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怪了,剛剛他睡着時還沒這麼明顯,現在她才發現,他的印堂青中帶紫,眉間也有紫氣,前幾天在樓梯上那麼近地看他,明明還沒有的。

「以後八字不要隨便給別人。」還是一件事、一件事來好了,鳳箏放下腳跟,以左手拇指掐中指末節,自「午位」一路數到小指的「亥位」。

八字不是她要問的嗎?若不是她,他也不會說,現在居然還怪他?!

「你葫蘆里究竟在賣什麼葯?」王遠慮瞪着神情專註、掐指默算的鳳箏,很難阻止自己發問。

「我還不知道,我得想一想。」鳳箏越數越不妙。

「……」有人賣什麼葯還得想一想的嗎?王遠慮真是越來越摸不透鳳箏了。

「好了,我不吵你了,晚安。」鳳箏思緒紛飛,暫時理不出頭緒,像一陣風似地颳走了。

「……」她究竟是來幹麼的?王遠慮一頭霧水。

鳳箏回房之後,抄起手機便撥。「貝蓓,想辦法幫我弄到予陽的照片,外觀跟屋子裏都要,還有王遠慮他父親、弟弟妹妹們的住處,外圍也要,最慢明天早上給我。」

「哪一個予陽?航空的予陽?銀行的予陽?百貨的予陽?還是建設的予陽?」

外圍是小事,有種東西叫Google街景,至於宅內,她鳳貝蓓自有門路,只是……明天早上?她聽錯了嗎?現在都已經晚上十點了耶。

「全部。」

電話那頭哀叫了起來。

不妙,真的很不妙,大大的不妙。

鳳箏徹夜未眠,在房內踱來踱去,直到天色已蒙蒙亮,都還沒有絲毫睡意。鳳貝蓓果然不負期望,不到幾個小時便傳了照片來,鳳箏細細觀察鳳貝蓓給她的照片,卻越瞧越心慌。

王遠慮生於陰年陰月陰時,命格奇糟、八字奇差,幸得個好名字傍身,加上居所風水極佳,不但避過許多災禍小人,甚至還能身強體健,順風順水。

由鳳貝蓓這些照片看來,王遠慮在予陽建設里的辦公室格局也是非同小可,對他助益不小,反之,他父親與弟、妹的居所倒是一般。

只是,鳳箏看着王遠慮辦公室里的佈局擺設,看着看着,總覺十分眼熟,那是一個手法精妙特殊的風水陣,非常少見……是只有鳳家姑娘才會布的陣。

怎麼會?難道是母親的手筆?還是奶奶?抑或是太奶奶?

仔細想來,王遠慮之前曾經對她提過,若不是他父親堅持要他為天空塔事件來找鳳家驅鬼消災,他也不會十萬火急地跑來委託她,那麼,她是不是可以合理地推測,王遠慮的父親或爺爺、奶奶曾經與鳳家姑娘交涉過,而這位鳳家姑娘曾為他們掌過風水。

既然交涉過,對鳳家也似乎挺信任,天空塔又怎會搞成那樣?

現在怎麼看,都是鳳家曾有個姑娘想守護王家,特地布了個密不透風的風水陣保護,可如今有個行家,試圖想破她鳳家陣法……

按這態勢來看,不用等天空塔落成,王遠慮辦公室內的風水便會大壞,而王遠慮首當其衝,本就不堪的命格少了屏障,多了沖煞,岌岌可危。

所以,王遠慮今日的臉色才會這麼差,才會比平常更倦困,若是置之不理,屆時王遠慮可不見得會有八寶那般好福氣,只是住住院便罷。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王家與鳳家曾有交集嗎?

鳳箏有很多問題想問王遠慮,可又不想貿然嚇壞他。

一般人能接受這種說詞嗎?她的絕大部分客戶可以,但向來認為她在裝神弄鬼的王遠慮可以嗎?

雖然,王遠慮在歷經蔡吳美淑事件之後,對她應該有份共患難的情感與某種程度的信賴,但是,王遠慮的言談之中也時不時流露出對她會相命堪輿這事的懷疑,以及對命理玄學這領域所抱持的保留態度。

她不想被王遠慮討厭,但是……

算了!她想這做什麼?她早該習慣被當個怪人,早該習慣格格不入,更早該習慣被討厭,她不該因此動搖。

鳳箏從衣櫃中拿出那件她最喜歡的紅色旗袍,將奶奶傳下來的團扇放置在上,走入浴室。

再等一會兒,等她沐浴凈身,等她小睡片刻,等她養精蓄銳,等她做好萬全準備。

她可是鼎鼎大名的鳳五,想從她鳳家風水陣下搶人,門兒都沒有!

王遠慮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在予陽建設里見到鳳箏,而且還是在如此弔詭的景況之下。

現在距離傍晚六點的下班時間已經超過半個小時,而他在一個小時前,接到秘書由總機那裏捎來的訊息。

「老闆,有位自稱鳳五的小姐要見您,她人在一樓大廳,並沒有預約。」

「鳳五?」鳳箏?她來予陽做什麼?她想到她要賣什麼葯了?她從昨晚開始就神神秘秘的,王遠慮不可置信地問。

「是,鳳五。鳳小姐特彆強調是數字‘五’,不是跳舞的‘舞’。」坦白說,秘書覺得身穿旗袍、手拿團扇,像冰山美人似的鳳五小姐怪透了,可她話音平板,盡量描述得不動如山,維持秘書專業。

「讓她上來。」王遠慮眸光若有似無地飄向前些時候闖入他辦公室里的另一位嬌客。看來他的辦公室今日很熱鬧啊。

「遠慮哥,是誰要上來?」王遠慮身旁一位看似洋娃娃般的名門千金問他。

千金小姐是王遠慮父親與繼母為他千挑萬選的結婚對象,正在力邀他出席晚間的家庭聚會,不,不是力邀,是守株待兔,親自來辦公室逮他一同到場。

王遠慮本想逕自忙他的,讓千金小姐久候不得,因此知難而退,沒想到鳳箏卻跟着來瞎攪和了?

「一個朋友。」王遠慮淡淡地答。

「女的?」女人的第六感向來敏銳,千金小姐的雷達馬上發揮作用。

「是。」王遠慮點頭。「我已經向父親說明過了,最近工程忙,我今晚不一定會過去,你先離開吧,別錯過用餐時間。」

「不要緊,遠慮哥,我等你。」千金小姐甜甜地道。

開什麼玩笑?外敵入侵,現在走了還算女人嗎?至少也得看看來找王遠慮的女性友人長什麼模樣吧?

隨便,愛等給她等,由於是父母安排的對象,不便得罪,可軟釘子自是少不了,王遠慮由得千金去。他正在等鳳箏上樓,怎知桌上內線又響了。

「老闆。」秘書小姐的話音聽來很苦惱。

「怎?」

「鳳小姐她、她說要和總務處借東西……」

「借東西?」王遠慮挑眉。

「是,她說她需要……」秘書話音越說越弱,實在很害怕被王遠慮破口大罵,可鳳五小姐不論是人或是要求都真的很奇怪啊。

她當老闆是好惹的嗎?老闆真生起氣來時,曾經翻了好幾張桌子啊。

「由她吧,她要什麼都給她。」王遠慮聽到後來,非但未如秘書所料的生氣,反而還笑了。鳳箏這傢伙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這……」好吧,秘書吞下千言萬語,唯唯諾諾地掛上電話。

「遠慮哥,怎麼了?」千金小姐很可愛地發問,盡量不讓自己聽起來有打探私隱與吃醋的意味。

「沒什麼。」王遠慮顯然沒打算對她多做解釋,可他銜在唇邊的笑意與清楚浮現的酒窩卻惹得千金小姐十分不痛快。

半個小時過後,鳳箏照慣例,依舊是那身紅旗袍加團扇的打扮,出現在王遠慮的辦公室門口,不過,她手上除了扇子,還提着工具箱、鐵鎚和梯子……鐵鎚和梯子?!

這真是太荒謬了!王遠慮承認,在看見鳳箏的那一剎那,他真的很想放聲大笑。

「嗨。」鳳箏完全沒預料到王遠慮身旁會站着個女人,她臉色有些僵硬,面無表情地向辦公室內一雙男女打掊呼,但千金小姐看來似乎比她嚇得更厲害。

又不是拍戲,這女人一身旗袍就算了,她手上拿着鐵鎚和梯子究竟想做什麼啊?

千金小姐顫顫巍巍地靠向王遠慮,忍不住伸出一隻手,害怕地勾住王遠慮的手臂,而那隻搭在王遠慮身上的手看在鳳箏眼裏十分刺眼。

「遠慮哥,她就是你的朋友嗎?」

不只是手,就連這聲「遠慮哥」也十分刺耳。

「好了,你們繼續,不要理我。」繼續什麼呢?鳳箏也不知道。

她忿忿地將重得要命的工具箱放在地上,製造出砰的一聲巨響,她只知道她胸臆間充塞一股沉鬱悶氣,無處傾瀉,壓得她喘不過氣,看什麼都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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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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