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對!好死不死他是個人,不是沒心沒肺的禽獸,見着她嚶嚶哭泣,教他即使有副鐵石心腸也無法發火。
“別哭。”此時,雷澤剛躺在鎮上唯一一間的診所的病床上,右手臂直至手掌都纏繞着繃帶。
“你的手……”樊可喜抿着唇輕輕啜泣。“對不起……”若不是為了接住她,他的手臂也不會挫傷。
蔣肖恩已為雷澤剛仔細檢查過,斯文的臉龐微微一笑。“他算不幸中的大幸,骨頭和關節都沒事,身上只有輕微的挫傷和擦傷。”
“聽到沒有?”雷澤剛沒好氣地道,抽了張面紙,以左手為她拭淚。“蔣醫生是我們小鎮上最厲害的醫生,他說我沒事就一定沒事。把鼻涕擦一擦,瞧你哭得醜死了。”
樊可喜接過面紙,擦去臉上的淚水和鼻涕,紅紅的雙眼不斷望着雷澤剛的傷處瞧。
“這些天先別讓他的傷口碰水。”蔣肖恩將葯袋拿給她。“這裏頭是消炎藥,還有傷口的藥水。回去記得先替他冰敷,讓腫脹消退。”“好。”她認真的聽着,點點頭。
“別那麼擔心,沒事的。”雷澤剛雖然右臂痛得抬不起來,但還是沒有喊一聲疼。
開玩笑!他表現得如此毫無異樣,她都哭得像孝女了,若他再白目的喊痛,只怕她會馬上把他送到大醫院去。
雷澤剛稍稍扭動肩膀,眉宇不禁一皺,感覺出肩膀活動時無法像以往那麼靈活。
這時,蔣肖恩笑着輕輕將大掌擱在他肩上,然後暗暗用力一捏。“看起來是沒事。”
雷澤剛雙眼瞬間瞪大如牛鈴,充滿殺氣的望向他。“杠!你……快放開老子……”
這個蔣肖恩以前明明是他的手下敗將,怎麼他去台北打拚回來,這隻弱雞的蠻力就變得這麼大了?
“不錯嘛!”蔣肖恩揚起笑容。“看來你這次的眼光還挺不錯的。”
雷澤剛瞥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她只是暫住我家的食客,別破壞人家名聲。”
“喔?”蔣肖恩的目光轉而落在樊可喜臉上,注視她片刻后,發現自己似乎曾在哪裏見過她。“小姐,怎麼稱呼你?”
她抬眸看向他,哽咽着回答,“我……我叫樊可喜?”
樊可喜?!蔣肖恩一愣,接着忍不住輕笑出聲。看來雷澤剛還不知道自己撿到一塊價值不菲的瑰寶了。
“你媽媽沒教過你,不能隨便和陌生大叔說話,更不可以把名字告訴他們嗎?”雷澤剛見蔣肖恩笑得有些詭異,以為他是對她存有不懷好意的想法,忍不住開口酸了一下。
“但他是醫生啊!”她直率的回答。“而且我媽媽說過,別人問話不回答很不禮貌。”
“……”雷澤剛沒好氣瞪着她。平時從不回嘴的她,竟然在此刻給了他一記回馬槍。
這時他又不好再開口多說她一句,只好回瞪着一旁看戲的蔣肖恩。
嗯哼!從以前他就看蔣肖恩不順眼了,因為這種小白臉其實還挺受鎮上女人的喜愛,加上又頂着醫生的光環,更是有不少瘋狂追求者。
像樊可喜這種小幼幼,遲早也會喜歡上這樣的男人吧!雷澤剛這麼想着時,心裏竟泛起一絲酸意。
不是他嫉妒蔣肖恩,而是他們兩人曾經為了一個女人而有心結,雖然心結早在他去台北前解開,但說他的心底沒留下陰影是騙人的。
蔣肖恩看出了他眼中的不悅,但最後還是揚起笑臉,刻意上前與樊可喜交談。
“他背後還有擦傷,盡量別讓傷口碰到水,也先別洗澡。”
“靠,我不能一天不洗澡!”雷澤剛一聽,立刻開口抗議。
“那怎麼辦呢?”樊可喜從沒有照顧過人,只能詢問醫生的意見。“很簡單啊。”蔣肖恩露出一臉這不是什麼問題的表情。“不能洗澡就幫他擦澡吧。”
“喔。”她用力的點頭,將他的話謹記在心。
“我又沒有斷手斷腳,不需要任何人幫忙。”雷澤剛連忙喊道。
然而樊可喜卻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像個小跟屁蟲般跟在蔣肖恩後頭往外走。“醫生,再多跟我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吧!”
“喂、喂……”雷澤剛望着她的背影喊叫,最後還是徒勞無功。
靠!不是說生病、受傷的人最大嗎?怎麼他這個傷患卻被冷落在一旁!
還好雷奶奶今天與老人會的朋友們去泡溫泉,過幾天才會回來,讓樊可喜心裏鬆了一口氣。
她十分明白,雷澤剛可說是雷奶奶此生僅剩的依靠。
他不僅是雷家唯一的希望,更是老人家這輩子的驕傲。
自從她住進雷家后,雷奶奶就告訴過她不少關於雷澤剛的事,總是說雖然他在讀書方面笨了些,但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也有一技之長,至少對社會還有一點貢獻,讓做奶奶的頗感欣慰。
還好雷奶奶已出門旅遊,要不然被老人家知道是她害孫子受傷,不知會多麼傷心。
樊可喜也無心再教學生們畫畫,下午的課就直接請假,陪雷澤剛看完醫生之後便與他一同回家。
到了晚餐時間,雷澤剛自知無法期待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大小姐準備吃的,於是撥電話叫外送。
由於他右手受傷,吃飯不方便,但至少可以拿叉子,所以他決定今晚吃水餃。
晚餐送來之後,平時不曾做家事的樊可喜這時倒是很勤快的將餐點擺好,接着便上前扶他走向餐桌。
“剛哥,吃飯了。”她慇勤地道,小臉上帶着笑意,像攙扶老人般,拿自己的身子當拐杖撐着他。
“拜託,我是傷到手,又不是半身殘廢,不需要你這麼誇張好嗎?”雷澤剛立即感受到她嬌軟的身軀曲線,臉龐微微一紅,連忙抽回手肘。
剛剛……他好像撞到她胸前某個地方。
沒想到她這麼瘦,該柔軟的地方還是有的嘛!他如此想着,接着又猛然搖頭,心裏暗罵自己一聲,怎麼連她這種干扁四季豆還能教他回味?
於是他連忙與她保持距離,偷覷她一眼,發現她粗神經的沒發覺她與他靠得太近了。
待他就座后,樊可喜往他身邊一坐,拿起筷子替他夾起水餃。“剛哥,我喂你吃吧!”
雷澤剛一聽,眉頭皺得像是打結了一般,覺得這樣太肉麻了。“我手又沒斷,可以自己吃,就算右手不方便,我還有左手!”
她正想開口時,他已經搶過她手邊的碗和叉子,將碗放在桌上后,便拿起叉子用力刺向水餃,擺明了不需要她服侍。
“那我去把酸辣湯倒進碗公里。”見他不領情,樊可喜只好癟着嘴拿起桌上那袋酸辣湯,轉身往廚房走去。
這時,“跟屁狗”大熊一見到她提起食物,便吐着舌頭、搖着尾巴跟在她後方。
由於大熊的體重有些超標,因此雷澤剛嚴禁任何人喂它吃點心,可是自從樊可喜來到雷家之後,常常偷渡一些零食給它,因此大熊只要見到她手上拿着食物,便吐着舌頭滿臉期待的跟在她後頭。
任憑雷澤剛怎麼叫喊,大熊都聽而不聞,當樊可喜端着湯走出來,大熊更是比剛剛還要興奮,不斷在她身邊繞圈圈。
“大熊,不行。”她將酸辣湯舉高,低頭朝它喊着。
大熊吠了兩聲,以為她是跟它玩,不管她手上正捧着湯,它直接抬起雙腳,龐大的身軀用力的往她背上一搭。
然後,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樊可喜才四十五公斤,被超重的大熊這麼一推,身子根本無法穩住,直接往前傾。
“啊--”她尖叫着,抬起雙眼一瞧,發現自己正朝雷澤剛正面撲去。
雷澤剛嚇了好大一跳,臀部用力向後一頂,將椅子往後退,但此時已然來不及閃避,一股酸辣的味道竄進他鼻端,碗公里的湯全都灑在他身上。
“大熊--”他忍不住大吼。還好酸辣湯已經不那麼燙,否則他恐怕會燙傷。
“嗚……”慘了,老大吠得好大聲。大熊怕得連忙垂下尾巴,躲到神桌下避難去。
“死大熊!”雷澤剛真想上前把大熊拖出去,好好痛揍它一頓屁股。“你還敢躲起來……”
“對不起……”一旁的樊可喜嚇壞了,連忙上前撥去他頭上的筍絲、紅蘿蔔絲等東西,並順手拿起抹布便往他臉上擦去?
“喂、喂!”他都聞到抹布的臭味了,這女人還不斷往他的臉上用力抹。
“好了、好了!”
“你燙着沒有?”她仍努力的擦着他的臉,一路擦往他的衣服,以及被潑濕的牛仔褲。
“沒……”雷澤剛不斷往後退,但她的小手還是一直往他的胯間探去,讓他實在退無可退。“好了,你可以不要再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