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妖婆(1)
?韓擒虎放慢了馬速,不解的問道:“既然小賓就是樂坊的花魁,你們這些人跟着她,應該風光無限才對,怎麼聽你的語氣,似乎多有怨懟呢?”
湯俊臣答道:“你是有所不知,在我們東女國,儘管有着女尊男卑的習俗,但是對於我們這樣的世襲貴胄,還是有很多享受的。尤其是我的大哥,那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受了他的庇護,你不知道我那時有多風光,可自從來到了長安,整日裏低聲下氣的,沒活過一天消停日子,這和在東女國的日子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啊!”
韓擒虎心道:“怪不得你唉聲嘆氣,原來是在懷念當年養尊處優的日子。
湯俊臣似乎正說得來勁兒,他話鋒一轉,又道:“剛才你說我和那月娘不睦,其實不然。不瞞你說,在樂坊裏面我和她相處的還真不錯,呵呵呵??”
他說著說著,竟一改之前的惆悵,不自主的笑了起來。
聽着他得意的笑聲,韓擒虎很不解,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哂道:“難得你的心這般寬敞,剛才還酸溜溜的,現在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你倒說說看,究竟想到了什麼,讓你如此的高興?”
湯俊臣連聲說道:“沒什麼,沒什麼,你就不要問了。”
韓擒虎不以為然的說道:“不問就不問,反正咱們也快到鳳棲原了,屆時你只能帶着高興到閻王爺那報道了。”
他說完明顯地感覺到湯俊臣身子變得僵硬了起來,又往前走了一段,湯俊臣忽然說道:“我和你商量個事行嗎?”
韓擒虎一怔,隨口問道:“什麼事?”
湯俊臣盡量的側過身子,將半邊臉對準了韓擒虎,說道:“假如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能不殺我嗎?”
韓擒虎心中一動,暗道:此人能和小賓就藏在宇文護書房的密室里,足見受到了宇文護的重視,所以備不住真知道一些重要的事情,我且套一套他的話再說。
主意打定,他便故作不屑的說道:“你這樣一個不受小賓就待見的貨色,能有什麼可觀的秘密,我看你還是省省吧!”
湯俊臣一嘆,說道:“小賓就雖然不待見我,但是在樂坊之內,夠得上和她商量事情的,除我之外還真就沒有別人,所以,就算她討厭我,可有些事情還是得和我合計。”
見他這樣一說,韓擒虎還真就來了興趣,於是故意“哦”了一聲,似笑非笑的問道:“原來你還是個寶貝呢,那你就說說看,究竟有什麼樣的秘密能夠抵上你的這條命?”
湯俊臣首次表現出機靈來,他說道:“你不要用這等把戲誆騙我,乾脆一點,如果我說了一個很值得的秘密,你究竟能不能放了我?”
韓擒虎思忖了一下,心道:其實殺不殺他,對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但假如他說的秘密真有價值的話,即使放了他,也算值得。
他想到這裏,便正色答道:“假如你真能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秘密來,我就放了你,但你要是騙我,嘿嘿,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立時便宰了你。”
他說道最後那句話時,語氣變得極為陰森可怖,只聽得湯俊臣為之竟然猛的一哆嗦,隨後竟然耷拉着腦袋,一言不發了。
韓擒虎感到奇怪,索性停下坐騎,跳下馬來,走到湯俊臣旁邊,俯着身子朝着他問道:“你怎的不說話了,難道剛才都是在吊我胃口?我可告訴你,若真如此,你可是愚蠢之極。就算我不殺你,只需把你捆着,往地上一放,這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保准你不是餓死,就是成了野獸果腹之物,所以你還是放明白一點,有什麼說什麼,千萬別在耍什麼心眼。”
湯俊臣盡量的揚起臉,看着韓擒虎說道:“落到了你的人手裏,可謂是九死一生。我就剩這點資本了,假如你不能許下諾言,一旦我說完之後,你反悔了,正像你說的那樣,反正左右為人,你若要殺我,我還不是死路一條。”
韓擒虎見他說得一本正經,知道這小子已經打定了主意,於是說道:“你放心吧,假如你把秘密告訴了我,我一定不會食言,保准放了你也就是了。”
湯俊臣嘆道:“但願你心口如一。”
接着他又懇求道:“我趴在馬背上已經很長時間了,肚子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不如你先把我從馬背上放下來,咱們先在這裏歇一歇,也好讓我把秘密告訴你。”
韓擒虎一想也是,便把湯俊臣從馬背上抱了下來,隨後放到了自己旁邊草地上,他也坐了下來,等候着湯俊臣說話。
湯俊臣先是大力的喘了幾口氣,看得出來,這一道上屬實讓他遭了不少的罪,等到他心滿意足之後,這才對韓擒虎說道:“你既然心裏向著皇上,一定也知道現在朝堂之上的事情吧。”
韓擒虎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湯俊臣道:“其實,說到底皇上和大冢宰之間的矛盾之爭,根源都在所謂的權力上,至於鳳棲原上的事情,也正是這種權力之爭的癥結所在,誰能在鳳棲原上佔了上風,誰便可以在以後壓上誰一頭,所以,如何把鳳棲原的主動權牢握在自己手裏,這才是大冢宰以及皇上最想做到的事情。”
韓擒虎看着樣子有些狼狽的湯俊臣,心道:真沒看出來,這傢伙倒還有幾分眼光,竟能將長安現在的形勢把握住幾分。
湯俊臣思忖了一下,繼續說道:“無論是皇上,還是大冢宰,要想在明爭暗鬥中佔有優勢,除了要獲得朝堂上的支持之外,還要自身擁有實力。皇上雖然即位日短,但是他收斂形跡,潛心培植勢力,在這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裏,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氣,別人先不說,如今於謹恐怕就已經站在了他那一邊,剩下的如侯莫陳崇、楊忠,達奚武等人,儘管沒有明確表態,可是從心而論,這些人還是心裏向著皇上多一些,而大冢宰這一邊,經過多年的苦心經營,一些當權心腹早已經遍佈朝野,可謂是樹大根深,難於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