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沒想到喬黎居然會答應,任凝初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一大群人也跟着她魚貫而出。
天哪,她剛才答應了什麼?看着自己還在發紅的手心,她居然答應了上台唱歌?
“她沒對你怎麼樣吧?”
“呃?”她回頭對上岳偉倫的眼,“她能拿我怎麼樣?想打我?下輩子吧。”
岳偉倫笑着點頭,果然如他所料,“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紅印確實不是假的。”
“那是她的報應。”喬黎生氣道,“唉,你怎麼知道她要打我?”
“我不知道,你自己說的。”岳偉倫兩手一攤。
“唉,不跟你說這個了。我剛才答應了唱歌,你說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好好唱啊。”
“問題是、問題是……”喬黎雙手在空中亂舞着,卻不知如何表達。
岳偉倫一個挑眉,“你不會告訴我,你不會唱吧?”那她剛才還答應得那麼爽快?
“你知道了?那你代我去唱。”喬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着岳偉倫不放。
“你知道我連唱生日歌都走音的。”拉開她的手,他提醒她。
“那怎麼辦?算了,還是走為上策。”正說著,喬黎就往門口走去。
“這個……”岳偉倫看着她的身影笑道,“恐怕很難。”
話音剛落,一堆人馬堵住了門口。以韓世為首首先發話:“既然你代替凝初唱,就好好準備,服裝、化妝……”
啊,不要啊!喬黎身不由己地任由一群人擺弄,“臨刑”前不忘回頭投給岳偉倫最後一個凄慘的眼神。“竹竿,我真的不能唱,你讓我下去算了。”一身湛藍色蕾絲小禮服的喬黎絲毫沒有淑女風範,不安地左右腳互換蹬着地,活像一隻火燒火燎的螞蟻。
“喬黎。”
“嗯?”
“今天很漂亮。”俗話說三分姿色七分打扮,今天的她就像一支河岸邊的海芋,亭亭玉立,清新脫俗。
岳偉倫的衷心讚美卻換來一記“栗子”,打他都要踮腳那麼辛苦。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快給我想想辦法。”
“恐怕你只能去‘獻聲’了,司儀已經在叫你的名字了,快去。”
“不要。”他是不是人啊,還推她?
“唱得不好我不會笑你的。”
“啊……”一個踉蹌,喬黎正式和大家見面。
台下的賓客分散在各個角落閑聊,酒會的氣氛顯得輕鬆愜意。見到喬黎登場,大家禮貌地鼓掌致禮。但是十秒過去了,二十秒過去了,她還沒有唱,終於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台上焦躁不安的女子身上。
握着話筒的喬黎不顧身後樂隊的再三催促,逕自懊惱着。她根本就不會唱,除了唱歌走音外,更要命的是她從來不記歌詞,歌詞忘記了她就“噔噔噔”。所以,莎莎給她起的綽號便是“噔噔女王”。天哪,今天她居然丟人現眼,跑到台上噔噔噔了。“呵呵。”任凝初對身邊的韓世低聲道,“我就知道她會丟人。也好,等到她砸了場子,丟夠了人,我再去救場。”
“原來你早有打算啊。”韓世眉開眼笑道。
算了,她還是趁丟人沒丟大,先下台算了,反正大家都不認識她。正要拉高裙擺準備開溜的喬黎卻見任凝初站在正中央,傲慢地向她舉起香檳杯。她根本是在挑釁!如果她今天就這麼下去了,肯定要被她嘲笑一輩子。不行,誰都可以輸,就是不能輸給她。
喬黎一個轉念,走到樂隊老師身邊低語了幾句,樂隊老師詫異地瞟了她一眼,但還是如她所願敲起了鼓來。
跟着樂聲,喬黎一反剛才的局促,邊唱邊跳了起來。
“人情人情如做戲,有真心假意的。從前從前如夢去,太多的不堪記。無人無人能做到,這一生都趣味。悲悲喜喜常轉換,有一些都優美。青春都失去莫名……”
歡快的節奏伴着民謠曲風,台下的賓客先是靜默,然後有不少人低語了起來。
“這是什麼歌啊?幾十年代的?”
任凝初的笑意更甚,她以為她會唱什麼歌來反將她一軍。沒想到唱出這麼老土的歌,真是比不唱還丟人。不過看她樂在其中的樣子還挺自娛自樂的。
後台的岳偉倫看着她的表演,一陣好笑。居然讓她想到唱這首歌,她那些動作也太耍寶了吧,比原唱還誇張。
台上的喬黎顯然還不知台下已有很多人在訕笑,還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嘿嘿,當年她最喜歡看的就是這部《難兄難弟》了,所以裏面的歌她全都會唱。特別是這首主題曲,她還特意模仿羅嘉良、吳鎮宇的表演,連莎莎都說好。
“情人情人常念記,我一心痴醉的。為何為何難共對,太傷心皆因你。談情談情原是美,兩相偎相靠的。情緣情緣難順意,有一些不應記。”
突然瞥見台下有一個老伯也在附和地打着拍子,嘴裏念念有詞。她算找到知音了。
“老伯,我們一起唱吧?”不顧眾人的錯愕,喬黎居然跳下台來,硬將另一隻話筒塞給人家。
老伯身邊的一個男子剛要阻攔,卻被老伯制止了。
老伯接過話筒,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我們上台唱吧。”
任凝初一個皺眉,“這個老頭是誰?怎麼陪那丫頭一起瘋?”
“他、他……”韓世突然打了一個冷戰,“他就是我們的幕後老闆——齊茂山!”
“什麼?”
“哐啷!”任凝初手中的香檳杯應聲落地,跌得粉碎。化妝間裏,喬黎還在手舞足蹈。
“竹竿,你說我剛才唱得好不好?”
“你安分點,讓音怡姐幫你卸妝。”岳偉倫拉下她的手。
“不說話就是默認啦?”喬黎再次興奮起來,“我也覺得我剛才唱得很好。”
真是個活寶。岳偉倫笑着不予置評。
“柴經理。”
柴非點點頭,示意化妝師先出去。看了岳偉倫一眼,見他沒有反應,也不便直言。岳偉倫認得他,他是這家演藝公司的總經理。
“你怎麼來了?”看到剛才和她合唱的老伯,喬黎興奮地跑到他面前。
“齊先生,這就是喬黎。”柴非在一旁解釋道。
見柴非在那位老伯面前低聲下氣的,岳偉倫開始猜測起老伯的身份來。
“對對,我就是喬黎,你叫什麼名字啊?”
齊茂山笑道:“我叫齊茂山。”
岳偉倫一愣,原來是齊氏的總裁。他都到這裏來了,看來外界傳言他才是這家演藝公司的老闆所言不虛。
“你是不是也喜歡看《難兄難弟》啊?我小時候看了不知多少遍,後來還買了碟珍藏起來了。”
“沒想到你這個年齡也會喜歡這種老片。”齊茂山的眼底透着笑意,對眼前的女孩很是滿意。
“什麼老片,裏面的演員可都是我的偶像!”喬黎糾正道。
“喬小姐,剛才聽你唱歌覺得很好聽,你有沒有興趣灌唱片?”
齊茂山的建議讓岳偉倫再次一愣,這個老頭果然看上喬黎了。
“開什麼玩笑,我這種聲音也可以灌唱片的話,那些歌手都不用混了。”喬黎握住齊茂山的手,“不過我可以約你去唱K。”
“唱K?”齊茂山揚起眉,這個女孩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對啊,裏面還有首《奇哥》,你會唱嗎?”
“奇哥?”齊茂山若有所思。
“這樣好了,我唱寶珠那段,你唱李奇那段。”喬黎旁若無人地拉着齊茂山的手比劃着,“至於獨白那句當然是一起念啦。哈哈。”
說著她就真的模仿李奇的聲音,念起了獨白:“哼!你呢個卑鄙無恥下流賤格社會的人渣敗類,拆白黨,死飛仔!”
“放肆!”柴非一個瞪眼把喬黎就在嘴邊的得意笑聲吞了下去。
齊茂山伸手攔住柴非,“喬小姐學得很像,能不能留下聯繫方式?”
“聯繫方式?”
“你不是說要找我唱K嗎?難道只是嘴上說說?”
“當然不是。”
隨手撕了張紙巾,從化妝桌上找了支唇膏,喬黎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聯繫方式寫了下來。
看着一老一小興緻勃勃地走在前面,岳偉倫攔住柴非,“柴經理,齊總這是?”又望了眼遠去的身影,喬黎嘰嘰喳喳的聲音摻雜着笑聲彷彿仍然在耳畔。
嘆了口氣柴非低聲道:“喬總過世的妻子最喜歡看的就是《難兄難弟》,他妻子也喜歡叫他‘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