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賴秘書!」

「是,董事長,」賴泛芋轉回身來,「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你今年二十八歲對不對?」

「是的。」賴泛芋點點頭。

「我問你,你這種年紀的小孩都在想什麼?」董事長的口氣隱約帶着未散的怒氣。

這種年紀的……小孩?!

二十八歲再怎麼說,都不是小孩吧?

「抱歉,我不曉得董事長的意思。」

沒頭沒尾的突然天外飛來一筆,很抱歉她雖然算是個盡責的秘書,但讀不了上司的心啊。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爸在你國二時把你送到美國去讀書,我先聲明,那是因為你太頑劣不堪,所以才不得不送走的。」

我國二時可是模範生班長呢。

賴泛芋當然不會老實吐槽,她可也是個模範生秘書啊──低調地做好自己的事,不與其他秘書搶鋒頭。

「然後呢,當有一天,你哥死了,你卻不回國出席公祭、參加葬禮,是為什麼?」董事長緊握成拳的五指指節泛白,可見他多忍耐着想咆哮的衝動。

「嗯……」賴泛芋思考了一會兒,說出自己的答案,「也許我爸那個時候沒叫我回來?」

他這個「如果」,問的是自身的問題吧?

哥?

這意思是……總經理還有個弟弟?!

「你哥都死了,這還要人叫嗎?應該一聽到消息就要立刻沖回台灣才是,什麼叫做我沒叫你回來?」董事長再也剋制不了怒氣,衝著賴泛芋大吼。

鑽石單身漢果然還有個與她同年的弟弟?

賴泛芋傻了眼,有感秘書室即將再興腥風血雨……是活力充沛、爭奇鬥妍、後宮大亂斗……

「可能是傲嬌吧。」不曉得真正原由的她也只能隨口亂亂猜。

「傲嬌?」那是啥鬼玩意兒?

「希望你親口叫他回來,但是你沒說他也就悶着。」賴泛芋解釋道。

「但我現在叫他回來他也不回來啊!」

啊啦,董事長,我隨口套套你就中計啦!

任家還真的有二公子啊。

他是被流放到美國「充軍」多少年不準回台灣,消息才可以封鎖得這麼嚴密,連年資最久的董事長第一秘書都不曉得這件事?

「可能是因為那個時機點已經過了。」她又不是當事人,怎麼可能曉得二公子的真正心情呢。

「任性!從小到大就是這麼任性、頑劣、不受教!」董事長火大拍桌。

賴泛芋心驚膽顫的瞪着咖啡與蛋糕,幸虧有奶泡撐着,咖啡只灑出來一點點,但蛋糕果不其然趴地了。

她走過去,抽出面紙拭凈桌上的咖啡漬,以叉子挑直蛋糕。

「賴秘書。」

「是。」將餐點整理好的她退後一步,以免董事長又突然發了怒火,來不及閃避。

「你去把他叫回來。」

「是……咦?」叫二公子回來嗎?

「你們都是二十八歲,一定可以溝通的,就交給你了,你現在馬上訂機票,搭最近一班飛機去紐約!」

她突然被派去紐約出差,眾秘書緊緊逼問為什麼,賴泛芋實在苦惱該不該說實話。

如果她說實話,其他秘書非常有可能立刻衝去找董事長,爭相要求這個重大任務換人擔當,雖說這樣她可以落個輕鬆,但秘書的工作就是替董事長分憂解勞,她怎麼可以讓經歷喪子之痛,二兒子頑劣不聽話的董事長心情更加煩悶呢。

但如果不說實話,等二公子回國,那她大概就等着被五馬分屍,或者直接被斗出美珀大門,去領失業救濟金了。

實在太苦惱了啊。

她怎麼會這麼倒霉在董事長講電話的那個時機點進去呢?

這任務根本是害人的坑啊!

而且萬一她任務失敗,董事長後繼無人,她也可能因此被遷怒,直接被開除,或被逼迫辭職啊!

思量再思量,最後她決定,模範好秘書就該當到底,了不起她別跟二公子同天回國就好。

只要不是同時出現在辦公室,殺傷力應該會小很多,且她還有不少年假,就請個五天,等二公子回國,她在紐約多待幾天玩玩,或許可以避過暴風最強烈的那一階段。

幸運的話,大家忙着勾二公子的心,就把她這個毫無殺傷力的小女子給忘記了。

若是任務失敗的話,那就只好船到橋頭自然直羅。是說,這二公子連哥哥公祭都不肯回來了,她想達成任務,恐怕是困難重重,還是別抱太大希望,先把線上履歷開起來,未雨綢繆比較安心些。

「我是幫董事長處理一些私事,就這樣而已。」賴泛芋輕描淡寫回道。

或許是秘書們以為已經沒有富二代可以把,嫁入豪門希望破裂,千里迢迢出公差也不是什麼輕鬆活,賴泛芋隨口敷衍一句,秘書們也就放過她了,要不這個董事長的「私事」,她們絕對搶個頭破血流。

不知道她們如果曉得這一趟是為了叫二公子回來,她們會怎麼做……

賴泛芋打了個冷顫,不敢想像下去。

由於董事長只給她一個星期的時間去將二公子勸回來,所以賴泛芋一在紐約的飯店chinkin,行李拿至房間放好后,人生地不熟的她立刻依着董事長給的地址,搭乘計程車,來到二公子的住處。

這是位於曼哈頓的頂級豪宅區,前方可俯看中央公園,兩房一廳的租金就要美金七千元起跳,售價則是兩百萬美金以上。

賴泛芋頭仰高看着這棟白色豪華大樓──雖是白色外牆,可是牆上一塵不染,可見高額的管理費必定非常盡責地使用着。

她在板橋的公寓租金也是一個月七千,不過是台幣七千,價值完全不能比,不過,這是她負擔得起的生活水準,沒有啥好自卑的,亦不需要覺得矮人一截。

她拉了拉長至大腿處的駝色外套,正想踏入富麗典雅的大廳,一名身材魁梧,蓄着滿臉鬍子的男士從她身邊走過,還不小心撞着了她的肩。

長着一張包子臉,其實身材十分纖瘦,為了讓頭跟身體看起來差別不大,而總是穿着寬鬆衣服的賴泛芋,就這麼被撞倒了。

她「哎呀」一聲倒在地上,那位大鬍子男士,低頭睨了她一眼,眼神掃過她一身,眉心蹙了蹙,既未道歉,亦未扶持她起身,轉身便走。

沒禮貌的傢伙!

賴泛芋顧不得手掌膝蓋的擦傷疼痛,沖了過去,一把拽住男人的粗臂,強橫將人拉轉過身。

「你撞到人不道歉的嗎?」賴泛芋以流利的英文痛罵著。

被扯住臂膀的任揚桐甩開她的手,微抬了抬濃眉,語氣冰冷的開口,「你擋了我的路。」

在這棟豪宅居住的不是權貴就是富商,鄰居方面,任揚桐多少都打過照面,這女孩既然不是住戶,又在大門口晃蕩,其心可議。

他不是沒聽過故意受傷藉機敲詐的,有錢人時間寶貴,通常會給點小錢打發,結果就讓這些詐騙者食髓知味。

「你是豬啊,需要多大的路才過得去?」

任揚桐未意料到這個外表平凡不起眼,個子只到他肩膀的女孩,竟然敢直接罵他豬,吃驚得大鬍子內的嘴角抽了抽。

「瞧!」賴泛芋將擦傷的手掌心直接對上他的臉,「受傷了,流血了,看到了沒?你撞到我還害我受傷,你連句對不起都沒有就想走?想得美!」

小小的個子,嗓音柔細稚嫩得像是最甜美的草莓蛋糕,罵起人來卻是氣勢十足,可因為那嗓音太嬌細了,而且她就這樣兩掌掌心對着他,不僅不像罵人,反而像是在嬌嗔、在撒嬌,還真有那麼點我見猶憐的味道。

任揚桐一手橫過腰,一手抓了下茂密的黑色鬍子,眸間隱揚興味。

「你要多少錢?」他考慮要不要叫警衛將「草莓蛋糕」送到警察局。

「喂!你以為我是流氓跟你討錢嗎?你住紐約的人沒有一點文明氣息?小擦傷哪需要醫藥費,我只要一句道歉!」銅臭味這麼重,卻想用藝術家的頹廢打扮遮掩嗎?

「只要一句道歉?」她不是詐騙者?

「對!」

任揚桐深邃的眸興趣更濃,「若我不給會怎樣?」

「那我就……」賴泛芋突地踹了他脛骨一腳,「以牙還牙!」

「啊!」猝不及防被踢的任揚桐痛喊了聲。

「兩不相欠!」賴泛芋揚起下巴狠瞪他一眼,轉身走人。

這女流氓是哪來的?

任揚桐追了上去,手拍上賴泛芋的肩,賴泛芋迅速兩手抓住他的手臂,蹲低以背部為支點,將人往前摔。

這要是一般人,她鐵定使出一個漂亮的過肩摔,但這個男人的反應也不差,空着的左手推向她的后腰,順時鐘旋轉腰部,將被抓着的右手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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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真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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