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章:大阿哥的格格密札氏3
密札氏有孕了,是在大福晉進門的第二天發覺的。大阿哥院子裏的人皆以為就算有身孕,也該是蒙古氏先,畢竟大阿哥去蒙古氏屋裏過夜的日子還是要多些。誰也沒想到,竟然讓密札氏趕在前,而且剛好是大阿哥成親的時候。
只有和福晉的婚禮,才稱之為——成親。
伊拉里氏?素素不過十五六歲,才進門就撞上底下格格有孕,清早上大阿哥被太監們叫走了,她也不敢吃醋。昨兒新婚夜裏,大阿哥入洞房時已然喝醉,上了塌就手忙腳亂、酒氣哄哄的動作,她初經人事,痛得下不了塌。
宮婢扶着她洗漱穿戴往景仁宮、翊坤宮請安,一番折騰,竟也未見大阿哥影子。直過了兩日後,大阿哥來用晚膳,她才看清他的模樣。
哦,原來這個男人,便是今後自己所有的仰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大阿哥吃飽喝足,仰躺在藤椅上假寐,道:“密札氏有了身子,你多照料照料。”
素素鼻尖一酸,忍氣吞聲道:“我晚上去看她。”她們不來請安,倒叫她做福晉的往格格屋裏跑,實在不像話。大阿哥也知道是逾越,又道:“不必你親自去,叫兩個嬤嬤送些人蔘燕窩之類,表表心意即可。”頓了頓,又道:“她身子骨特別瘦弱,你看着點廚房,別讓她吃了委屈。”素素應了是,立在大阿哥身後給他按太陽穴。不知何故,以前她見了皇帝也不怕,此時陪着大阿哥,卻覺局促,做什麼都畏手畏腳。
大阿哥亦感覺得到,淺淺睡了一會,便起了身往南書房讀書。
晚上,也沒去福晉屋裏。
密札氏整日恍惚,倒沒怎麼害喜,只是覺得有些頭暈,胃口也不大好。底下嬤嬤們緊張得厲害,總伺候她躺在床上,不許亂動,生怕出了什麼意外,叫她們吃不了兜着走。
大阿哥散了學,一轉腳就到了密札氏屋裏。看密札氏躺在床上睡著了,也不讓人叫,還道:“往後我來這兒,都不必讓格格出去迎。”眾人應“是”。
掌了燈,密札氏還沒醒。大阿哥讓背書小太監拿了筆墨,自己坐在窗下寫字。寫了一會字,覺得餓了,遂宣了晚點。才擺了膳,密札氏就趿着鍛鞋從寢屋出來,她依舊小心謹慎,在大阿哥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她福了福身,道:“給爺請安。”
大阿哥伸手攙住她,笑道:“你懷着身子,不必拘禮。”
他當著眾人牽起她的手,她羞得無地自容,略有些扭捏。大阿哥看她紅了臉,越發覺得可愛,道:“福晉送的人蔘燕窩可受用?”密札氏規規矩矩道:“福晉送的東西自然是極好,我吃了很舒坦。”大阿哥扶着她坐在膳桌旁,親自夾了塊冰皮雞肉給她,道:“想吃什麼就讓廚房做,盡可放開膽子。”
密札氏謹守本分道:“奴婢知道,謝爺關心。”
吃完膳,大阿哥帶密札氏往花園裏閑散,密札氏嫁入皇宮以來,還是頭一回和大阿哥散步。月亮清亮,大星子像東珠似的鑲在透藍的天際,白雲朵朵,那花枝暗影在月光底下溢出馥郁馨香。大阿哥沒頭沒尾道:“你旁的什麼都好,就是太聽話了。”
密札氏不知自己錯在哪裏,惶恐道:“奴婢不好,爺別生氣。”
大阿哥頓住步子,兩手握住她的指尖,兩人面對面,貼得極近。密札氏聞見他撲在自己臉上的味道,心跳得厲害,偷覦了一眼後頭侍從,幸而他們都垂首含胸,一副什麼也沒看見的情形。大阿哥忽然傾身將唇印在她的額上,驚得密札氏往後一退,差點跌倒。
兩人歡愛無數次,卻是第一次親吻。真正意義上的,滿含着情誼的親吻。
在密札氏的教養里,是沒有與男子親吻這一條的,就算是自己的丈夫,也必須是規行矩步,更何況是嫁入了帝王家,守禮是第一婦德。她窘紅了臉,不敢再看他。大阿哥毫不以為意,攬住她的腰,道:“趁你有孕,趕緊補補身子,太瘦了爺不喜歡。”
自有了大阿哥這句話,密札氏每日膳食便會多吃半碗粥飯。她把他待自己的恩愛,完全當做是主子與奴婢之間的命令。他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密札氏有了孕,不能侍寢,大阿哥一半日子呆在福晉房裏,一半日子呆在蒙古氏房裏,平素午時都會陪密札氏用膳。等過了三個月,大阿哥也會留在密札氏房裏,每次侍寢都要把密札氏嚇死,大阿哥動作特別大,而她又不敢說不行。
於是,她開始委婉的勸他去福晉屋裏。
到了五月份,密札氏已經見得着肚子隆起了。大阿哥中午散了學,往密札氏屋裏用晚膳,晚膳時用了點黃酒,頭腦發熱,手腳不歇着,抱着密札氏就往榻上撲。密札氏微微掙扎了一會,既不敢忤逆大阿哥的意願,又實在不想承恩,遂道:“呆會爺還要去養心殿回話,別耽誤爺的正事。”大阿哥緊緊的抱着她,雙手亂摸,嘴裏道:“爺速戰速決,不會誤事。”他側身在她背後,異常溫柔,深怕撞了肚子。
事畢,嬤嬤伺候兩人洗漱了,密札氏替大阿哥重新織了髮辮,道:“奴婢聽人說,福晉一直咳嗽。”大阿哥沒聽出她話里的意思,她九曲十八彎的,任誰也難猜着。他回道:“早上去看過福晉了,宣了御醫瞧過,是經年累月的病症,一時半會好不了,得時時用藥養着。”
密札氏點點頭,低聲道:“福晉咳得厲害,想必十分想讓爺陪陪。”
大阿哥這才知道她的意思,啞然失笑道:“你...嫌棄爺了?”唬得密札氏說話都哆里哆嗦了,膝蓋一軟,就要往下跪,嘴裏道:“奴婢不敢。”大阿哥一把將她攔住,也沒怪她,道:“是不是爺弄疼你了?”屋裏站在兩個侍奉穿戴的丫頭,還有兩個端水拿巾帕的嬤嬤,門帘邊上還立着兩個傳話太監。大阿哥說話不避諱,隨口就說了出來,惹的密札氏連頭都抬不起了,臉紅到了脖子根,蚊子嗡嗡似的道:“沒有,爺很好。”
好不容易大阿哥走了,密札氏想歇口氣,蒙古氏卻又來了。
蒙古氏風風火火,與密札氏坐在炕上說了一回後宮的閑話,驀然又道:“聽說大阿哥連着小半月沒去福晉屋裏歇過...”冷冷一笑,接着道:“她年紀到底是小了點,不比咱們知道侍奉爺,爺動作起來有時我都消受不住,更何況她一個小妮子,只怕爺也不喜歡。”
饒是密札氏才侍過寢,也沒臉與人青天白日的說論閨閣房事,更何況還牽扯了福晉。她變了顏色,道:“福晉是福晉,是正經主子,咱們別多嘴。”蒙古氏眄視着她,輕蔑一笑,道:“你怕什麼?你肚子裏有大阿哥的骨肉,只管挺直了腰桿。”密札氏不懂了,她有沒有身孕,與挺不挺直腰桿有什麼干係。
她只是不想在背後說人壞話,也不想徒惹是非而已。
蒙古氏其實並不喜歡密札氏,但在阿哥所里,她無地可去。出了阿哥所,就更加沒地方可以去。長日漫漫,除了密札氏,她連說話之人都沒有。蒙古氏幾乎是自顧自道的說了半個時辰的話,覺得喉干唇裂了,才回自己屋裏。
夜裏,大阿哥果然沒有來,密札氏先是鬆了口氣,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惆悵,好似心裏空了一塊地,拿什麼都不能填補,只能任由着空着,隨風灌入。
密札氏想自己給小孩做衣物鞋襪,但多大多小,尺碼都不知道。她頭一個想到了純主子,宮裏頭只有她養育了三個孩子,而且又算大阿哥半個養母。可她不過是個格格,連后宮裏最低等的答應都不如,憑什麼去見純主子?於是便鬥着膽子跟大阿哥說了,她甚少向大阿哥提什麼要求,既開了口,大阿哥沒有什麼不答應的。
沒得半日,翊坤宮就傳了話來,宣見密札氏。
密札氏歡喜,仔細穿戴妝扮了一番,才坐轎出了阿哥所。翊坤宮的規矩大,從翊坤門廊房一層一層的往裏遞話,少說也等了兩柱香時辰,才見裏頭有宮女迎出來。密札氏認得那宮女,是純主子身邊一等一的,出宮嫁人後又回到宮裏伺候的爾綺姑姑。
爾綺不再披髮織辮子,而是綰了髮髻,一副婦人模樣,臉上也圓潤許多,看上去和善又親切。她只福了福身,便從宮女手中接過密札氏的手,笑道:“叫您久等了,萬歲爺在書房寫字,純主子伺候筆墨便耽誤了些。”
密札氏只選秀時候遠遠看過皇帝一眼,早已忘了聖顏,不由害怕道:“要不然,我明兒再來?”爾綺猜得出她心思,笑道:“不必的,純主子跟萬歲爺說了,萬歲爺也正好想見見你。”總之,不管密札氏地位如何卑賤,她肚中的孩子,也確確實實是皇帝的第一個孫子輩。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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