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只要你們沒正式成親,我就有機會。」常少卿面色無波,「我確實悔恨不已,然而正是因為悔恨,我會更珍惜任何能得到念梓的機會。安瀾爺可得警醒了,在您後頭等着念梓的,可不只常某一人,常某向您保證,只要有機會,哪怕僅有些許機會,常某絕對會緊緊抓住不放。」

「她已經是我的人了!」徐安瀾咬牙切齒,可惜他現下不能殺人,否則真想把這個大言不慚的常少卿砍八段,或者五馬分屍來解氣!居然明目張胆覬覦他徐安瀾的女人,太可恨!

「心還+是你的就成。常某僅求念梓的真心,其它的,常某不在乎。」

「你!也罷,不枉老天白賞你同周念梓訂親一場,你算是個男人,可惜當初目光短淺,人生有些事錯過就是錯過了。周念梓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從心到人就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別奢想。你絕對等不到機會。慢走,不送。」

「安瀾爺絕非池中之物,將來定能一飛衝天,興旺家族。屆時,就是常某的機會了。」常少卿意有所指的道,「今日不便繼續叨擾,常某先告辭了。」

回想方才前堂里發生的片段,徐安瀾仍氣得心緒難平。

這究竟是怎麼了?明明不是個美人兒,卻比美人兒還搶手,人人擺明了要她。

「周念梓,你記住沒?」他忍不住確認。

「記住什麼?」她還疑惑着,徐安瀾怎會失心瘋了?

「記住你只能為爺泡茶,記住你是爺的人!」

「啊?」她呆應。

「記住沒?」徐安瀾大喝。

「嗯……記住了。」

「這才乖。」徐安瀾笑了,繼續拿起難喝的甜茶,品了一口再一口。

【第七章】

嚴尉武如嚴老爹所言,過午便來了周氏質庫,那時周念梓在鑒物小間裏,正忙着整理東西,因為龍公子差人送信兒說傍晚過來提前贖當,點數打理好十樣貴重器物后,才走出鑒物小間。

嚴尉武正坐着喝茶,見周念梓從鑒物小間出來,立刻起了身。

「周大朝奉,嚴大人來有一會兒。」王掌柜說道。

「嚴大人,我剛忙着,招呼晚了,請見諒。」周念梓望着嚴尉武,他身量高大,皮膚黝黑,臉上線條剛硬,氣質沉穩里透着煞氣,瞧着有幾分威嚴。

那張嚴肅剛硬的臉,這會兒浮上幾分紅,竟柔和起來,唇角揚起很淡的笑,雙手抱拳,非常慎重的,朝她行了一個大禮。

「周大朝奉,請受嚴尉武一禮,大朝奉對嚴家的恩德,尉武銘感五內,今生不忘。」

「嚴大人,您言重了,念梓沒做什麼。」

「周大朝奉,尉武聽家父、家慈說了,谷大夫那邊也問過,尉武原是打算一早隨家父過來,但有公務在身,才遲至此時,還望周大朝奉不怪。桌上這份薄禮,是尉武一點心意,盼大朝奉笑納。往後若有尉武能為大朝奉儘力之處,尉武定盡心竭力。」

「嚴大人,您這樣真是見外了。這禮念梓收下,就當念梓與嚴大人交個朋友,我們之間也別再提恩德什麼的,朋友往來,互相照應本是應當,嚴大人以為如何?」

嚴尉武這會兒反倒認真打量起周念梓了,他十五歲離京從戎,十年來京都變了許多,原先的周氏質庫從東市一條衚衕里的小押當行成了京都第一大質庫,在東市最熱鬧的大街上佔了三個鋪面,原來當家的周大掌柜去了,如今當家的是一個十八歲的姑娘。

這十年裏,他只給家裏捎過十幾封信、寄了餉銀,他家阿爹、阿娘不識幾個大字,他沒讓他們勞煩旁人寫家信,哪知老人家病了,居然也沒捎個信給他,這兩年邊關戰事頻繁,他忙着,回京前這大半年,連家信都忙到沒時間送。

大半月前,主上親信交代,追擊西夷王,務必讓大軍得勝,使輕騎能先行回京護衛。

他追擊西夷王過河,左肩負了箭傷,拚着一死,在過河十里處,奮力斬殺了西夷王。

西夷王死的消息,何將軍沒讓人先傳回京,只帶回大軍得勝的消息,他因斬殺西夷王,立了頭甲軍功,將軍讓他回京養傷,並將密信呈給主上。

回京短短時日,他便聽了多少關於周氏質庫的事兒,他阿爹、阿娘受周大朝奉幫忙了不少,就連他的主子,都讓周大朝奉給救了回來……

他在來之前以為她是尋常姑娘扭捏的扮成了假公子,多半也娘聲娘氣的。

但好歹是他阿爹、阿娘的救命恩人,更是他主子如今明面上的主人,他抱着三分好奇、三分不以為然、四分還情的意思,帶上禮物來了趟周氏質庫。

可當他見了真正的周大朝奉,他不禁要質疑起她真是個姑娘家嗎?這哪裏是他嚴尉武想像的十八歲大姑娘呢!

沒錯,任誰瞧見周大朝奉,都能瞧出她是女兒身,但她舉手投足,有十成十的書卷氣,說起話來爽利果斷,竟似翩翩佳公子。

明明是個姑娘,卻不似個姑娘,行為舉措就像個真公子。

嚴尉武又聽得她短短几句話,也不小家子氣的推託,大方收下禮物,順口道他們成了朋友,禮尚往來,沒誰欠誰恩情……

這世道,有幾個人是真正施恩不望報的?嚴尉武真心有些折服了。

他在沙場慣於和不拘小節的漢子相處,回京后真有些不適應敏感纖細的姑娘家,他阿爹提婚事時,他是想都不想的,光想到哄着嬌滴滴、好似一碰就碎的女子,他便有渾身發毛的感覺,更別說真娶個媳婦回了。

然而來之前,他阿爹還說若不是怕高攀了人家,巴望他能求娶周念梓。

他原是真沒有那打算的,可如今……

面對念梓,他不禁想,若是有這樣的媳婦,似乎是件頗好的事兒。

嚴尉武心中正計量着,鋪子又走入一人,他回身看去,見是一早就碰過面的主子,態度立刻端正恭謹了,招呼道:「安瀾爺。」

周念梓瞧了瞧嚴尉武與徐安瀾,腦子轉過幾轉,猜他們是熟識的,甚至有點主僕的感覺,便試探的問:「看來嚴大人與安瀾爺彼此熟稔……」

徐安瀾臉色不是太好。方才進質庫,他瞧見嚴尉武神色十分可疑,不禁想着,是該好好打賞梅兒,那丫頭夠機靈。

今日他正忙着古物坊的事,卻收到梅兒通風報信,跑來周氏質庫趕人兩回,徐安瀾糾結着,這一日兩回趕蒼蠅的戲碼,該不會成了往後日子的常規吧?他是不是該想想法子,索性就將周念梓真正養在深閨,不再讓她出來拋頭露面、用無辜模樣勾得男人心癢,死也不怕的朝她這兒撲?

他一如今早,端出爺的架勢,安坐下來,睇了眼周念梓。

那目光周念梓一接便明白,意態自然從容,輕道一句,「爺稍候,念梓這就幫爺泡杯好茶。」

徐安瀾剛才微微糾結的心,這會兒完全放鬆,一點兒也不糾結。瞧瞧,有個聰明的妻子多好,一個眼神就懂配合……

狀況外的嚴尉武,這下子立刻狀況內了……原來他的主子跟周大朝奉,是這等關係?!

周念梓轉入後堂后,嚴尉武旋即彎身抱拳,開了口,「主子——」

「尉武回京不久,尚不明白京都狀況,無妨。往後周大朝奉就是我的妻,尉武務必留心照看。」

他的妻……嚴尉武難掩驚訝,皇親貴胄迎娶平民為妻,按轅朝祖製得先獲聖旨恩賜……世子爺真是那個意思嗎?他原以為世子爺往後頂多將周念梓安置府內,了不起是個得寵的姨娘罷了。

比起世子爺的後院美人,周念梓在姿色上毫無勝算,能不能得個偏寵,他都有些懷疑,如今……世子爺竟說周念梓是他的妻?

世子爺確實是那個意思嗎?

嚴尉武的遲疑、驚訝全寫上臉,徐安瀾笑了笑,聽見周念梓往前堂走來的腳步聲,特意提高了幾分聲量,「尉武沒聽錯,我將大朝奉視為髮妻,往後不論日子如何,或富貴或貧賤,我的心意不改一分。」

周念梓聞言步伐停頓好半晌,端着熱茶的手,輕微的發顫……

徐安瀾失心瘋了吧?!他真以為他不會再得回親王爵位嗎?

周念梓震驚着,此時又一干人,魚貫走入質庫,外頭王掌柜熱絡招呼。

「龍公子,您來了!咱們大朝奉一早就將器物整理妥當,等着您了。」

周念梓調整心緒,低聲喚來春發,將手裏的瓷杯遞給他,「你給安瀾爺送去,再回來送三杯熱茶,記得,要送上等齊岩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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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王妃讓你賣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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