呵”的傻笑聲。
見此,武松不禁對這個孩子萌生好感,“你叫鄆哥兒是吧,既然是救命之恩,武松我也不多說了,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吧,我一定會盡量滿足你。”
“武都尉這話可當真?”鄆哥兒似乎有點不相信,黑亮的眼睛中透着期望。
“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又怎麼會反悔?”
“這個……這個……。”鄆哥兒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鼓足勇氣說了出來,“武都尉,我想學武功,求你收我為徒。”
“哦,”武松感到有些吃驚,便略帶玩味地問道,“想學武功,那你能說一說為什麼要學武功嗎?”
這個少年的眼中立刻變得火熱,“當然是為了不再受那些貪官污吏的迫害,這年頭,那些差人如狼似虎,交不上稅就對你拳打腳踢,想我爹卧病在床時,就是被那些差人逼死了。”說著說著,就落下淚來。
武松也嘆息了一聲,便安慰道,“孩子別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好吧,以後就跟着我學功夫吧。”
鄆哥兒這才止住了眼淚,走到床邊,屈膝朝武松三大拜,“徒兒拜見師傅。”
“好,徒兒不必客氣。”收到如此聰慧懂事的徒兒,武松心中自然也是很欣慰,連錦兒離去給他帶來的愁緒也有所減輕。
正當武松打算下床扶起鄆哥兒時,卻發現一身的千斤之力似乎消失了,他的力量值竟等同於於前世的自己,
“莫非,是這天罡玉有問題嗎?”武松喃喃自語道,眼中閃過一絲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