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山裏的無頭墳
我是名高中生,跟所有在學校碌碌無為混日子的高中生一樣,我成績平平、長相平平、家庭條件也非常一般,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甚至打一次照面,再遇到了都不能讓人記住長相。
在中學裏,成績不好,長的又不帥的男生是可怕的,可怕到校園裏的漂亮女生都懶得搭理你,就算你在校園裏遇到同班美女,跟人禮貌打招呼,人家頂多只會冷冷瞟你一眼,甚至裝跟你不認識。
很不幸,我就是這麼一位不招人注意的主兒。
實際上,我雖是校園裏的一顆狗尾巴草,但我有一顆寧死不屈異常騷動的心,我恨自己的這種狀態。
我所在的班級是文科班,文科班的特點是男女比例失衡,上課的時候放眼望去,整個班級里遍佈鮮花,零零星星點綴了幾片綠葉,即使身處萬花叢中,我依舊是屌絲一枚,單身度過了高中兩年,截至目前為止,依舊是光棍一條。
看着我們班的高富帥趙一平同學,這兩年時間,他已經換了七八個漂亮的女朋友了,我看着眼饞,可又沒辦法,誰讓咱是超級屌絲呢。
最近我們班主任的老爹去世了,他忙裏忙外忙不過來,再加上他老家在外地,在我們濟城沒什麼親戚,裡外也沒個幫襯,於是就發動班上的學生給他幫忙。我個子比較高,人也機靈,班主任老胡就選了我,另外又找了趙一平和幾個女同學。我們被分派了聯繫酒店、招待客人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雜事兒。
工作的過程中,那幫漂亮女同學圍着趙一平轉,趙一平身處花叢中,幾乎不用做事,他用一貫略帶輕佻的方式跟女同學說笑話,各種葷段子不斷,作為一個男生我都聽不下去,我真不知道這幫女同學怎麼笑的起來。
女生們包攬了趙一平手上的活兒,一忙起來就使喚我,我心裏有氣,可是這幫姐姐妹妹稍一撒嬌,我就只能乖乖就範。我這人有自知之明,也就在這種時候,他們才會正眼看我一眼吧。
按照俗禮,死者的骨灰要下葬,葬禮完成後,主家會請賓客去酒店吃一頓。
我們濟城只是長江流域的一座小縣城,還沒有公墓,死者骨灰一幫會葬在郊區的山上。按照本地習俗,選墓地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當地人一般會找一位資深的風水先生來幫忙選墓地。那時候我們家早就斷了風水這一行,甚至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人跟我提過我們家曾以幫人看墓地吃飯。
由於第二天就要下葬,前一天我們的事情都忙完了,在酒店等候老胡的下一步安排。老胡焦頭爛額打了一通電話后,就安排了一輛商務車,招呼我們集體上車,說是要去長途客運站接一位貴賓。
我們在長途車站等了有半個多小時,從車站裏走出一位很奇怪的人。這人一身古舊的長衫,像電視裏的人,這大熱天也不嫌熱,戴着圓框墨鏡,嘴裏叼根旱煙袋,邊走路邊抽,抽一口吐個煙葉出來再裝新煙葉進去。
老胡見到那人,頓時眼前一亮,走過去跟對方握手。趙一平按照老胡的吩咐,第一個鼓掌,後面女生聲音甜甜脆脆的邊鼓掌邊齊聲說:“歡迎馬老先生光臨濟城--歡迎馬老先生光臨濟城--”
我也跟着他們一起拍巴掌,心裏狐疑這算命老頭兒裝扮的人到底什麼來頭。
老頭兒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跟我們上了商務車,他坐副駕,老胡親自開車。不過,我們沒回酒店,而是去了出了主城區,去了非常偏僻的郊區。聽老頭兒口音,是外地人,不過他對濟城很熟,不停指點老胡該往哪個方向走。
車開進一片林區,這地方我從沒來過,林區樹木很密且非常高大,應該很有些年頭。老胡把車開到山腳下,老頭兒背個破麻布袋子下了車,老胡帶我們上山,女生們嘰嘰喳喳的問老胡這是什麼地兒,老胡一臉嚴肅的制止她們,老胡嚴肅起來還是非常有派頭的,姑娘們識相的閉了嘴。
山路非常難走,我們跋山涉水被老頭兒帶到一個十分荒僻的地方。那地方盤踞在半山腰上,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踢塊石頭下去,老半天聽不到迴音,兩邊是高能參天的密集樹林,側面是連綿起伏的山巒河川,咋一看十足壯觀。
那老頭兒一路端着個羅盤,邊走邊掐指亂算,煞有介事的樣子。
趙一平跟幾個女生竊竊私語,說:“你們猜這貨是不是真瞎子?猜中有獎哦?”
高個子的林小桃說:“什麼獎勵呀?”
趙一平:“晚上一起去唱無限開包間,紅酒隨便點,本公子包單!”
一群女生齊聲驚呼,唱無限可是我們濟城數的上號的KTV,消費水平很高,學生們唱K一般會選那種犄角疙瘩里的KTV,高富帥出手果然大方,我要是女生我也為他着迷。想到這裏,我被自己的無恥徹底鄙視了,心裏暗罵能不能有點節操。
老頭兒一直戴着墨鏡,無從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瞎子。五個女生分成兩派,一派認為,老頭兒一直戴墨鏡,說明眼睛有問題;另一派則認為,老頭兒健步如飛,不需要人攙扶,瞎子不可能有這本書,這老頭兒戴墨鏡純粹為了裝逼騙傻子。兩方觀點相持不下,最後舉手表決,最後贏得一方參加晚上的唱無限聚會。
一群人正吵吵鬧鬧,老頭兒突然指着一處山坡,說:“挖!”
老胡早有準備,給我和趙一平一人準備了一隻拆卸鐵鏟,自己也拿了一隻,在老頭兒圈的地方挖了起來。我們挖了半個小時左右,累的手腳抽筋汗如雨下,才挖出一個長兩米,寬一米,深大概一米半左右的坑出來。
趙一平挖兩下喘半天氣,還有女生又是遞紙巾擦汗,又是遞礦泉水的,活兒基本上是我跟老胡乾的。
老胡是給自己幹活兒,我為了拍老胡的馬屁,也乾的非常賣力,我們倆索性跳進坑裏挖了起來。又挖了半米左右,我突然剷出一塊爛木頭出來。那木頭腐爛的厲害,中間都爛空了,像海綿一樣,一踩就碎。跟着老胡也挖出來好幾塊,我們起先以為是埋土裏的爛樹,冷不防老胡的鐵鏟從泥土裏翻出一隻白花花的人腿骨。
我們都嚇了老大一跳,一群嘰嘰咋咋的女生更是嚇的尖叫,扭頭不敢朝坑裏看。
老胡趕緊停了手裏夥計,沖老頭兒說:“大師,這地方怕不是葬過人吧?”
老頭兒瞅瞅骨頭,又瞅瞅老胡,說:“挖,別管那麼多球事兒,挖出來再說。”
老胡和我硬着頭皮又挖了幾鏟子,這下可齊全了,腿骨、膝蓋骨、胸骨、手指骨、腳趾骨什麼雜碎都有,一鏟子下去就能翻出一片白出來,可把我嚇的夠嗆,老胡也不敢再挖了,瞪着老頭兒要給個說法。
老頭兒說:“這麼好的風水寶地,古代肯定有人找到過,你看,正是這地兒風水好才競爭激烈。千百年來,好風水的地方就那麼多,咱們要善於利用資源,這個風水吉穴也是有使用年限的嘛。”
老胡一聽,是這麼個理兒,又埋頭挖起來。
我卻十分不以為然,覺得這老兒就是個大忽悠,真是風水寶地就能隨便搬進來呀,靠近城區的山上密密麻麻都是墳堆,怎麼沒見你給挖開讓老胡他爹葬進去。
我硬着頭皮跟老胡又挖了一刻鐘左右,終於把墓主原來的雜碎東西都給清理出來了。本來抱着挖古墓的心思,以為裏面有幾個陪葬瓷器銅錢之類的,沒想到這主兒比我還窮,除了一身骨頭,再沒別的東西。
老胡這孫子真夠損的,欺負我老實人。我爬上去剛喘幾口氣,老胡就命令我把那攤骨頭給收拾了,再拿後山挖個淺坑把他給埋了。
我用膠袋子把人骨裝了一袋子,心裏直冒寒氣,心裏把老胡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好幾百遍,一個人提着骨頭繞到後山。
要不是正午太陽大,這袋子東西真能把我嚇尿!
饒是如此,我心裏還是怕的要死,找到一塊空地就挖了起來,挖了個半米左右的坑,把人骨頭全倒了進去,剛要掩埋,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這些骨頭很碎很齊全,可唯獨少了一顆人頭骨,也就是說,死者很有可能生前就是具無頭屍。既然是無頭屍,那麼死者可能是遭仇家報復或者翻了砍頭罪的犯人,埋這種人的地方,怎麼可能是好風水?
我對尋龍點穴一竅不通,這種想法完全是按常人思路來的,覺得老胡葬他親爹的地方選的很不對勁,八成是被老頭兒給坑了!
我手忙腳亂把一堆屍骨埋葬好,心裏默念阿彌陀佛拆死人房子不是我的本意,我都是被逼的,誰讓老胡淫威浩蕩,我也沒有辦法,其實我是個好人。
埋好之後,我扭頭就往回跑,老胡已經跟趙一平把棺材坑挖好了。
我們累的夠嗆,一路跌跌撞撞的下山,老胡把我們送回學校,晚上我吃了飯就躺床上休息,沒想到卻發生了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