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你好像不大快活?”

“廢話,在這裏貓着,我能快活嗎?”

杜師長說著說著,漸漸激動起來;“

,我拿槍幹革命,干到現在這個份上,被鬼子趕到小小的山洞裏,連野兔都比我強。兔子還能隨時竄出洞子,吃點東西呢,我他娘的成了窩囊廢了。”田雨開始給他換藥了。

她先讓他喝熬好的中藥,然後再給他的搶傷塗抹中草藥。效果還不錯,能消炎,止痛。就是湯藥太難喝了。沒次都要強忍着嘔出來的感覺,喝下去。現在,杜師長端着一碗葯,湊到嘴邊,幾次都要喝,可是一聞那藥味兒,就不想喝了。

還是田雨如同母親般哄小孩一樣,哄他喝;“快喝吧,喝了你才能恢復得快一點,你不是還要見戰士們嗎?假如你還沒有好利索,怎麼見到他們呢?戰士們可是天天惦記你呢,他們像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盼你快點帶他們找到大部隊打鬼子呢。”

這話很靈,杜師長乖乖地閉上眼睛,一氣就喝乾了碗裏的葯。田雨看看小藍子裏,雞蛋和餅子都沒有吃完。就責怪他的說;“你瞧你,這麼大的一條漢子,連這點東西,還沒有吃完。你留着它幹什麼?要喂老鼠呀?”他說;“鄉親們吃糠咽菜的,還給我弄好的,我吃不下!”

田雨生氣了,挎起籃子就要出洞,她說;“不吃拉倒,我喂狼去!”杜師長一把拽住她,她沒有站穩,一下坐到他的身上。洞裏黯然的光,依然可以看見兩雙眼睛的光,在閃爍,可以聞得見對方呼出的粗氣,感受到彼此肌膚接觸,帶給對方的過電快感。

一陣沉默后,杜師長放開了她,說;“好吧,你留下吧,我會吃的。”她彷彿卸掉了一塊大磨盤似的,輕鬆的笑了;“你還知道吃呀,好了,我該回家了。外面天都快黑了。”他瞅了一下洞外面,只有古銅色的餘暉塗抹在洞口壁上,一陣風吹來,小草在翩翩起舞。

“你回去不怕遇上鬼子嗎?”他擔心地問。她說;“我已經跟爹約好了,他在快落山的時候,再趕車經過前面的田野,我就坐車回去。他的車上是拉得是地里的麥秸垛,我可以藏在裏面。”他點點頭。望着她出了洞。她在洞口輕聲說;“東西吃完了,明天我還會給你送來的,你要隱蔽好,千萬不要暴露了。”

第二天,田雨沒有來,第三天她還沒有來。杜師長擔心起來,他想;會不會是她出事了?鄉親們是不是遭難了?那三十來個戰士安全嗎?到了晚上,田雨還是沒有露面。杜師長有點沉不住氣了,他將軍刀擦乾淨,又將手槍壓滿子彈。他打定主意,準備摸到村裡看看情況。

天空佈滿了螢火蟲般的星星,夜晚的鄉村處處可聞蟋蟀和青蛙的叫聲,更顯得黑暗的幽靜。杜師長爬出洞口,猛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他仰望星空,看見北斗星,心頭頓然升起一股思念大部隊的情愫,他長嘆一聲,若老天不負我杜羽山,就成全我重率隊伍,在疆場上馳騁殺敵的豪情吧。

眼下,孤獨的情感籠罩着他,月光下,只有他那影子長長的跟隨着,更襯托出他悲涼的心境。好在他並不是赤手空拳,還有軍刀在手,還有手槍在身,這多少給他憑添了一份豪氣。即便手無寸鐵,他也敢跟鬼子拼,哪怕用牙齒咬,用大手擰,也要斯咬下幾個腦殼來。

他朝村子走去。槍掖在腰上,手裏提着軍刀,夜色里除了月光的皎潔,就是刀鋒的露水般的亮色了,那是少見的光,可以引人入地獄的神光,如果可能的話,他要用它隨心所欲。他當過偵察兵,知道若是村裡駐有日軍,村頭的什麼位置是最好的哨兵崗哨。

如潛狼出洞,如餓虎下山,動作敏捷的連小草都未曾踏斷,迅速接近一個黑影,寒光閃過,地上沉悶的一聲,圓的東西咕嚕嚕在地上旋轉。那是鬼子哨兵的頭顱,血還在流淌,但是讓他猝然落地的人,早已飛身而去。

到了村子,他不禁倒吸一口氣,呀,滿滿的打麥場上,黑壓壓的鄉親們鴉雀無聲的聚集在那裏,四周的篝火映着鬼子的機關槍。打麥場的中央,是鬼子的指揮官,手戴白手套,握着軍刀,虎視眈眈的望着老百姓。空地上,已經有幾十個鄉親,被刺刀押着,現場安靜的猶如死神在祈禱,驚恐讓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出。

杜師長悄悄爬到了一棵大樹上,靜靜的觀察着。眼前的情景,好像將要進行一場大屠殺,劊子手就是鬼子。也許就是板恆,因為他看見場地中央,那鬼子指揮官的神態,很像是板恆。這個狗東西,要抓的人抓不到,就想製造慘不忍睹的血案。他想;人群里也許有田雨,也許有混進老百姓中的戰士,他們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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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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