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狄北溪想走到她面前,恰君卻在身後悄悄拉住了她,低聲說:「你要小心,她的精神狀態好象不太正常。」
李巧玲直指狄北溪,「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啊?自以為了不起,四處去打抱不平!你以為我把你當好朋友嗎?你錯了!我討厭你!打從心底討厭你!」
狄北溪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巧玲,這只是你一時的氣話吧?怎麼你以前從沒跟我說過?」
「以前?以前我要利用你討好南浦,我又怎麼會跟你說這些?」
提到南浦,李巧玲的神情有些恍惚。
「你知道我每次和南浦在一起,談論的都是什麼嗎?」
見狄北溪不說話,她一步上前揪住了她的衣襟,「每次和他在一起,談論的都是你,狄北溪!談論你在學校做了什麼事、闖了什麼禍、惹了什麼麻煩!
你以為你在學校惹出那麼多麻煩,為什麼至今都沒人來報復?那都是南浦在背後用金錢、勢力、交情硬壓下來的!這些你都知道嗎?」
「這怎麼可能?」狄北溪一臉的不相信。
她對他的態度那麼惡劣,他為什麼還要處處幫她,處處護着她?是因為愧疚?或者只因為她是他妹妹?
李巧玲放開她,無力的向後退了兩步,「他和我在一起,只不過是想得到你的消息,他不愛我……他不愛我!這都是你的錯!」
她目光瞟向一邊的竺怡君,態度立刻變得張牙舞爪起來。
「還有你!還有你這個賤女人!你搶走了我的南浦。我那麼辛苦地偽裝,那麼辛苦地討好狄北溪,就是希望有一天南浦能看到我的好,能愛上我!可是你……你出現了,你不費吹灰之力就搶走了他。是你!是你搶走了他!」
「別傻了!」怡君不知死活地頂了回去,「你以為把自己的個性全部隱藏起來,狄南浦就會愛上你?一個連自我都沒有的人,怎麼會有人愛?
若他真的愛上了偽裝后的你,那不也是『假』的嘛!真實的你,他還是不愛啊!你做得那麼辛苦,還不都是沒用。」
「你閉嘴!閉嘴!」
被人說中痛處的李巧玲惱羞成怒地叫着,一切將進入失控邊緣……
就在這個時候,狄南浦出現了。
他接到金伯的電話,以為狄北溪來竺家鬧事,遂趕了過來,沒想到趕上的竟是這一幕。
「巧玲?你怎麼會在這兒?」
「南浦?」看見愛人,李巧玲過度激動的神情總算有點鬆動。可一想到這是竺家,她的負面情緒又涌了上來,「你是來找這個賤女人的吧?」
南浦看她的神色不似以往,遂小心翼翼地向怡君那邊走去,「巧玲,你冷靜點,我是來帶北溪離開的。」
原本滿心歡喜的怡君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也不知道草草說的是真是假?
唉唷!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等弄走了李巧玲,再去看看他的掌紋吧!
此時的李巧玲像一個受傷的孩子,抽抽噎噎地哭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裏只有這個賤女人和狄北溪,你不愛我……你不愛我!」
沒有人發現李巧玲的身邊有一把剪花草的大剪刀,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她拿起大剪刀,立刻架在離她最近的狄北溪脖子上。
她冷笑着將利刃貼近北溪的頸項,「你不是一向很厲害嘛!所有人不是都怕你,都要聽你的話嘛!你現在是不是也有點害怕了?」
現在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猙獰可怕,完全不復以往的乖巧可人。
「巧玲,你冷靜點!」狄北溪試圖讓她放下剪刀,「有什麼事,我們可以慢慢商量!」
「有什麼好商量的?商量后,南浦就會回到我身邊嗎?」
她把最後的希望交給了南浦,而他往常慣有的平靜,此刻卻顯得那麼無情,「你說啊!快說啊!你會回到我身邊嗎?」
南浦掃了一眼怡君,極力控制自己緊張的神經,以盡量委婉的語氣說著自己的決定。
「巧玲,你記得暮嗎?舞會上你們見過的。他說我們每個人都帶着一層偽裝,大家都透過霧去看周圍的景物,彼此都覺得很美,可那種美畢竟是虛假的。
我知道跟我在一起,你將身上的很多東西都隱藏了起來,害怕我看見,也害怕我不喜歡。其實你很累,我也很累!
我要的女朋友,不是打扮漂亮,然後靜靜的聽我說話;我所需要的,是一個真實的人,可以陪我分享喜悅、哀愁,可以指出我的缺點,甚至醜陋面的『伴侶』,一個實實在在的『伴侶』你明白嗎?」
喜悅在一瞬間湧上怡君的眉梢,「呆瓜,你……」
「我不明白!不明白!我只知道你不要我了!你不愛我了!」李巧玲顫抖的雙手讓剪刀充滿了危險性,也適時打斷了怡君即將出口的話。
「巧玲,你別激動,先放開北溪,我們有話慢慢談。」看着那把剪刀在北溪的脖子前晃過來晃過去,狄南浦緊張得冷汗直冒!
狄北溪企圖掙脫她的箝制,「是啊!巧玲,你先放下剪刀。」
「我恨你!我恨你!就因為你的存在,我們的談話總是圍繞着你,每次我一談到別的,南浦總是會將話題又繞回到你身上。」
看着狄北溪,她得意地笑了起來,「如果你死了,我就可以和南浦談談我,談我的童年、談我的家人、談莎士比亞……他就會發現我的好,他就不會再喜歡別人,他就會回到我身邊了!哈哈——」
眼看她一用力,利刀就要劃過北溪的咽喉,狄南浦再也顧不得許多,隨手摺下身邊的樹枝,一招「飛龍騰空」將北溪從巧玲的懷裏帶開。
他本應一掌擊退巧玲的,可掌到李巧玲身前,卻硬是收了回來。
混亂下,李巧玲將剪刀刺向狄北溪的後背,南浦忙不迭地伸手去擋,剪刀在他的手臂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怡君早已慌了,下意識地用蠻力狠狠推開李巧玲,直奔到南浦的身邊。
「呆瓜,用身體擋,你不要命了?」
狄北溪嚇壞了,抱着南浦鮮血直流的手臂,止不住地掉下淚來。
「哥哥,你怎麼樣?」
「你叫我什麼?!」狄南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用沒受傷的那隻手緊緊抓着北溪,「你剛剛叫我什麼?」
怡君趕緊插話進來:「哥哥,她剛剛叫你哥啊!」
顧不得手上的傷,南浦一把抱住妹妹,「十七年了,我終於等到這一天,我終於等到你叫我『哥哥』了……我終於等到了!」
「哥哥、哥哥……對不起……」此刻,狄北溪早已泣不成聲。
「不!是我的錯,是我一直在逃避問題……」
金伯不是時候地插話進來,「狄先生,這位小姐……要不要送警察局?」
「不!不要驚動警方。」南浦走過去,扶起淚流滿面的巧玲,「對不起,巧玲!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只是……」
「不要說了!」瞥見他依然血流不止的手臂,她已分不清心中的感覺是恨、是怨,或是自責。只是無論她的感覺是什麼,都已無法改變這已成定局的事實了。
掙脫他,她飛快地衝出花園,從此離開他的世界。
「好了,雨過天晴嘍!」怡君扶起他們兄妹倆,「要訴兄妹情,也得先把你手上的傷給包紮好啊!」
「我沒事,只是皮外傷,一會兒再包紮就好了。」南浦拉着怡君的手,臉上不乏愧疚的神色,「對不起,那天我……」
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算了,我忘記了!反正你也回心轉意了嘛!我不會計較那麼多的。」
女俠就要有女俠風範,哪能那麼小氣,是吧?她將身體的重量交給他受傷的手臂,痛得狄南浦大叫。
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已換上一張巫婆臉,一手扠腰,一手戳着狄南浦的額頭算起帳來。
「我那天不過是隨便說說分手,你居然真的走了,連一句挽留的話也不說,直到今天才出現,你什麼意思啊你?那天晚上你抓得我很痛耶!你知不知道?
你和千暮、翰陽他們成立D.H.M,要不是草草告訴我,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呢!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啊?
還有,你這個呆瓜怎麼那麼呆啊?剪刀在前面,你要救妹妹也要看情形啊!用身體擋?你當你是鐵板做的?還有……」
「救命啊!」南浦受不了地拉過狄北溪當擋箭牌,三個人在花園裏玩鬧起來。
滿園秋色正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