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我借錢給你吧
接下來的這一年時間,飛逝而過。並沒有發生太多波瀾。除了深圳的房價像是坐上了快車,水漲船高。
唯一的大件事就是,我撤掉了謝明善那家公司的策劃案,雖然這件事鬧到了總部去,但是最後我還是得到了王遠的支持。
換了一家策劃公關公司之後,那個早已經寂寞得死去活來的樓盤終究還是給我這樣孤注一擲的初生牛犢盤活了。
我拿到了總部的提成和獎金,當看到那個6位數的數字在自己的銀行卡裏面安安穩穩地等待着我的處置,我約了李默默出來吃飯。
見面的時候,李默默忽然有點拘謹,喝了一口水之後才慢悠悠地說:“七七,我也正準備找你呢。”
我讓服務員拿來菜單遞給她說:“邊點菜邊說吧。”
可是李默默卻面露尷尬地說:“我先說那件事。”
我不得不說:“那你說吧。”
李默默忽然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說:“七七,我懷孕了,兩個月了。”
我端着咖啡的那隻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看着眼前這個和我相處了好幾年我一直覺得還是個小姑娘的女孩子,她撫摸着她的肚子,對我輕輕地說她懷孕了,這樣的消息來得太突然,也讓我有一種奇妙的難以接受的感覺。
我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說:“怎麼不早和我說,早點說我就直接去福田找你了,而不是選在萬象城這邊吃飯,你太奔波了。”
李默默卻抽回了手說:“我。。。”
我知道這一年,我們之間的芥蒂越來越深,因為我總是很忙,忙着絞盡腦汁去盤活那個樓盤,而李默默從剛開始的一個月過來看我一個最後變成了半年不來一次,她估計也忙,也有可能是隨着兩個人的生活的差距越來越大,她自動疏遠了我。
可是,在我的心裏,我依然把她當成我最好的朋友,陪伴着我走過了一路的煎熬的好朋友。
所以我心疼她,我問:“那雲飛怎麼說?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李默默把頭垂下來,過了半響才說:“不準備結婚。”
她的語氣有點底氣不足和微弱,我卻聽得真真切切,我忍不住說:“李默默,你瘋了吧?不結婚?是不是雲飛不負責任?”
李默默依然不願意抬起頭,還是低聲說:“不關雲飛的事,是我不想結婚。”
我愕然了,我發現我越來越搞不懂眼前這個逗比到底想幹嘛了,我再次抓住她的手說道:“那你到底怎麼想的,你該不會想去做掉這個孩子吧?”
李默默的眼淚卻一下子掉了下來,她淚眼朦朧地說:“七七,真的是貧賤夫妻百事哀,我如果要這個孩子,我就得辭職,深圳這段時間的樓市不算景氣,雲飛他壓力也大。”
我凶她:“先不要哭,他是個男人他就能想到辦法解決問題,你操心個屁啊,而且一切有我呢,我要當孩子乾媽,我給他買奶粉和尿布,不可以想着做掉孩子,這個對身體不好。”
李默默的眼淚卻沒有止住,她應該是壓抑得太久了,她抽泣着說:“我和雲飛其實冷戰了三天了,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家裏說要在深圳隨便買一套小房子才能嫁,雲飛湊不夠首付,但是他又不想我打掉孩子,我們就開始冷戰。斷斷續續的,三天一大吵。”
李默默說完,不耐煩地按掉了響了幾次的電話。
回想着李默默和雲飛之前之間的甜蜜,我忽然覺得現在這一切,真的是讓我覺得心酸。
李默默的手冰涼,她的眼淚一直往下,我站起來到她的位置旁邊挨着她坐下:“雲飛也是為你好,他考慮到你的身體問題才這樣的,先不要哭。”
李默默淚眼婆娑地說:“七七,以後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一個經濟條件好一點的,所謂的愛情在慢慢的相處中都會被時間消磨掉的,現在我覺得人生真的沒有多大意義。”
我緊緊握着她的手說:“你不要亂說,先不要哭了,對胎兒不好。”
李默默沉默了一會兒:“我真的覺得對雲飛失望透頂,他如果願意哄哄我,我估計也會妥協,不管家裏的反對就嫁給他。他家裏條件不好,我家裏也不好,其實我沒什麼可以挑剔的,只是他為什麼就不能看懂我的口是心非呢?”
我安慰她:“默默,有事還是需要坦白,男人和我們的思維方式不一樣的,我們不說,他們哪裏聽得懂啊。”
是的,我們的口是心非,男人永遠都無法聽得懂。要不然,我現在也不可能是孤身一人。
可是這樣輕飄飄的安慰,真的是一點作用也沒有,李默默繼續是哭得厲害,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我拍了一下腦袋,我不是發了獎金嘛,我可以借錢給她啊。
於是我拍着李默默的肩膀說:“樓盤看好了?”
李默默止住哭泣說:“看好了,去看了好幾次,每看一次回來,我和雲飛就相互打氣說快攢錢,但是我們攢錢的速度總是趕不上漲價,只怕我們越來越買不起。”
我淡淡地說:“首付還差多少?我借錢給你吧。”
李默默卻急急忙忙地擺手說:“七七,不用,我喊你出來不是想問你借錢的,我開不了口的,而且這是我的生活,我不想給自己的朋友造成困擾。”
我拿起電話撥通一個號碼,示意她我先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我就說:“雲飛你個傻逼,滾過來萬象城這邊一起吃飯,好接你老婆回家。”
雲飛被我這直接的一句弄得很鬱悶啊,但是他的語氣裏面還有些少的驚喜:“默默和你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下午她要出門,我問她去哪裏,她都不理我。打她電話也不接。”
我繼續凶他:“吃飯的地方我發你手機上,你滾過來。過來再說。”
雲飛看到我的時候有點不好意思,我瞪他:“雲飛,你個傻逼,當初介紹默默給你認識的時候不是就說過嗎?哪天你害默默不開心了,我就滅了你。還不快點去哄你老婆。”
雲飛一臉諂媚地挽着李默默的手說:“老婆,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的心都快碎了。”
李默默也是一個好哄的女孩子,更重要的是她哪怕口是心非地說要我找一個經濟條件好的,她依然還是愛着一無所有的雲飛,她裝着還在生氣的樣子說:“你現在來心碎,那你前幾天幹嘛去了?“
雲飛依然嬉皮笑臉諂媚地笑說:“我的心前幾天就碎了,只是你在氣頭上,我怕我再和你多說幾句,你就更生氣,氣壞了身體怎麼辦。”
額,好吧,這時我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我斜視雲飛說:“好了,先點菜吃飯吧,我們在這裏鬧騰了老半天不點菜,服務員看我們的眼神都顯得有點不好看了。”
吃完飯之後,我要了李默默的賬號,然後對雲飛說:“你好好的對默默,別那麼多的花花腸子,抽個時間就去把你們之前看好的那個樓盤的定金給付了吧,晚上我回去網銀給你們轉賬。”
送走了雲飛和李默默,我一個人準備過去萬象城那邊隨便買個包包左甩甩又甩甩。
卻沒有料到遇到了喝得醉醺醺的王紹東。
或者是陪客戶出來應酬,也有可能是自己出來買醉,反正我穿過寶安北路準備走到萬象城裏面的時候,在Gucci門店前面的那個電梯入口那裏看到了他。
他靠在旁邊的柱子上,臉上帶着醉酒之後的紅潤和迷離。
他瘦了很多。
這一年,偶爾幾次回去總部開會還是會遇見,但是我們之間的交流永遠限於面對面無處可逃的時候,他說:“鄧小姐你好。”
我說:“王總,再見。”
這樣薄涼的局面,讓我不曾想到我再在工作場合之外見到他,會是怎麼樣的光景。
已經是晚上九點,可是人來人往的萬象城裏面依然有着不少的人疑惑地看着他。
是的,脫掉天健集團的太子爺這樣的外衣,他在那些不認識他的人的眼裏面,不過是一個醉酒街道的酒鬼,有點可笑,值得指指點點。
我忍不住的心酸涌動。
或者,這一年,他一直是過得落寞而悲傷的吧?
我終於忍不住犯賤地走過來說:“嘿,王紹東,那麼巧?”
王紹東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看到我,又在揉了一下眼睛之後才慢慢地說:“走開,你不要再模仿鄧七七的一切了,你不像。”
他的舌頭輕微打結,我卻聽得清清楚楚。
我拽起他說:“我送你回家。”
王紹東卻喃喃自語:“我不想回家。”
我說:“那你想去哪裏?”
王紹東扶着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說:“我想去的地方永遠都不到,不能去,不敢去,麻痹的生活。”
他二分之一的體重都壓在我的胳膊上,我穿着細跟的高跟鞋,那些重力往後倒,我的腳跟被勒得生痛,我決定幫他清醒一下。
於是我從包包裏面翻了一顆冷冰冰的薄荷糖塞到了他的嘴裏,他的牙齒差一點就咬到了我的手指,這一切有一點點的曖昧在纏繞。
我終於推開他說:“你可以自己走就自己走,你沒那麼醉。”
王紹東紅潤的臉上忽然有些少的尷尬,他站直身板之後慢慢地說:“你一點也不可愛了。”
說:
接下來,反正我已經在寫的時候差點被自己虐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