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紅塵擾，君莫愁
風雲城，城主府之外，柳如煙嗔怒一劍，直奔納蘭婉兒——
“鐺！”
危機之刻，柳如劍出手，單手兩指夾住了柳如煙手中長劍，化去了劍上的威勢。
“姐，放她離開吧，只是一個小娃兒罷了，何必動怒？”柳如劍一直在一旁觀戰，此時看出那柳如煙是真的動了殺念，這才出手制止。
“如劍！閃開！連你也要違抗我了嗎？”柳如煙再一聲怒喝，劍上力度又增加了幾分，直至將柳如劍的手震開。
此時的納蘭婉兒雖然已經注意到了柳如煙的意圖，卻因為身上還靠着一個東方凡而難以全力應對，當即有些慌了神。
就在此時，卻感一道真實得令人訝異的劍意闖入戰局——
“劍啟江湖七十載，一眼覽儘是凄涼。”
“魂過九泉不留災，嘆為鬼人豈是妄？”
“一穗掛責天下事，終覺義心不可盲。”
“眼盲可醫心盲絕，誰言證道劍非狂？”
“叮~~~~叮~~~~叮~~~~”
風鈴劍穗在劍者的腰間蕩漾，輕靈無雜的鈴聲迴響在風雲城的上空，聽聞此鈴聲的人皆忍不住抬頭四處張望，卻在城主府的門前房頂上尋得一道身影……
黑，是他唯一的顏色；
冷，是他唯一的氣質；
劍，是他唯一的代言。
那一雙黑瞳俯視着大地，眼中卻沒融入任何一人……
那一身傲骨並未掛佩劍，但任何人看到他都會打從心底里明了：這是一名絕世的劍者！
“閣下何人？”柳如煙一顰，不敢得罪這名陌生的劍客，語氣十分敬重。
就在此時，東方楓拉着一名老醫師狂奔而來——
“快！老先生快給都我爹解毒！”東方楓連忙說道，那老醫師點了點頭，開始在東方凡身上施以針灸妙法，再將解毒藥方為其灌下，只過去兩三分鐘，那東方凡竟然是從昏迷中回過神來，一睜眼，便看到東方楓、東方妘撲在自己身上，滿臉的緊張。
“他已經無恙，此人真乃奇人！我這‘攻心毒’一旦進入毒發時期，一般情況下是藥石罔效，但他竟然可以憑藉一道堅韌不拔的意志力硬撐至今，甚至將毒血逼在心口而不讓毒素擴散至全身，現在我已經將那毒血導出，這位英雄性命無虞只是心口的劍上不淺，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調理短時間之內不宜劇烈動武。”那老醫師說罷，便離開了。
【楓兒……今後，不準再用毒，無論你面對的敵人多麼強大，我都不准你再用這等毒辣的手段取勝，明白嗎？】東方凡盤膝坐在地上，調理了一下體內的氣血，再一開口便是直接對東方楓的教導之言。
“楓兒明白！請爹放心！”東方楓連連點頭，雖然心中還有一些慚愧，但看到自己的爹已經安然無恙，心中的喜悅蓋過了慚愧之意。
【嗯，這樣才是我的好孩子……】東方凡安心地拍了拍身旁兩個孩兒的頭，臉上的笑容更是不再掩飾。
“好你個不知廉恥的東方凡！方才逃過死劫，便要來誘拐我柳家子嗣，你真當這天下是你東方凡一人之天下嗎？！！”柳如煙怒喝一聲，劍鋒直指東方凡，卻不敢輕易出招。
【是你嗎？】東方凡沒有面對柳如煙，而是一聲不知道向誰詢問的問候。
“你認識我？”神秘劍客的視野中在此時出現了一個東方凡。
【我不認識你，但我認識你身上的劍意……只是現在的你實在是太令我難以置信……】東方凡回望神秘劍客，坦然笑道。
“這些年，我一直再找你，但是，現在找到你了，卻又失望了……”神秘劍客面無表情。
【哈哈……那東方凡只能說一聲抱歉了……】
“嗯……如果以後你見到一個名為‘風中鈴’的女子……保她安然，便是對我最大的補償。”神秘劍客的視野眺望遠方，心中已經萌生去意。
【風中鈴……嗯，我會記住的，不過，現在，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劍無魂。”
神秘劍客劍無魂說罷踏天離去，天際的風雲宛若主動匯聚過來，承載着他遠去……
【好了……這下，該處理我自己的事情了……柳城主，許久不見，東方凡拜侯了。】東方凡站穩身體，朝着柳如煙抱拳道。
“哼！現在知道我的存在了？但我現在不想和你交談了！你離開吧！”柳如煙說罷，轉身便要回到城主府。
【柳城主，東方凡希望能與柳澹臺見上一面，希望城主成全。】東方凡誠懇相求，柳如煙的步伐停了下來，心中卻有了另一番的想法……
“這位便是楓兒少爺和妘妘小姐的生父吧？在下汪瀟雨，雖是初次見面，但早已聽聞閣下不義之行徑，當初柳小姐有孕在身，但閣下卻未曾前來關心，直至兩個孩子已經長大，閣下才出現來要與孩子和柳小姐相認，閣下難道不覺得自己有愧於心嗎？”汪瀟雨看柳如煙停下腳步，還以為她要改變心意，連忙上前與東方凡對峙。
【這……的確，我的確有無可逃避的過失……但我當時的確不知道會是這樣的局面，早在五十年前，我便已經入棺身死，若非一段奇緣，卻也無法再回到這裏，今日前來，一來是問清這兩個孩子的事情，二來也是來向澹臺謝罪……】東方凡聽汪瀟雨說得十分在理，心中沒有反駁之意，有的只是對柳澹臺的愧疚。
“呵呵，閣下一句‘不知道’便可以將柳小姐這五十年來所遭受的災難一筆勾銷嗎？柳小姐雖然是巾幗英雄，但她終究是一介女流，是需要男人來愛護的，可是閣下是怎麼做的？棄妻兒於不顧尚是大罪過，在柳小姐最需要安慰之時，陪伴在她身邊的人亦非閣下，而是不才在下，汪某人自認為對柳小姐的照顧不比一般夫妻來得少，對於這兩個孩子，在下可以當作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對待，我們相敬如賓，柳城主已經答應兩年之內讓我們完婚，閣下此時突然出現，或許閣下以為自己是來向柳小姐謝罪的，但實際上閣下的到來只是在毀了柳小姐的幸福一生！”汪瀟雨一番話說下來，東方凡竟是無言以對。
“還請閣下放過柳小姐，如果閣下心中真的還對柳小姐有愛慕之意，便請成全我們，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她，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汪瀟雨看東方凡沉默，連忙上前兩步，趁熱打鐵地說道。
【嗯……或許汪兄所說才是正確的……或許我真的應該……應該給她一個值得奉獻一生的未來……但是，我還是希望可以見她一面，這一面之後，我會離開，並且永遠不再踏入風雲城！也不會再打擾到你們的婚事，只求這一面可以得到成全！】東方凡心知自己這一生的顛簸沉浮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平息下來，既然給不了柳澹臺一個安定而幸福的生活，那麼放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雖然，這個決定將可能讓東方凡一生悔恨……
“不可能！我尚未和柳兒說與汪賢侄的婚事，你此時若是和她說了，豈不是壞了我本想循序漸進的章法？除非……”柳如煙接過話，否決之後，卻又讓出了一塊退步。
【除非怎樣？請城主直言，東方凡能力範圍之內，絕不推辭！】東方凡意在與柳澹臺見面，自是不計代價。
“我要你讓柳兒對你死心！”
簡單一句話，卻包含了最明確的目的，東方凡愣住了——
【我……答應你……】
“那好，你與柳兒見面，我也要在場，如果你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便休怪我翻臉不認人！”柳如煙冷笑道，有了汪瀟雨的助攻，讓東方凡親自讓柳澹臺死心，是最直接且有效的方法！
……
柳府後院，柳澹臺的房間便在後花園的一旁。
房門外，兩道身影佇立着，卻滿是寂靜——
“嘎吱~”
柳如煙推開房門，率先走進，東方凡跟在其後。
“柳兒，東方凡來看你了。”柳如煙剛剛說完，便聽房內傳來一陣物品落地的嘈雜聲音，此時，柳如煙、東煩煩同時走到卧室，卻見床邊一道面帶驚訝與慌張的憔悴身影茫然地望向這邊……
“是你……真的是你……”柳澹臺此時的臉色十分蒼白，頭髮也沒有了往日的光澤，本該是芳華正茂的年紀，卻因為生命中偶然遇到了一個東方凡，而變得患得患失……
東方凡看着這樣的柳澹臺，心中滿是巨疼，但他並沒有開口回應，而是坐在床前的茶桌邊上，目光甚至不敢往下柳澹臺。
“你……沒死？”柳澹臺則不同，從東方凡進屋到現在，她的目光就沒有從東方凡身上移開過分毫，就連一旁的柳如煙都被直接無視掉了。
【嗯……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對不起……】東方凡此時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與柳澹臺交流。
“為什麼說對不起？”柳澹臺的聲音十分虛弱，但是，從她的聲音中卻聽得出一絲絲喜悅之情。
【因為……我讓你等得太久太久了……】
“我本以為我會等一輩子……但是，你又回來了，這就是對我來說最大的驚喜和恩賜，我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怪你？”柳澹臺的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容，而這一抹笑容已經是這五十年以來最真摯的笑，一旁的柳如煙看着都訝異了：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會因為一個男人而痴迷成這般模樣。
【我……楓兒、妘妘，真的是我的孩子嗎？】東方凡轉移話題，事實上，他對這件事情已經不怎麼在乎。
“嗯……是的，你應該知道，我身上留着欲族的血脈……而欲族女子只要患了相思……便會懷上相思對象的血肉……”柳澹臺雖然說得很輕鬆，但實際上，欲族女子想要通過相思來懷上相思對象的孩子，卻是要在相思之中經受難以估計的折磨才能實現，柳澹臺絕對是欲族之中屈指可數的例子。
【這樣啊……那還真是方便呢……】東方凡心不在焉地說道。
“呵呵……哪有那麼方便……最難的其實是遇到一個能夠讓人相思一生的人……這一次你回來……不會再離開了吧？”柳澹臺玩笑道，身體卻沒辦法站起來。
【我……想問你三個問題……】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有問題就說唄……我會一字不漏地聽清楚的……”柳澹臺趴在床邊的妝鏡台上，雖然身體虛弱，臉上的喜悅卻難以掩蓋。
此時，柳如煙很明顯地瞪了瞪東方凡，似乎是在通過眼神告訴他：不要亂說話！
【第一個問題：你認為……我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你啊……是個傻瓜……”柳澹臺笑道，此時，她已經累得睜不開雙眼，但嘴角的笑卻還在。
【第二個問題：你期待的未來……是什麼樣的？】
“未來……天涯海角……伴你闖……”
此時，一旁的柳如煙已經要制止東方凡了。
【第三個問題：如果我不得不離開你……你會恨我嗎……】
柳澹臺猛然睜開雙眼，從妝鏡台上坐直了身板，甚至是從床上緩緩站了起來——
“如果……你再離開我……”
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個信念、一步一個執念，當柳澹臺站到東方凡身前時，她彎下身體，在東方凡的而便說了一句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話……
“夠了！東方凡！你已經問得太多！快點離開這裏！”柳如煙上前要遣退東方凡，但柳澹臺此時卻癱倒在東方凡懷中，安靜地睡下了……
【是嗎……原來我東方凡在你心中是這樣的存在……哈……哈哈……“紅塵擾，君莫愁，情天傾心，一生守候”！！如此，東方凡如何言棄？哈哈哈哈！！！】東方凡狂笑着站起身來，抱緊懷中佳人，今生再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