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棕眸的凝望5（全書完）
清晨，格林酒店。
春季已然到來，風漸漸變得和煦，晨光也是一片令人心生慰藉的燦爛。在晨光的照耀下，那棟奢靡的建築物彷彿散發著神聖的光芒。
一輛神秘的黑色商務車緩緩在路邊停下，從車中下來一張剛毅的純黑色剪影，即便沐浴在晨光中，也是神秘得猶如暗夜的幽靈。
將車停好，暗靈徑直朝酒店走去。
他一身正裝，提着購物袋直奔頂層的豪華套間，到了門前直接刷卡進去。
室內的空氣很是溫暖，沒有夜晚殘存的味道，儘是晨風的氣息。
他環顧一周，不見那人的身影卻聽聞浴室中傳來沐浴的聲音，稍稍放下心來，走進去將購物袋放到了餐桌上。
在他準備碗筷的時候，浴室的門打開了。
一層氤氳的水霧中，一張挺拔的身影漸漸顯現。
那人只在腰部圍了一條浴巾，上半身赤裸着便走了出來。胸膛還滴着水，靠近心臟的部位一塊隱秘的疤痕觸目驚心。
“暗靈，我說了不用麻煩，我不吃早點。”
見到暗靈在餐桌旁擺着碗筷，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而感激地道，說著一邊擦着頭髮一邊走了出來。他一雙深棕色的瞳眸映入晨光，清澈得彷彿新生一般。
“你剛出院，補補身子。”
暗靈淡淡一笑，面容一貫的剛毅，目光卻淌出幾抹溫情。
“多虧你的照顧，我好得很。”
男人爽朗一笑，索性也不再客氣，徑直走到餐桌旁坐下。
暗靈坐到他對面，望着他爽朗的笑容不自覺心生慰藉，“今後有什麼打算？”驀地，他深沉地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今後？還沒想好，不過今天當然要先去參加一場婚禮咯！”
男人先是一愣，旋即不假思索地回答，笑容愈發燦爛。
“已經要回去了么，不再多休息休息？”
“不了，他們一定都很擔心我，更何況，這麼重要的日子我怎麼能缺席。暗靈，你知道么，我愛她，真的很愛很愛，所以我要親眼見證她能和自己心愛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男人漸漸斂去笑意，忽而無比深沉，說出了這樣一段話。
暗靈忽而恍惚地笑笑，思緒彷彿在漸漸飄遠。
“還記得四年前我採訪過你么，那時我就問過你，你會不會愛上那個女人。沒想到，你果真愛上了。”
說著，暗靈的笑意愈發恍惚。
“或許我愛她是命中注定的，為她死過一回我才發覺，我的愛並不可恥，我可以大聲告訴所有人，我愛她。”
男人漸漸綻放了一抹深沉的笑，眸底滿是釋懷。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不通。”
目光一沉，暗靈忽而話鋒一轉，望起來有些不解。
“什麼問題？”
“我記得你說過，三個月前你墜海那晚，當時在船上你看到湯以廷已經對她舉起了手槍，而你的手裏也是有槍的。我搞不懂，為什麼當時你沒有直接舉起手槍擊斃湯以廷，而是朝她跑過去。如果你直接射擊，或許那晚就不會發生那樣的悲劇。”
“暗靈，我說過，當時湯以廷已經舉起了手槍，也就是下一秒鐘他就有可能射擊。我的大腦當時空白了，本能的反應就是朝她跑過去為她擋住子彈。我生怕，我舉起手槍的時候，子彈已經朝她射了過去。我怕會來不及，我怕她會死在我的面前。”
聞言，暗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想過後果么？”
片刻的沉默，他話鋒一轉，又這樣問道。
“沒有，直到中槍的那一刻，劇痛才讓我明白，我有可能死去。可是我不怕，因為那意味着她得救了。”男人不假思索回答，一頓，繼續道：“還記得四年前我說過，如果某一天我即將死去，我是不會浪費力氣留下遺言的么，可直到那時我才明白，面對所愛之人，沉默着死去真的太遺憾。”
說著，男人恍惚地笑笑，恍惚中又是慰藉。
“我慶幸，我留下了一句話給她，我說，要她幸福。她是個堅強的人，她一定會幸福的，即便她可能認為，我已經死去。”
見對面的男人不說話，他繼續道，清澈的棕眸彷彿閃爍着光芒。
望着男人俊朗的面孔，暗靈仍舊說不出話。
這個前不久還稚氣殘存的男人，經歷過如此離別，已是徹底成熟。
“而如今，我竟並沒有死，暗靈，我真的要感謝你，那晚要不是你恰巧在海上監視湯以廷，救下墜海的我，我可能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
“監視湯以廷是組織的命令，救下你或許是上帝的旨意。”
聳了聳肩，暗靈不以為然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說完淡淡一笑。
“不，”然而緊接着，他話鋒一轉，“應該說，你命不該絕，普通人即便被我救下了可能也活不成了，只有你不僅中了一槍又墜落深海，最終還活了下來。”
“嘿嘿，誰叫陰差陽錯，子彈沒有射穿我的心臟。”
“對了，威爾已經回到了美國，他辭退了你，也就是說你現在是自由身，隨時可以回到莫氏集團。”
聽聞這樣一句話，男人目光一沉，忽而陷入了沉思。
“其實我不打算回到莫氏。”
驀地，他凝視着那張剛毅而神秘的面孔，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為什麼？”
“我記得，我的母親一直希望能跟我一起去環遊世界，這段時間她一定痛不欲生，所以回去后，我想陪她去旅行。等旅行結束，再考慮回到莫氏。”
聞言，暗靈也陷入了沉思，幾秒鐘後點了點頭。
“也好，你開心就好。”
“暗靈，真的謝謝你，我想，我如果有個父親，大概也是這種感覺吧。”
“……我也希望有個像你這樣的兒子。”
“暗靈，不如我認你做乾爹吧！”
“你不嫌棄？”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你還來不及，怎麼會嫌棄！暗靈，這些日子你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心裏已經將你當做父親了。”
“好，以後你就是我乾兒子。”
“嘿嘿，乾爹好！”
——
十點鐘左右，高級會館中，一場盛大的婚禮如期舉行。
現場佈置得純美而華麗，放眼望去一片純白無暇的色彩，天堂一般神聖。
賓客們已經落座，在眾人的等待下，婚禮司儀率先入場。
司儀西裝革履身姿挺拔，一張俊逸的面容上掛着迷人的微笑。璀璨的燈光下，他的瞳眸彷彿散發著棕色的光芒，望起來迷濛而深邃。
主持台上，他格外顯眼，幾乎所有人都專註地凝視着他。
“眾所周知，這是一場神聖而偉大的婚禮，莫塵軒先生與邵安喬女士經歷了諸多磨難，如今終於可以喜結連理……”
伴隨着他的微笑，他的開場白令人無比着迷。
然而坐在第一排的那群人，紛紛錯愕地睜大了眸子。
“這個司儀的聲音，怎麼聽起來有些耳熟？”
邊若離錯愕地望着司儀，率先問道。
“我也覺得，很耳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
她身旁，衛錦點了點頭，附和道。
“為什麼忽然覺得心底湧起一陣悲涼？”緊接着，范幽晨蹙了蹙眉，一邊捂着胸膛一邊錯愕而恍惚地道。
“我也是……”
阡雅那丫頭也是捂住胸膛，說著眼眶已然泛紅。
倪沐陽和莫之棠也是無法淡然，凝視着主持台上那張挺拔的身影，愈發恍惚。大家都覺得他的聲音耳熟，可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就這樣，那抹熟悉的嗓音勾起了大家共同悲傷的回憶。
就在他們錯愕時，新郎新娘已經在上官嵐與邵穎的陪同下入場。
新郎一身純白色的西裝，高貴中又是一抹冰寒，然而他一雙幽深的瞳眸中滿是愛意，望起來無比溫柔。
新娘則是一襲華麗聖潔的婚紗，昔日裏一頭漆黑而筆直的發被高貴地盤起，即將成為總裁夫人的她，已是滿身的從容。
“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新郎新娘入場……”
凝視着對面紅地毯上那對款款走來的新人，司儀一邊鼓着掌一邊道，不知怎麼的，目光忽而有些迷離，有灼目的光芒閃爍在眼角。
那一霎，安喬腳步一頓，甜蜜的笑容頓時僵在唇角。
望着主持台上那張耀眼的身影，她滿目的驚惶。
察覺到她的異樣，她身旁莫塵軒也停在了紅地毯上，神情錯愕。
就這樣，兩個人的反常令現場騷動起來。
就在這時，邊若離猛地站起了身子，望着主持台上那張身影，已然震驚得渾身顫抖，“這、這個聲音……”
她震驚得說不出話，尤其是那個名字，如何也無法喚出。
其他幾個人緊接着反應過來，也都站起身震驚地望着主持台上那張身影。
主持台上，璀璨的燈光下，一雙深棕色的瞳眸凝望着紅地毯上那張天使般迷人的身影，穿越陰霾與晦暗，彷彿凝望着幸福的彼岸。
抬起手，他卸下易容，終於露出了真實面目。
望着那一張張久違的面孔，他緩緩綻放了一抹爽朗的笑容。
“吉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