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對不起，沒能忘記你

顧東升被顧家輝不分青紅皂白一通好罵，當即也不知是羞愧難當還是膽戰心驚，腦袋越來越低，下巴都要抵着胸口了。

潘林軒見狀忙起身，微笑着看向顧家輝勸說道：“伯父，你錯怪東升了，是我拉着他陪我去的，您不要生氣。”

自潘林軒18歲那年到了顧東升家后，二人關係一向很好，一起考入警校，後來又在同一個單位工作，不是親兄弟，但是比親兄弟還要親近。雖說在家裏，有潘林軒在的時候，顧東升挨罵比較多，但是這也完全沒有影響到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反而一如既往的和睦。

此刻，顧東升挨了罵，雖然低着頭，耳朵卻傾聽着周圍的動靜，聽到潘林軒為他說話，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顧家輝看到顧東升服帖的垂着頭，一副任打任罵的姿態，或許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他神色緩和了些，聲調也低了許多，“好了，都站着做什麼，坐下吧。”

顧東升這才敢抬起頭，找到自己的凳子，戰戰兢兢的坐了下去。

顧家輝看到氣定神閑、風姿卓越的潘林軒，再一看顧東升見了自己就怕得不行的模樣，又忍不住搖了搖頭。其實，這也不能怪顧東升，對於一見面就開始罵自己的人，尤其那個人還是自己的父親時，任誰也不能保持鎮定。

每一位父親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當看到自己的孩子與別人相比之下輸了一截時，恨鐵不成鋼的勁頭一上來，就忍不住劈頭蓋臉的罵過去。雖然顧家輝手中握着B市所有人的安危，但他畢竟也是一位父親，和其他普通家庭的父親一樣，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有出息。

顧家輝將目光重新放在二人身上，溫和的看向潘林軒，“林子，最近情況如何了？”

潘林軒輕聲道：“沒多大進展，不過我相信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會水落石出的”

顧家輝垂下眼嘆了口氣，“相信你父母在天上一定會保佑你早日查出真相的”此刻的他看起來有些蕭索，身上籠罩着滄桑，似乎在追憶與已經逝去的潘氏夫婦生前有關的事情。

潘林軒也有些怔忪，但眼神里透出的堅定並沒有因為矇著一層水霧而消退。

在顧家用過晚餐，謝絕了顧氏夫婦讓留宿的好意，在阻止了顧東升想要下樓送他的舉動，潘林軒自獨自下了樓，啟動車子離開。

潘林軒心裏很堵，他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沒有把關於對蘇筱葉的懷疑告訴顧家輝，如果告訴的話，也許會很順利的幫自己查到想要的，但是他潛意識裏卻抵觸着這些，所以在顧東升想要開口提的時候，他反而遞了一個眼神，示意不要講。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更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冤屈，什麼時候才能得以昭雪，但是他目前卻分明有了除查出真相之外的其他念頭，這讓他感到恐慌。他此生為之奮鬥，併當成是自己存在意義的事情就是為父母伸冤，但是今晚他的舉動，卻偏離了這個軌跡。

他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種引力牽着他，正在蠶食着他的心，讓他把重心慢慢轉移，瓦解着他要查出真相的決心。

這令他感到恐慌，他需要一個人沉靜，慢慢的恢複信心，將那顆依然只為父母伸冤的決心找回來。將車開到人煙比較稀少的地段，潘林軒熄了火，坐在車裏點燃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一直到抽到第三根的時候，終於不再茫然，又是以前那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潘林軒，暗自定了定心，潘林軒決定回去。但是就在剛啟動車子準備開走時，卻在車前燈的照耀下，看到一個影子搖搖晃晃的路過他的車前，突然倒了下去。

這讓潘林軒感到吃驚，還好沒有開動，不然的話就要出人命了。吸了口氣，他伸手拉開車門走下車去。

站在車燈旁，看着倒在前面的女人，這個他認識的女人，白天剛見過的蘇筱葉，他的心又亂了，眼神閃爍了一陣，有很多疑問要問出口，這個女人大晚上一個人喝這麼多酒，而且又是在人煙稀少的地方，還恰好倒在他車前，暖暖不需要她照顧嗎？她會不會照顧自己？

潘林軒眼中升起了一層怒意，他真想就這樣把這個女人丟在這裏自生自滅，但是他明白自己從來不是袖手旁觀的人。

他握了握拳頭，把想問的問題都吞回肚子裏，彎下腰，將地上喝的醉醺醺癱坐一灘的女人撈起來，扶進了車裏，把她擺正後，探進前車門，從儲物箱裏拿出紙巾，然後坐進了後車座。

始終還是不能坐視不管，微嘆了口氣，潘林軒扶着女人的肩膀，將她臉上的灰塵輕輕擦掉，再次將她扶好輕靠着車窗，正要下車去駕駛座。袖口卻被拉住，聽到女人痛苦的喃喃自語：“林軒，我…我還是…還是…一樣沒出息，對不起…沒能忘記…你。”

潘林軒大腦有片刻的死機，清醒過來后，字字推敲。是叫的他的名字沒錯，但是他們之間有牽連，為何他都不記得，若是沒有什麼，這女人又為何這樣說。

他突然有些想笑，眼中含着一絲嘲諷，若是真沒什麼關係的話，那就是這個女人再裝醉，自己的行蹤她都掌握着，然後恰到好處的倒在車前。想清楚了這些，他輕佻了下眉，回身看向閉着眼睛的女人。

潘林軒輕蔑的一笑，突然伸出手捏住蘇筱葉的下巴，聲音猶如寒冬臘月般冰冷，“蘇筱葉，你別給我裝了，有什麼目的，直接告訴我不是更好，何必這樣費盡心機。”

可惜對方除了微微吃痛后，醉眼迷離的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藏着驚喜，藏着心安，更藏着一份依賴，然後又放心任由潘林軒捏着下巴閉上了眼睛。

潘林軒的心為那一眼震蕩着，但是他依然覺得眼前的女人是在故意挑戰他的底線。他緩緩的湊近蘇筱葉的臉，蘇筱葉的氣息幾乎就噴在他的臉頰，他有些不清醒，記憶深處似乎有過這樣的場景，但他卻怎麼都想不起。

他定了心神，照着蘇筱葉的嘴吻了下去。心裏想着，就不信這樣你依然能鎮定自若，看你該如何繼續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