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飄潑大雨從天而降,瞬間就將他們倆渾身濕透。
歐諾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雖然我也覺得這樣很聳,但至少它一定是有效的。”
“你偶像劇演多了吧!”樂謠無語地雙手抱住手臂,好吧,左右現在是夏末,淋點涼水也算不上太難過。
“哎呀,外面下雨了,這兩孩子要淋病了的。”樂父在二樓上急得焦頭爛額。
樂母閑閑地拿着瓜子咳,指着另一邊的窗戶,“我看外面天氣好得很吶!”
暑假在家的樂家小兒子樂言左邊看一下右邊看一下,然後眼角抽了抽,“爸,那邊有洒水車。”
抬眼望去的天空,一片蔚藍明凈,萬里無雲。
可是樂府門口,大雨噼啪作響,來勢洶湧。
偶有路人經過,“拍電影啊?”
大家好奇地湊過頭看。
又有人認出來,“那不是歐諾嗎?”
尖叫聲響起:“歐諾到我們這裏拍電影了。”
於是咔嚓聲不止,大家隔着水幕拍着“劇照”。
室內的樂父坐不住了,拉着樂言的手臂往樓下走。
樂母恐喝:“你要是敢把他們放進來,我就從二樓跳下去。”
樂父應了一聲:“知道了。”
樂言一出門就從頭到腳濕透了,耳邊都是啪啪的水珠撞擊地面的聲音,他驚慌失措地吼:“爸,你要幹嗎?”
樂父眉目嚴肅地對樂言說:“咱們一家人,有難同當。”
樂言抓着鐵門,涼水順着額前濕漉的劉海流下來,“要當你們當,我才不要。”說著他就要進屋去換衣服。
樂父幽幽地說:“你要是一個人進去,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樂言瞪大眼睛看着他老爸,“爸,你腦子進水了吧!”他們樂家一下不認女兒一下不認兒子的,真比電影還精彩。
樂父拉着樂言往外拖。
“爸——”樂謠一下子撲到樂父懷裏。
樂父抱住女兒,心疼地說:“乖乖,有爸在,不要怕。”
樂謠眼睛一下紅了,“爸——”她在樂父懷裏蹭了蹭,心裏有一千個對不起一萬個對不起,可是一個也說不出來,這才是她的爸爸,從小將她寵到大的爸爸。
一旁的樂言滿臉不忿地看着歐諾,“你是她男人?”太惱火了,他們這邊鬧得天翻地覆關他什麼事,他只是個五好學生而已好不好,為什麼也要被拖着來淋涼水?
歐諾點頭,開門見山:“你想要什麼?”
和聰明人說話最省力了,“十張你的簽名CD,十張你的簽名海報,外加索尼最新型的筆記本電腦。”
“成交。”
於是四個人浩浩蕩蕩地在“雨”中痛快淋漓。
十五分鐘后,樂母冷着臉出現在二樓陽台,“玩夠了?還不快進來?”
“我的心肝我的寶貝,心疼死媽媽了,你這老不死的,自己出去瘋就算了,幹嗎拖着我兒子?”樂母拿着浴巾為樂言擦着頭髮。
樂父傻笑着給樂謠擦頭髮,樂謠拿着浴巾給樂父擦頭髮,一家人其樂融融,獨將歐諾丟在一旁無人搭理,歐諾索性也不搭理自己,獨自呆在角落裏,一副可憐見的。
“快去洗澡。”樂家一樓二樓各有一間浴室,樂母催促將樂家父子趕去洗澡。
樂言應着就去了,樂父嘿嘿笑着,“讓我女兒先洗吧!”
樂母臉一沉,沒人敢再求情,樂父乖乖地上了二樓洗澡。
樂母冷着臉冷哼:“怎麼,不做陳家小姐了?還跑我這窮旮旯地兒做什麼?”
樂謠哭喪着臉,“媽,我錯了,我不敢了。”
“哼!”
“媽——”
樂母一個寒噤,瞪着歐諾,“別以為長得帥就可以隨便認媽。”
歐諾俊秀的臉上有些尷尬,他拿起樂謠的左手,上面的鑽戒閃閃發光,“我和樂謠準備結婚了。”
樂母冷笑着看着樂謠,“好了,你翅膀越發硬了是不是?連嫁人這麼大的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了是不是?”
樂父和樂言三分鐘就從浴室出來了,樂父打着圓場:“好男人當然要快點訂下來,我們家樂謠從小就聰明,快快快,快去洗澡,啊,對了,你……”
“歐諾。”
“呵呵,歐諾啊,我找了套乾淨的衣服放二樓了,你將就着穿一下吧!樂謠,還不快帶歐諾上去洗一下?”
“哦!”樂謠老老實實地帶着歐諾上樓。
兩人洗乾淨出來后,樓下的氣氛顯然更緊張了。
樂謠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小聲說:“三堂會審,真可怕。”
歐諾握了握她的手,“走吧!都是自家人。”
樂謠乖巧地坐在樂父身旁,抱着樂父的手臂,樂父回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樂謠眨了眨泛着水霧的眼睛,從小媽媽就疼弟弟,爸爸最疼他,她不要媽媽也不會不要爸爸啊!
樂母開始發難了:“我們家怎麼對不住你了?你要去千里尋父?去了也就去了,咱也不攔你飛黃騰達,幹嗎還跑回來啊?”
樂謠小聲辯解:“我真的只是看看他長得什麼樣而已。”
“有什麼好看的?有多隻眼睛少只耳朵嗎?”
“……沒。”
樂母指着樂父吼:“你還護着她,我說不是親生的就總要隔些什麼吧,你這樣疼她有什麼用,才大一點,就要去找生父,現在又有了未婚夫,你看吧,我話放在這裏,以後這孩子把你當個屁。”
樂母的話說得真難聽,樂謠撇撇嘴,也開始吼:“為什麼你們就不相信我?我不是刻意去找他的,我其實是去找歐諾,不小心碰到了嘛!”上帝,她有誇張一點點事實外加無視一點點事實,請原諒她。
樂言舉手,“這個我相信,你沒看樂謠房間裏除了歐諾還是歐諾,歐諾的CD,歐諾的畫報,歐諾喜歡用的品牌,跟着魔似的。”
“叫姐姐!”樂家的另外三個成員同時訓斥。
樂言不滿地別過臉,“笨蛋。”姐姐!
樂謠趁機轉移話題,一臉嚴肅地說:“樂言,你這樣不對,我比你大四歲,你應該尊重我。”
樂言眨眨眼,“那也要你值得我尊重才對啊!”
“我怎麼就不值得你尊重了?”大聲。
“你自己說,你哪裏值得我尊重了?”冷哼。
“那你說,我哪裏不值得你尊重了?”抓狂。
……
很好,樂家的兩個孩子開始吵鬧起來了。
話題轉移成功!
歐諾仔細地想了想,仍然不明白,為什麼最後的結果變成樂母一巴掌拍在樂謠頭上,“那麼大聲幹什麼?誰不知道樂家有個潑婦般的女兒?”
樂父用力掐了一下樂言的手臂,“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許欺負姐姐。”
然後樂謠和樂言彼此怒視,一個左哼哼一個右哼哼。
兩人勢同水火。
最後,樂謠就把歐諾帶到她房間了。
剛關上門,樂謠怒氣沖沖地踢了踢床頭櫃,“臭小子,總是惹我生氣。”
歐諾感嘆一句:“你們家真熱鬧。”然後開始欣賞這間房間的佈局,二十平米的小房間內,果真像樂言所說的那樣,隨處都是他的影子,連床單和被子上都有他相片的印花。
“這個怎麼弄的?”原來她一直睡在他身上身下啊!
樂謠臉一紅,“我也不大清楚,讓同學幫我弄的。”
歐諾表示很有興趣,“你也讓你同學幫我弄吧,我想要有你的床單和被子。”
“齷齪!”
歐諾挑眉,“誰?”
晚上一大家子出去吃飯,白天劍拔弩張的氣氛消了大半,只聽樂父一個勁地囑咐樂謠出國應該注意的事項:“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不要喝陌生人給的水,也不要吃陌生人給的糖……”說著說著就覺得心裏發著酸,樂謠小時候獨自一人去上學,樂父也是這樣擔心囑咐着。
樂謠出乎意料地脾氣好,樂父說什麼她都應着。
本來是第二天一大早的飛機,但歐諾不放行,怎麼樣都要樂謠和他登記完了才行,樂謠無法,只好換了下午的班機,上午和歐諾一起去民政局登記,看着兩隻腦袋靠在一起的相片,兩人都笑得一臉痴傻。
一個星期後。
從圖書館回家的樂謠驚訝地看着在她家門口坐在行李箱上的男人,激動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男人微仰着頭輕哼一聲,張開手臂,樂謠就加速度奔跑沖了過去,將男人連行李箱一起撞翻了。
男人抱着將他撲倒的女人,躺在草地上呻吟,“我以後,就留在法國拍戲了。”
梧桐樹葉繾綣而下,浪漫的法國人經過,露出會心祝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