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庶女的逆襲
容氏臉色驟變,而正因此夜萱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測。容氏細細打量夜萱,似乎在判斷是否該跟她坦白。過了片刻總算嘆了口氣道,“二小姐真是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不錯,今日這齣戲是我跟大小姐一起演出來的,大小姐需要我的錢來購買五毒散服用,而我,需要借她的手來剷除秦氏……”
“呵……”夜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容氏咬咬牙,她是個心高氣傲的女人,之前處處受制於夜萱,現在她總算除掉了秦氏,自覺是夜家的女主人,根本無需再看夜萱臉色,因此面上早不復以前恭敬的神色。
“二小姐不用鄙夷我的手段,你不是一直不喜歡大小姐嗎,她如今等同於一個廢人,五毒散之下無人能活,相信再過不久她就會中毒而亡……”五毒散是治標不治本的東西,它可以讓人在那一瞬間放鬆下來,但是對人的身體損害卻是極大的,長期服用會傷到五臟六腑。
夜萱見容氏態度如此,早就將她的心理摸了個准,面上卻不動聲色,只輕巧地轉了話題,“寧哥兒大難不死應該會有後福,不過我瞧着他跟爹爹長得並不十分像……”
沒想到容氏聽了臉色大變,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寧哥兒不是你弟弟……”容氏說到這裏就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下面的話全卡在喉嚨里,然而已經太遲了。
夜萱知道秦氏如今別關進佛堂,夜家是需要個女主人來持家的,之所以會在容氏面前點明她知道寧哥兒身世,不過是看不慣容氏輕蔑的態度罷了。
見目的達到,也不再糾纏,只淡淡道,“容姨娘,我希望你始終明白,到底誰才是這個家真正的主人……”
容氏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聽出了夜萱的言外之意,也知道她不會再糾結於這個事情,立馬換了副嘴臉,“今日之事是我不對,我應該先跟二小姐商量的,以後不會了,還請二小姐原諒。”
夜萱聽了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這時熙兒從花園那頭走來,告訴夜萱該回府了。夜萱回頭,望了眼夜老夫人院子的方向,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將心頭那抹疑慮按壓下去。她的娘親,真的還活在世上嗎?
余氏和柳祖母被關進佛堂之後,齊府倒安靜了好長一段日子。余氏出事後夜萱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院子裏的銀花剷除掉。她很早就知道銀花是余氏埋在她院子裏的眼線,只是當時余氏還在她不好動手,如今是該清理門戶了。
宦佩失了孩子後身體一直不太好,經常呆在院子中不肯見人。若水的性子仍舊沒有收斂,她想當然地以為齊天磊該容忍她的任性,卻從未想過如今的齊天磊翅膀已經硬了,根本不需要若家的支持就能獨撐一片天,因此漸漸厭棄了若水的不識時務。
經歷這麼多事之後,夜萱總算看明白了,柳弱風才是心思最深沉,最耐得住性子的那一位。果然,在年關的時候,齊天磊不顧若水的反對,毅然將柳弱風收入房內。齊天磊原本想着要抬夜萱做正室的,但是卻被夜萱婉拒了。
夜萱對齊天磊的態度始終不冷不熱,對府上諸位女眷的明爭暗鬥也只當沒看到。時間久了,眾人也總算明白了她的心思,漸漸棄了拉攏她的想法,那些明的暗的爭奪便也礙不着夜萱了。
許是日子順風順水久了,夜萱倒時常覺得有些百無聊賴。這日,她剛在院子裏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卻聽見熙兒慌裏慌張地進院子裏,額上跑得全是汗水。
“怎麼了?”夜萱倒有些驚訝,熙兒跟着她的時日漸長,已經鮮少露出這種着急的神色,必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熙兒臉色有點怪怪的,指了指自己的身後,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卻聽到一個清麗的女聲說道,“我說要進來,這奴才偏偏要攔着,真是惹人厭煩!”說著從熙兒身後走出來,露出一張跟夜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來。
夜萱瞬間就明白熙兒為何會如此緊張了,饒是再淡定的人,看到一張和自家小姐一模一樣的臉也會嚇傻,熙兒還知道要攔着對方,已經算是反應快的了。夜萱對熙兒揮了揮手,“去關上門,我和這位姑娘有話說。”
熙兒雖然不安,但是見夜萱神色淡定,總算也恢復了點冷靜,點點頭出去了。夜萱自顧自在桌邊坐下,為自己和對方倒了一杯茶,笑了笑道,“不知雷姑娘找我所為何事?”
雷鳴清咬了咬唇,眼神有些怨毒地看着夜萱,不甘心地在桌沿坐下,她原本是想給夜萱一個下馬威的,可是瞧對方這樣子,難道是什麼都已經知道了嗎?
雷鳴清終是不甘地說道,“不是我找你,而是我娘重病,她想見你最後一面。”雷鳴清故意說得沒頭沒尾,就是想要讓夜萱雲裏霧裏好氣她。
可是夜萱卻只是深了深眸子,端着茶的手不可覺察地抖動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正常。當日她在夜老夫人門外偷看到的送信之人便是眼前的雷鳴清,夜萱知道后順藤摸瓜,很快找到了夜老夫人當年失散的女兒的下落,打聽后才知道,她居然是雷家老爺一直深居簡出的三姨娘。
夜萱這才知道,自己誤以為的娘親吳氏確實是難產而死,她當年所生下的女胎也沒活過一天。而她自己,乃是夜老夫人的小女夜茹當年未出閣時和外面的男人所生。夜老夫人為了幫女子遮醜,就假意稱夜萱乃是吳氏所出。
為了這事,夜茹當年被夜老夫人趕出家門,曾經流落南方,正好遇上南下做生意的雷老爺,被收為妾室。但雷夫人是個出了名的悍婦,知道后不管雷老爺如何求情,就是死活不同意夜茹進門,這夜茹無奈之下,只好帶着和雷老爺生的小女雷鳴清一直呆在南方。
如今,夜茹帶着雷鳴清回到霍城,目的就是為了認祖歸宗,不過雷老爺還沒佈置好,因此她們母女仍舊住在城外別院之中,始終沒能和雷家其他人見過。
夜萱低垂下眼眸,叫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語氣卻是冷淡的,“那你就該好好守在她身旁,又怎麼跑到我齊府來呢?”
雷鳴清被夜萱說得語氣一窒,但很快道,“你以為我願意來啊,要不是看她快死了,又心心念念着想要見你,我才懶得過來呢!”
夜萱卻像是突然有些惱怒般地站了起來,指着門口對雷鳴清道,“話已經帶到了,那麼現在請雷姑娘離開……”夜萱也不知怎地,她向來是沉得住氣的,可是今日卻輕易就發了怒,或許她並不像表面上那般淡定。
雷鳴清也是個火爆性子,說完就立即從流花閣走了出去,熙兒想着要送她從後門走,卻不想這雷鳴清根本就不領情,直接甩手就走。不想走出幾步之後,居然迎面和一人撞上。
齊天磊眼疾手快地扶住眼前之人,不由疑惑道,“萱兒,你這是要去哪裏,這麼冒冒失失的?”雷鳴清聽言抬頭,一時間竟愣在原地,眼前之人眉清目秀,眉宇間好似有憂愁之事,身子挺拔而好看,讓她心都忍不住漏跳了半拍。
“我不是你的萱兒,我是雷鳴清……”雷鳴清難得用這麼溫柔的聲音跟人說話,接着想到娘親之前讓她不要與人相見的吩咐,趕緊用面紗遮了臉,點點頭道,“我得走了……”只留下一頭霧水的齊天磊站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齊天磊一回頭,卻見夜萱站在院子門口,儼然像是見了鬼一般,指了指雷鳴清離開的方向,又指了指夜萱,顯然完全不在狀態。夜萱幽幽嘆了口氣,知道雷鳴清這事是再也瞞不住了。
“你是說,方才那個是你同一個娘親,不同爹爹生出來的妹妹?”齊天磊張大嘴巴,裏面都能塞得下一個雞蛋。夜萱點點頭,將事情的經過跟齊天磊和盤托出,齊天磊不由感慨世事難料。
齊天磊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也不再糾結於這個話題,他今日來找夜萱,為的是和她商討生意上的事的。齊天磊如今生意越做越大,但面臨的問題反而比之前更多,如今他的錢財全都困進去,手頭上流動的銀兩反而不多,造成他做事畏手畏腳的局面。
夜萱畢竟也只是個深閨婦人,這回倒真是沒什麼可行的法子幫齊天磊。齊天磊見狀也不再逗留,甚至連一句暖心的話都沒有,直接從夜萱屋子裏離開。夜萱望着他離去的方向長嘆一口氣,齊天磊到底還是如此冷情之人……
夜萱終究還是硬不下心腸,趕在夜茹死前去見了她一面,夜茹走得非常安穩,她這一生漂泊無依,也算是為前半生犯的錯贖罪了。如今人要死了,能有兩個女兒陪在身邊,她已經知足了。
只有一點夜萱非常意外,她沒想到會在別院中碰到雷鳴言。雷鳴言看向夜萱的眼神灼熱地叫人無法忽視,見夜萱有些疑惑不由解釋道,“我是在這裏等你的,有件事必須要告訴你……”
說著就將一個用信封裝着的東西遞給夜萱,然後也不再說什麼就離開了。夜萱愣了片刻,終究還是打開信封,在看到裏面的內容之後臉色大變,那信的內容……
夜萱是在深夜時分回到齊府的,自從回去之後,她就稱病,足足三天沒有踏出過房門一步,齊天磊過來看了她三次,都被夜萱拒之門外。三日之後,夜萱總算出現在眾人面前,卻不是自己出來的,而是被雷鳴清鬧出來的。
雷鳴清拿到當年夜坤簽的那張賣身契在夜萱眼前晃了晃,當年夜坤簽字時並沒有說是夜家哪個小姐,可是前些日子夜靜因着服用五毒散過量死了,這賣身契自然就只能找夜萱兌現了。
“你想怎麼樣?”夜萱臉色還有些蒼白,直接切入主題地問道。
雷鳴清臉上有得意的神色,“我不過是要你讓賢罷了,有了這賣身契,我要你如何你就得如何,而如今,我要這齊府正室的位置,你夜萱,必須馬上從這裏離開!”
卻原來這雷鳴清對齊天磊一見鍾情,早就想好了非君不嫁。這賣身契是她無意中從雷鳴言那裏得來,便興緻沖沖地過來鬧事。夜萱聽了她的話,並沒有立即反駁,而是看向齊天磊,輕聲道,“老爺,你怎麼看?”
齊天磊神色為難,但還是冷聲道,“雷姑娘,夜氏乃是我齊天磊的妾室,請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雷鳴清卻像是篤定了齊天磊會將夜萱休了一般,笑道,“齊老爺,你不是一直在找霍城南面礦產的分佈圖嗎,如果我告訴你,一旦娶了我雷鳴清,我便將那分佈圖當成嫁妝帶過來呢?”
齊天磊的臉在瞬間散發出抹光彩,但他很快按捺下去,他可是聽說了那分佈圖是在雷老爺手中的,怎麼可能落到這丫頭手裏?他下意識地想要開口拒絕,雷鳴清卻像是看透他心中的想法般繼續道,“分佈圖是被我爹得了,我爹覺得這些年虧欠我跟我娘太多,已經答應了將分佈圖當成我的嫁妝……”
雷鳴清沒說的是,這分佈圖其實是她從雷老爺書房中偷來的。不過這又如何,只要她能嫁給心儀之人,這些都不是問題,到時大不了在自家爹爹面前假裝哭上一哭,爹爹還不是一樣要心軟。
從剛才開始,夜萱就一直在觀察齊天磊的反應,心也越發往下沉,原來不管任何時刻,她在齊天磊眼中都不過是個物品,是可以隨時丟棄的東西……
齊天磊並沒有立即答應雷鳴清,但是卻也沒有立即反駁,夜萱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這位置讓給你雷姑娘又如何!不過我有個條件,這賣身契必須還給我!”
雷鳴清顯然沒想到夜萱這麼輕易就答應了,一時間倒有些不可置信,待到反應過來了,很興奮道,“那是自然,既然是你自己同意的,那我便讓齊老爺立即寫一封休書給你,你可不許反悔了!”
夜萱卻只是冷着臉沒有說話,氣憤地拂袖而去,熙兒一路哭着跟她回到流花閣之中,憤憤道,“二小姐,咱家老爺太不是人了,為了利益他誰都能出賣!還有那雷姑娘,明明知道你是她的親姐姐,居然還跟你搶姑爺,實在不是個東西!”
夜萱低垂着頭並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才幽幽吐了口氣道,“熙兒,世間人情向來如此,你還沒看透嗎?這個世界上能真心待你的,或許一輩子都難得遇到一個吧……”
夜萱明明在說著無比頹廢的話,可不知為何,熙兒卻覺得夜萱神情中隱隱有欣慰和喜悅之感,她都不禁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小姐,難道你就眼睜睜看着雷姑娘搶了你的位置嗎?“熙兒到底還是憤憤難平。
夜萱笑了笑,意味深長道,“當然不是,這位置是我讓出來的。”那日雷鳴言給夜萱看的,便是齊天磊和雷鳴清之間曖昧的通信,其中還夾雜着齊天磊給雷鳴清送去的夜萱的賣身契。
原來,這一切都是齊天磊在算計,是他想要雷鳴清和她所帶來的分佈圖,可是他又不想當那個負心漢,因此,才和雷鳴清聯合唱了那麼一出。
夜萱笑了笑,那笑容中有冷意,“老爺不想要我,我還不想呆在這沒有人情味的府上呢。雷姑娘要知道,她自己其實是被人算計了,不知道會不會氣死?”算計雷鳴清的可不止是齊天磊還有雷鳴言。
試問分佈圖那麼重要的東西,如果不是雷鳴言故意為之,雷鳴清又怎麼可能輕易偷得到手。說來說去,夜萱和雷鳴言也陪他們唱了出苦肉計,而夜萱要達到的目的,就是從齊府凈身出戶。
一個月後……
一個月了,熙兒和夜萱一同離開齊府已經整整一個月了,聽說夜萱離開之後,雷鳴清就直接住進了流花閣,因着雷鳴清的身份實在不夠光彩,不好對外人稱道,總不至於說她搶了自己姐姐的夫婿吧?
所以,因着她長得跟夜萱一模一樣,到了最後她乾脆就自稱為夜氏,等於是頂替了夜萱在齊府的位置。
熙兒從馬車掀開帘子,對着外面長嘆,她搞不明白夜萱到底留在這裏幹嘛……就在她沉思的時候,卻聽外面突然傳來一個男聲。
那人道,“萱兒,我來了……”接着就見一隻帶着黑色手套的手從外面伸進來,撩開帘子,一張驚艷絕俗的臉出現在晚風中,竟是雷鳴言。
夜萱笑靨如花,一雙漂亮的眼眸彎成月牙,聲音清麗動人,“等了你許久了,當年元宵佳節,我曾說過想去北國看雪和日出,不知還能實現嗎?”
雷鳴言眼神灼灼,差點將馬車燃燒,薄唇微動,只淡淡吐出幾個字,“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