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九幽威(下)
蒼穹裂變,陰陽顛倒,乾坤逆變,漫天神魔在咆哮,所有人的五感在這一刻徹底喪失,天地間的秩序破敗,一切彷彿於這一刻淪為那枚令牌的奴隸,時空都被其主宰。
“不!”
墮落的父神意志充滿驚恐的喊聲響徹人界,他漸漸陷入絕望,他最後的依仗失去了,九幽令三斬之下,他對人界本源的掌控竟被飛速削弱,他的力量在枯竭,或者說是在退化,退化到他最孱弱的時期。
“我不相信,你尚未成神,沒可能激活九幽令最為禁忌的力量,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信。”
他歇斯底里的哀嚎里全是瘋狂,可力量的流逝卻真實且迅速的持續着。
傲立在黑鳳凰背上的鳳羽,嘴角噙着一絲漠然的笑容,眼神無波,他握着九幽令,指着大地,冰冷的說道,“消弭吧,我給你保留最後尊嚴的機會。”
不是商量的口氣,而是憐憫的施捨,握着九幽令的鳳羽,此時此刻擁有了審判諸天的權利,彷彿無論墮落的意志如何反撲,在他心中都擊不起一點浪花。
“我不會輸的,我是神,我才是最強者,大不了玉石俱焚。”
墮落的意志癲狂了,他不能容忍鳳羽對他的蔑視,他要讓黑暗籠罩人界,他寧願同歸於盡,也不肯讓鳳羽如願。
“神靈天咒,舉世葬我。”
無數的符號從撕裂的大地下升起,閃耀着最古老的榮光,冥冥天音響起,猶如一場最崇高的葬禮即將舉行。
葬神,神締造天地,神若隕,天地葬之,墮落的意志這是要以茫茫人界做他的陪葬品。
萬魔窟內恐慌了,每個修士都在蒼老,不是單純力量的流逝,而是生命的剝奪,是這片天地在奪取賦予給他們的壽元,這種剝落近乎不可逆,這種剝奪無視力量。
“帝君救我們!”
…………
“落鳳羽,這些人的哀嚎是不是很動聽,真是悅耳啊。”墮落的意志點燃自身,步入了滅亡之路,不過此刻他的聲音裏帶着十足的愜意,“落鳳羽,你救不了他們,你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儘管我很憎惡那仙魔佛界的那三個傢伙,但不得不承認,他們十分的強大,而且他們也開始蘇醒了,用不了多久,生靈塗炭的景象將不在止於這小小的人界,滅世是你阻止不了的必然,你誅滅了我,便染上了葬神的氣息,從此刻起始,這片宇宙再無你的容身之地,我好想看到你淪為喪家之犬的那一日。
狂傲孤冷的笑聲連綿不絕,人界越來越冰冷,漫天飛雪,冰封萬里,連最熾熱的火山也沒有溫度了,這個世界走到了末路。
“鳳羽兄,你救救他們吧。”
天君跳出了人界的秩序,因此沒有被剝奪壽元,但白玉看着萬魔窟內漸漸衰老的眾人,心裏在滴血,無論是舊友還是仇敵,畢竟都是在荊棘遍佈的逆天之路上的同行者,如今看着他們不斷被死神吞噬,實在難以視若無睹。
“夠了,你自己滅亡就好,再牽連這麼多人,實在是難贖的罪過。”
鳳羽盤膝而坐,口誦無量往生咒,蓮花漫天生,月輝倒泉涌,無聲的咒祭祀着往生在這場無量浩劫下的生靈么,一道道白茫茫的魂從血染的大地上升起,靜謐的漂浮在虛空中,鳳羽的誦念安撫着這些亡靈,而無數亡靈暴躁的情緒因而逐漸平靜下來,他們魂得到了凈化,一扇朦朧的門戶在鳳羽的頭頂慢慢敞開,透過門戶依稀能看見一輪銘刻着繁複符咒的金色輪盤,趨於平和的亡靈門,彷彿受到接引,紛紛投身進那道門戶,飄落在那金色輪盤上,輪盤上金輝如晝,宛若億萬金烏在升騰火焰。
“那是!”
白玉他們望着那輪金色輪盤,眼睛都刺痛了,那樣的芒,似乎超越了萬古,那恍若九曲田黃玉石打磨成的輪盤,在吸納了那些靈魂之後,滋生出一種極度高深的勢,連位極天君的他們,也要臣服叩拜的勢。
與此同時,黃泉地獄的十座閻羅殿內,十位王者瞬間飛出了殿宇,朝着荒無人煙,連遊魂野鬼也不存在的輪迴之地趕去,作為這片冥土的管理者,沒有人比他們的感知更敏銳,他們感應到,那片衰敗的土地,正在重聚萬年前的大勢,那大勢是項問天鑄就的,可惜項天問的輝煌猶如一朵曇花,只維持了剎那的芳華,那尚在襁褓中的大勢,也因此夭折,成就大輪迴的夢想折戟沉沙,但今日,這股勢在飛速凝聚,彷彿無止盡的攀升,他們坐不住了,他們必須搞清楚輪迴之地到底發生了什麼。
“以我血軀,奉為犧牲,祭祀九幽,神魔皆隕,諸天蕩蕩,萬千神靈,不分貴賤,當入輪迴。”
鳳羽雙手托舉向天,向著九幽令祈禱,他的頭顱和四肢衍化玄奧圖騰,他的胸膛變化日月山川,他的背托起九鼎,他將自身化為一葉世界,包羅萬象承載眾生,他以自身為牲畜,祭祀九幽令。
“墮落的意志,我代父神重開諸天大輪迴,你就作為第一個祭品,進去吧,以來世償還今生之孽債。”
“不……”
已經開始消散的墮落意志,發出了最後的哀嚎,只是他沒有力量反擊了,他的詛咒不會應驗,沒有人會做他的陪葬品,他試圖掙扎,可那輪盤內海量的魂魄拉扯着他,儘管他很龐大,宛如一界,不過蟻多可噬象,何況他早已走到窮途末路,很快就淹沒在那金烏的海洋中。
“我還沒死,我還活着。”
“活着的感覺真好,好好聞的空氣啊。”
…………
萬魔窟里的人,不分強弱都很沒有形象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他們猶如在夢中,一時間根本找不到真實感。
“終於落幕了。”
水劍鋒牽着霜若的手微微握緊,他的鬢角泛青白,剛剛那場驚世大戰,他儘管只是旁觀者,但那種無法形容的驚心動魄,讓他背後的冷汗到現在仍沒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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