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小道消息
第二天李音音出門的時候,發現小區門外有幾個人三三兩兩地圍着一個環衛工人。那環衛工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哎呀,我一大早來打掃衛生,就看到他倒在那裏啦?我還以為……嚇了一大跳,忙過去看,淋得落湯雞不說,嘖嘖那一股酒味啊,都能把人熏死!”
“啊,是個醉鬼啊?我們這邊怎麼還會有那種人,你報警沒?”有人驚訝地抬高聲音插話道。
環衛工人擺手答道:“報警啦!警察叫了個救護車給拉走啦!”
“哎,作孽啊。”
“做什麼不好,非要把自己灌醉。”
“是啊,這年頭什麼人都有。”
眾人感慨了幾句,漸漸散開了。
李音音聽了個大概,隱約彷彿是有人在這附近昏倒了被環衛工人給報警送醫院了。她突然想起昨天在窗戶邊掃到的人影,心想不會是昨天那個徘徊的鬼影子吧?從昨晚站到今天早上的話,合該是要昏倒的。
她搖搖頭,也沒放心上。崔韜剛好將車從地下停車庫開了出來,李音音無暇他顧,牽着李二寶上了車。
李二寶剛才聽了個一知半解,上了車也還好奇地問道:“麻麻,什麼事醉鬼?”
“就是喝了很多很多酒的人。”李音音簡潔地解釋道。
“哦。”李二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說:“那曲曲叔叔也是醉鬼咯?!”
李音音一愣:“寶寶,怎麼會這麼說?”
“昨天回家的時候我看到曲曲叔叔拎着一個酒瓶子在喝酒,高高的大大的瓶子,有黃黃的酒!”李二寶一本正經地解釋着原委。
李音音莫名覺得有些心虛,心想難道暈倒的那個人是穆曲行?因為喝多了來找她進不來於是在門口站了一晚又淋雨,肯定得凍成傻逼吧?穆曲行再怎麼不靠譜也不像是會幹這種事的人,李音音安慰自己,不過還是沒忍住,給穆曲行發了一條試探的短訊:“你昨晚上喝酒了?”
她在“喝酒”和“喝醉”這兩個詞中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喝酒兩個字。
好在穆曲行回的很快:“沒有。”
有沒有李音音不太在乎。但穆曲行能這麼快回短訊,顯然是不可能在醫院躺着的,於是她放下心來,也不再回復穆曲行,可憐對方一大早一顆心被人吊上來,始終放不下去,難受得不行。
許憶嘉一大早就泡了一杯香濃的咖啡在桌上,李音音和崔韜走進辦公室就被一股醇香的咖啡香給吸引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音音,這個咖啡別人送我的,我喝了幾次覺得實在不錯,一大早就饞得不行。”許憶嘉察覺到李音音的視線,笑着解釋道:“你要來一杯試試嗎?挺好喝的。”
李音音忙擺手道不需要,許憶嘉待要再勸,剛好手機鈴聲“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她掃了一眼手機屏幕,頓時忘記了自己想說的話,忙接通了手機。
李音音鬆了一口氣,要知道她一向不喜歡咖啡這種飲料,苦的要命毫無享受感,生來就一副不懂享受的身子。
“什麼?好的,我這就過來!謝謝你啊!”許憶嘉就說了這麼幾句就匆匆掛了電話,然後她轉向了剛泡好一杯白開水的崔韜。
許憶嘉:“崔總,不好意思我臨時有些急事,想請半天假,手續我下午補上行嗎?”
崔韜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許憶嘉已經抓起包飛奔出了辦公室。李音音有些目瞪口呆,沒想到一貫淑女的許憶嘉也能跑得那麼快,那杯她口中忍不住要品嘗的熱氣騰騰的咖啡就這樣被遺棄在了桌上。
由於辦公室採用全透明玻璃,這隱蔽性幾乎沒有,其他眾人幾乎都看到了許憶嘉匆匆忙忙離開辦公室,私底下都頗有微詞。雖然許憶嘉是主要負責省城分部建設事宜的人,可整天的辦公室見不到人,難免讓人生出不滿。
單身的漢紙們聳聳肩搖着頭:“看來咱們是沒指望了,悄悄咱們崔總都對許憶嘉縱容有加啊,你看咱們誰敢不走請假手續就走啊。”
“別這麼說,是人總會有急事的時候,還能為了規矩耽誤了事兒不成!”其中一人心想,那麼著急肯定是家裏發生了什麼事,顧不上別的也是人之常情。
打電話給許憶嘉的正是上次被她套出內幕的齊臻秘書,今天齊臻是被緊急送入院的,警方聯繫不到家人,這才找到了公司秘書部。
齊臻到現在都昏迷不醒,偏偏今天公司有重要客戶到場,齊臻到不了已經是十分失禮,秘書部的人當然得全部出席,更何況沒人比她更知道公司的事情,所以她只能試探着給許憶嘉打了個電話,心想這樣也算是賣了對方一個面子,日後許憶嘉當了老闆娘,總會對她有些刮目相看吧。
也得慶幸齊臻對於家庭信息的保密,雖然誰都知道齊臻的父親是誰,可越是知道,越不容易有聯繫方式。秘書部的人甚至連齊臻管家的電話都沒有,最多是偶爾來送飯的時候見面打個招呼而已,所以也不怪秘書會想到許憶嘉。
“齊總好像喝多了又淋了雨,到現在還沒醒呢,就怕會轉成急性肺炎,總得有個人照顧他,許小姐要是沒空能不能幫忙聯繫一下齊總的管家?”電話里,秘書小姐是這樣和許憶嘉說的。
許憶嘉自然是不能沒空的,這不是表心跡不表心跡的時刻,好歹人也是有感情的動物,許憶嘉是着實擔心齊臻的身體,這才什麼都顧不上,匆匆忙忙地往醫院趕。
許憶嘉到的時候,齊臻已經醒了,半坐起身靠在床上,臉色白的有些嚇人,一股明顯的憔悴的氣息。管家端着一個保溫桶正在給齊臻倒湯,估計是他醒來之後自己打電話通知的。
許憶嘉進門的聲音驚動了齊臻,他往門的方向動了動眼皮子,有氣無力地道,語氣頗多嫌棄:“你怎麼來了?”
齊臻這口氣一聽就不對,許憶嘉有些委屈地皺了眉。
想當年,她在學校的時候,何曾有人會對她態度不耐煩,何曾會有人對她大小聲。那時候校園裏流傳着不少關於她的傳說:
據說她是家中的獨生女,家裏條件很好,用如今的話來說是一個“富二代”,據說從甫一入校就被評為史上最美麗的校花;據說她年年穩坐是年級第一的寶座,從小學到現在從來沒有當過第二名;據說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鋼琴更是過了專業八級,繪畫得過全國一等獎;據說她的目標是出國,絕不早戀;據說追她的男生能從他們班的教室門口一直排到校門口延伸至江邊;據說她對追求她的男生從來不假辭色,據說……
雖然這些傳說里,有一大半都挺不靠譜的,誇大成分嚴重,比如她從來不是富二代白富美,家裏條件不過一般;比如她也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大多都只是粗通皮毛。可不可否認的是,那時候的她就是被嬌寵着的,從來沒有受到過苛責和不公。
直到她離開大學,出國留學,身邊的同學步入社會,人也不再如同當初一般單純,現實的問題往往能夠將人擊垮。
那些焦急的小情緒瞬間灰飛煙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地無奈。
以前的許憶嘉有開心、有生氣、有傷心,偏偏從來不會覺得無奈。可生活總能將人逼入無情的深淵。在國外舉目無親,男友為了一個工作機會放棄她的時候,難過這些情緒已經不再有了,只有一股對現實的深深無奈。
決定回國的時候,她也無奈過,但總算,她應聘到一個滿意的職位,還遇到了齊臻,這讓她彷彿看到了曙光,可現在齊臻的態度也變了,不再一如當初,甚至連最開始的熱絡都不再,這一切,不得不讓許憶嘉深深地無奈了。
她真想就這樣放棄齊臻,活得想當初那樣瀟洒、自我。可她捨不得,捨不得唾手可及的美好生活,捨不得這個曾經掏心掏肺對她好過的男人。
想到從前有過的甜蜜,她又把不甘和苦澀咽了回去,算了,看在齊臻曾經對她那麼好的份上,自己就好好照顧他吧,也當為自己當初的不識人心贖罪。
於是許憶嘉又堆起她的招牌笑容,彷彿自己沒有被齊臻影響到,湊上前關心道:“怎麼不好好注意身體,又住院了。”
住院絕對是齊臻的禁忌話題黑歷史,最近他確實頻繁出入醫院,只是理由都有夠瞎的。之前被狗撓了雖然難聽,但好歹算是為了保護女兒,齊臻還能自欺欺人一番。
可今天就太可笑了,喝了點酒腦子不清醒驅車去了李音音家樓下也就罷了。但明明見着李音音和另一個男人她的上司形容親密地進了屋,甚至窗戶上映出了他們的身影,他還留在原地吹風喝雨,就太蠢了。
雖然這些人都不知道他昏迷進醫院的原因,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認知讓他打心底里覺得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