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婚禮的請柬
我早習慣了被離開。我早已經習慣了揮手告別。
在這個隨意告別的時代。
張岱,何曉華,這些曾經在我的生命裏面給我留下烙印的人,最終也能慢慢地淡出我的生活。
有沒人說我們的心是一個無底洞?我們的傷感,我的貪婪,我們的陰暗,我們的悲傷,被輕易地藏匿在其中,我們不展示,別人看不到。
我以為我不會傷感,我以為我的心能和我的嘴巴那樣的硬邦邦的,堅固如岩石。
但是,我們的嘴,不過是用來相親相愛或者兩敗俱傷,真正的愛恨是放在身體裏面那個密不透風的小小心臟,它用來容納這世間的所有甜蜜和憂傷。
我以為我不會為了李波而哭,可是真正的撕心裂肺在他決絕地走掉了之後。
我終於又變成了一個孤獨得無以復加的人。
周末在家裏翻來覆去睡不着,我起床隨意打扮了一下,頂着熊貓眼穿上高跟鞋回去售樓處加班。
可是還沒踏入售樓處呢,我的電話就響了。
打我電話的是李元。
我把電話一下子按掉,徑直往售樓處走去。
但是李元卻執着地一直打一直打。
我只好無奈地接起電話。
李元在那頭說:“七七,出來地王大廈這邊,喝喝東西,我有事找你。”
我冷言答覆:“不去。”
李元被我這句冷漠又直接的話愣住了一會兒,但是他依然執着地說:“正事,真的,過來吧。”
我繼續冷冷地說:“沒空,不去。”
李元一下子說:“你在上班?要不我們去你上班的地方找你?“
我說:“不行,你現在有事說事。”
李元才慢悠悠地說:“是佳佳想給你送她和王紹東的結婚請柬。”
李元把王紹東三個字咬得很重,我甚至能聽出他的語氣裏面有着些少調笑的味道。
“我不去,讓她別送,我沒錢交禮金。”我說完,還沒等李元回話,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我厭惡極了這一切。這幾天,不僅僅是雲飛問過我收到了王紹東和周佳的結婚請柬了沒有,就連李默默也曾經怯生生地問過我雲飛邀請她一起去王紹東和周佳的婚禮,問我怎麼樣看。而李波也是一樣的。
我知道他們小心翼翼地問我對這件事的看法,不過是為了顧及我的感受,可是當我想盡辦法想去逃避着的一切被他們提起,我的心裏面依然充滿了我自己也不懂的複雜和糾結。
我無法忘記那個男孩子青蔥無敵地對我說:“麻桿七七,反正我的婚禮如果你不到場,你就完蛋了。你是我婚禮上最不能缺少的主角。”
一想到這裏我就頭痛欲裂,無法控制自己內心涌動出來的悲傷和惆悵。
王紹東,你曾經給我說過很多矯情的情話,你曾經說過非我不可。可是這樣的時代,誰少了誰不能活下去?或者再想起當年那些幼稚的承諾,你也覺得自己可笑吧?我無法揣測你的想法,而更懶得去揣測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覺得自己不僅僅是失去你,還有的是被這個世界拋棄掉的錯覺。尤其是當我看到你在周佳的額頭流下深情一吻的時候。
而我當年給你的答覆是:“如果後來最終不是我嫁給你,那麼我也要去參加你的婚禮,我不知道我是去搶婚還是為了給你祝福,到時候再說。”
這樣的如果,終究成為了無可抗力的事實。
我端坐在那裏渾渾噩噩,有客人來詢盤,我也是牛頭不對馬嘴。
雲飛終於發現了我的異常。
他說:“七七,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下啊,你精神看着不好。”
我點頭應諾,拎起包包把手機隨手放進去,和其他同事打了一聲招呼,就走出了門外。
陽光有點毒辣,我忍不住拿起包包放在頭頂。
這時,我忽然發現周佳和李元從不遠的地方朝我走過來。
我想走開,卻已經來不及了。
周佳看了看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之後,從包包裏面抽出一份酒紅色的請柬遞給我,她說:“喏,鄧七七,約你不願意出去,這個給你的。”
我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伸手去接那份上面寫着讓我心碎的內容的結婚請柬。
李元瞥了我一眼,有點玩味地說:“不接嗎?七七,天健集團太子爺的婚禮,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
我無視周佳,把包包放下來,慢慢地對李元說:“那就給想去的人去吧。”
李元沒想到我會順着他說出這句,他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應。
但是周佳,有點不屑地說:“怎麼,不願意來嗎?你不是說過會祝福我們嗎?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好鳥,嘴上說的是一套,心裏做的是一套。”
我冷冷地說:“你們今天是來送請柬的,還是來約架的?”
李元和周佳被我這句話說得一愣一愣的。
趁他們愣在那裏,我抬起腳繼續往前走了。
這時,周佳在後面喊:“鄧七七,你真的不來嗎?你們不是說好了結婚的時候彼此都要到場的嗎?雖然你不能以新娘的身份出席,但是以旁觀者的身邊出席,總好過沒得出席。”
我頓住:“你怎麼知道我們之前說了什麼?”
周佳輕輕地笑了一下說:“紹東都快成為我老公了,我們彼此分享一下以前的事情,不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嗎?”
我忽然覺得我的胃裏面翻江倒海。這才想起今天一整天都沒有一粒米進入到肚子裏面去。王紹東居然會和周佳分享我和他的過去,這個消息差點沒把我擊倒。
王紹東,我以為,哪怕我們已經離得再遠,在你的心裏面,我也是一個特別的,不願意被觸碰的存在。就像你在我的心裏一樣。
可是,天真總是會被現實打敗,那些關在自己心裏面的所有美好的想像也會被一一擊碎。
我強撐着胃痛,輕飄飄地問:“是你要邀請我去參加婚禮,還是王紹東的意思?”
周佳快步走上前,把請柬塞給我說:“你管呢,我和紹東都快一家人了,是我們誰的意思不行?不過當然邀請你,也確實是王紹東的意思,他最近太忙,我就代勞了,反正我們之前是同事呢。不過,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喊我王太太。”
周佳說完,把包包遞給李元,她說:“幫我拿着,我去上一下洗手間。”
等到周佳離開,李元走上前說:“去樹蔭下聊聊?”
我冷眼看了一下他:“我沒什麼和你聊的。”
李元笑了一下說:“很難受嗎?如果一早你和我達成聯盟,他們現在早就分手了,還會給你送來請柬?”
我輕視地看了他一眼:“我不屑與你這樣的人為伍。”
李元卻依然笑說:“別假裝清高,你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
我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準備離開。
李元卻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慢悠悠地說:“鄧七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些什麼,你以為你這樣說就顯得你多清高嗎?你要真的清高,還會抱着王紹東的大腿在天健上班嗎?說到底你不過是在找一個機會而已。怎麼樣,趁他們還沒結婚,我們聯手?”
我說:“放手。”
李元卻是無賴一般地說:“不放,別裝了,這裏就我和你,只要你配合我,我們皆大歡喜。”
我一下子甩了了他的手說:“你確定你是真的喜歡周佳嗎?你喜歡她的話,會毫不介意地把她給王紹東獻身的事情告訴我?那是她的**,懂嗎?”
李元沒想到我會沖他說這些話,他張了張嘴然後說:“別一副聖母的樣子來聲討我,我說起這些的時候,你不是聽得很認真嗎?我不說這些,又怎麼能拉攏你和我一起保衛愛情?”
我鄙視地看着他:“知道嗎?靠着用各種招數得到的根本不是愛情。你好自為之。”
說完,我走了。
走在地下停車場的路上,我依靠在牆上把那張薄薄的看起來卻很高檔的結婚請柬打來,自動忽略掉了那些客套的內容,把目光定在新郎那一項。
上面用整整齊齊的打印字體寫着王紹東的名字,我忽然就一下子相信了他確實要娶別人的事實。
是的,這幾天,我一直在自我催眠,我告訴我自己,那些全部是我的錯覺,他不可能會娶了周佳,他不可能能安然娶了其他人。
可是能催眠自己的時間總是很短,我們總是容易被現實擊敗,被現實背叛,遍體鱗傷面目模糊之後才能真真正正去正視自己的傷口。
我以為我可以一笑置之,但是眼淚流了下來。
這時,有個保安人員過來了,他認識我,知道我就是一樓銷售大廳的銷售員,他對我說:“鄧小姐,不好意思,不要站在這裏,這樣有車開進來很危險。”
我想對他善意的提醒報以一個笑容,但是眼淚卻阻止我這樣做。我更是哭得洶湧。
這個還算有點陌生的保安小青年一下子手足無措地說:“不好意思,鄧小姐,你別哭,我錯了,我的語氣不對。”
大冬天的,他的汗水卻順着臉龐往下流,他對着我的哭泣的手足無措和緊張兮兮一下子讓我回到了那個夏天,那個王紹東向我表白的春天。
說:
再來一個小劇場。。。
躲魚:哎喲喂,王紹東,接下來這幾天看你的了,男二給你打敗了請假了。
王紹東:啊?怎麼那麼突然?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最醬油的男豬腳,你突然器重我我好激動,但加戲是為了虐我嗎?
躲魚:淡定啊,要不你把家裏的錢分我一些我就不虐你了?
王紹東:別裝了,你把我寫破產了我就得破產,你把我寫得進入富豪排行榜我就得進富豪排行榜,還不是你說了算。
躲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