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壽壽心情顯然還是很差,聽到他的話也只是用尾巴掃了掃他的手掌,連一聲「喵」都不給他,關靖無奈,只好隨意找點東西塞進嘴,換件衣服就抱着壽壽出門了。
沿路上遇上不少鎮民,他們看了看他,然後再看了看壽壽,接着就埋首竊竊私語,他們這樣,關靖很難說服自己他們不是在討論他。
不過他不甚在意,反正這不是第一次被人看着然後竊竊私語地討論着,因為他的壞脾氣,因為他在業界內的名氣,討論他的人多得是,所以他可以說得上是習以為常。
視若無睹地經過他們,他看見了一張比較熟悉的臉孔,「陳二嬸,你有看見周梓婷嗎?」
他遇上出來採購的陳二嬸。
陳二嬸跟其它人一樣,先是看了看他,然後再看了看他手上的壽壽,而後用着很冷淡的語氣說:「沒有。」那態度跟第一次周梓婷為他介紹她時的熱情差之千里。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陳二嬸不是沒見過周梓婷,而是她不想告訴關靖罷了,關靖也看出這一點,再綜合其它鎮民對他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他可以很肯定地推斷出他被全鎮的人討厭了。
原因他思前想後也只有一個,那便是他昨晚因為過於焦急,當眾吼了周梓婷一頓。
過去幾天,周梓婷帶着他到處走,期間介紹了不少鎮民讓他認識,從她跟鎮民之間的相處以及那些人對她的態度,可以感覺得到周梓婷得到不少人的喜歡,尤其是那些婆婆媽媽,她們喜歡她的程度彷佛就恨不得周梓搏是她們家的兒媳婦或者是孫媳婦一樣。
因為他當眾吼了他們最疼愛的人,這樣便可以解釋到他們今天對他的態度,是他有錯在先,所以他也沒有去計較他們對他的好壞,既然不可能從其它人口裏得知周梓婷的下落,他只好憑着記憶,自己去到周梓婷的家。
其實周梓婷沒有正式地告訴他她住在哪一幢屋子,她只是跟他提過,她住的地方門前有一棵高大的老榕樹,她的家人很喜歡在榕樹下乘涼下棋,她家附近不遠處還有一口古井,從裏頭打出來的井水格外冰涼清澈。
就着這一點的數據,倒真的讓他找到她的家,雖然中間敲錯了幾次門板,但幾經波折后他還是找到了,或者說,他找到了那個跟周梓婷一同離開的中年男人。
關靖猜這男人應該是周梓婷的爸爸,因為周梓婷的眼睛跟這個男人的眼睛十分相似,輪廓也有點相似。
那男人見到他,似乎一點意外也沒有,彷佛早就料到他會來找周梓婷似的,但縱然如此,男人卻一語不發,好像沒有打算告訴他周梓婷的下落。
關靖與他對峙了許久,其實也不算對峙,只是兩個男人都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好,所以沉默地站着而已。
好一會兒后那個男人終於開口,但是他所說的卻不是關靖想要聽的,「我已經讓梓婷向鎮長推了招待你的工作了,聽梓婷說,你的工作已經快要完成了,而且瞧你的樣子,你也不需要人照顧,所以我想你不需要再有一個人來專門招待你。」
本着對方可能是周梓婷爸爸的關係,關靖沒有直接拋他一句「跟你沒關係」的話,而是盡最大的努力拿出自己的禮貌,「我今天等不到周梓婷,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生病了?」
「嗯。」豈料男人竟然惜字如金地只給他一個字。
本以為自己已經夠不愛說話了,誰料到這男人竟然比自己更不愛說話,「我能去看看她嗎?」
「不必。」
「我……」
「她在養病。」最後男人說了這句話后就當著關靖的面把大門關上。
關靖瞪大眼,一口氣哽在喉嚨間。
他略帶火氣地轉身離開,但是走了幾步又回頭走回來,掄起拳頭敲門,待男人又把門打開,關靖搶先地說:「我只是想跟她道謝,謝謝她替我找回壽壽,還有……」
他話還沒有說完,男人便打斷了他,「我會轉達。」接着門板在關靖眼前再一次關上。
對方將他拒之門外的態度很明確,而關靖也不是喜歡用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人,所以他改變策略,想等周梓婷病好后再找她道謝以及道歉,再順便追求。
然而他沒想到,當她痊癒后她便離開了小鎮,他連一個跟她再次對話的機會也沒有。
【第五章】
這是一個無聊透頂的酒會,關靖拿着一杯紅酒站在會場的角落裏,看着前方的那些人不停虛偽地寒暄、交談,時而發出刺耳的虛假笑聲,關靖很討厭,甚至是厭惡這樣的場合,只是這一次他不得不來,因為唐曜說這次酒會的主辦人是周梓婷。
唐曜會知道他的事,他一點也不覺得驚訝,畢竟那個小鎮是唐曜的故郷,唐曜要知道他在小鎮裏發生的事一點也不困難,而事實上他就曾懷疑有鎮民向唐曜抱怨過有關他的事,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終於有周梓婷的消息。
當他知道周梓婷已經離開了小鎮,而他的圖也完成後,他再也沒有理由留在小鎮裏等她,所以他回到台北向唐曜打聽,可惜唐曜也沒有她的消息,只知道她也來了北部,幫她一個親戚打理公司。
要在茫茫人海里找一個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關靖也覺得如果他們真的有緣,不必特意去找,他們也會再次相遇。
這一年間,每回出門他都會不自覺地留意經過身邊的女人,期望有朝一日她會經過他,他們兩個再次相遇,只是這一年來他們卻不曾相遇過,直到唐曜告訴他,她是這個酒會的主辦人。
他早早就來了,看着一年後變化巨大的她留着一頭性感的大波浪長發,穿着一件削肩的黑色短禮服,腳上踩着至少四寸的高跟鞋,化着不算淡的妝容,臉上掛着他非常討厭的虛偽笑容,穿梭在整個宴會廳。
她這個模樣,如果是在街上遇到,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立即認出她來,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她,那個他喜歡又欣賞的她。
他已經失去想上前跟她相認的衝動了,現在他只想這該死的酒會快點完結,好讓他向唐曜交差,然後他就可以回家睡覺,或許在睡覺前他還可以跟壽壽玩一會。
周梓婷剛告別一對夫婦,很快又遇上一個男人,是那些所謂的青年才俊,兩人似乎一見如故,交談甚歡,因為關靖看到那男人的手開始若有似無地觸碰她的手臂。
關靖可以確定那只是一個開始而已,接下來那男人的動作會越來越猖獗,可能會開始摸她,也有可能會摟她的腰,但不管是哪一項,關靖都覺得自己不太喜歡。
所以趕在那個男人的手探向她的腰時,他比男人早一步將她摟進自己的胸前,「嘿,原來你在這裏。」他用着一副親昵的口吻,存心要讓人誤會。
他這一招很成功,不只是男人,連胸前的她也愣住了。
「喔,原來周小姐你有男朋友了?真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男人的臉色有點難看,匆匆退場。
「你……」男人離開了,可周梓婷還是沒有回神似的愣愣地看着關靖,然後她好像想起什麼,突然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在確定沒有發現什麼以後悄悄地鬆了口氣,那模樣莫名的可愛。
他似乎又推斷錯誤了,她沒變,變的只有外表還有面對的人而已,因為四周都是一群講求利益輸送的商賈,所以她不得不擺出一副虛偽的佯裝出來面對他們;如果現在她面對的是鎮內的那些鎮民,他相信她一定會跟那時候一模一樣的,這個想法令他心清變得很好。
「在找壽壽?它在我家,想不想見見它?這一年它可想你了。」他打趣地問,結果看到了一對白眼。
「我一點都不想見到它。」她沒什麼好氣地回答他,她怕貓這一點始終沒變。
「這句話你千萬不要讓它聽到,不然它又要跟我鬧絕食了。」
「那隻肥貓也會絕食?」她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跟她的妝十分不搭,「你讓我考慮要不要親口告訴它,好讓它絕食減減肥。」
關靖咳了一聲,「壽壽現在瘦了很多。」
「我很懷疑。」那聽起來就心虛的語氣要周梓婷怎麼相信愛貓、寵貓的他會讓那隻貓絕食,一定是好食地供奉着,然後那隻貓越來越肥。
「要不要眼見為憑?而且我說了,壽壽很想你,那時候你突然不辭而別,它差點就得了憂鬱症,治了好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