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英雄變兇手
救援隊10分鐘後到達。
在這10分鐘內，飛機上的乘客們，都在樹林裏等待着。
李珂醫生作為在場唯一的醫生，頓時贏得了眾人的尊敬。
新語誠也當面對着李珂醫生道歉，在駕駛艙里的事，確實是他魯莽。並讚揚他給在場這麼多人救治，做的非常對。
聽完新語誠的話后，李珂醫生非但沒有接受新語誠的道歉，反而冰冷地回了一句：“你不用道歉，我這麼做，只是不想讓你看輕而已。”
新語誠一笑了之。
時間已經過去了5分鐘。
寂靜的樹林裏，卻總能聽到各種昆蟲的叫聲。
“醫生……醫生……我女朋友到底怎麼樣了？”在樹林的一個角落裏，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響起。
李珂醫生快速地將手裏一小支抗生素注射到一個年輕女子身上。
可那名年輕女子被注射了抗生素之後，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在不停地吐血。
“醫生？醫生？”那名年輕男人快要哭出聲來了：“我女朋友到底怎麼樣了？醫生……”
李珂醫生臉色沉重地檢查了年輕女人的眼球與舌苔，心中突然疙瘩了一下。
“新語誠！新語誠！”李珂醫生對新語誠叫喚道。
“怎麼了？”新語誠從一個樹榦上站了起來，走到了李珂的面前。
李珂醫生指了指眼前這個年輕女子，說：“你看看她，她的病狀和之前飛機上那個人很像，我懷疑她也中了病毒。”
新語誠把手電筒的光，照在這個年輕女子臉上，只見這個年輕女子的瞳孔沒有絲毫反應。
這個年輕女人，正是之前那5個咳嗽人之一。她和她身邊的男朋友，在上飛機之後，都有相對應的咳嗽。
新語誠用手摸了摸年輕女人額頭，奇燙無比。他相繼又撬開年輕女人的嘴，只是望了裏面一眼。心中便沉了下去。
嘴裏漆黑一片，完全沒有普通人的血色，中毒已深了，隨時都有可能變異……
“抱歉，你女朋友中了C病毒。”新語誠直言不諱的跟那個年輕男人說道。
“病毒？？”年輕男人完全不相信新語誠說的話，“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女朋友身體健康，怎麼可能感染病毒。”
說完，他兩眼惡毒地看着新語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胡說的，騙我的對不對？”
新語誠搖了搖頭：“我沒有騙你，你女朋友確實是中了病毒。如果你不想被感染，最好快點遠離她。她隨時都有可能變異。”
年輕男人回頭望着自己的女朋友，宛如一具殭屍一般，獃獃地坐在那裏，眼睛一眨也不眨。
他的心裏也起了不好的感覺。他雙眼中，原本惡毒的目光，瞬間變為了懇求，他當即匍倒在新語誠的腳邊，哭求道：“你既然知道這個病毒，那你一定有辦法的？你一定有辦法救她的對不對？”
中毒至深，就算注射我的疫苗，也沒有效果了……
新語誠十分無奈地搖頭：“不……我救不了她。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她未變異之前，快點殺了她，防止感染源擴……”
當新語誠這句話還說到一半的時候，便不再往下說了。因為，他看到了那個年輕男人的眼睛。
那一雙充滿怨恨的眼睛。
看樣子，年輕男人真是很愛他的女朋友。寧願呆在女朋友身邊任其感染，也不願動手幹掉她。
新語誠也不好說什麼。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夢熙正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夢熙……”新語誠率先說話。
“嗯？”
“人類為什麼會輸？就是因為情感羈絆呀！”新語誠的心情似乎有些沮喪。即使面對無窮盡變異體的時候，他也從沒有露出過這種心態。
可是，當他看到年輕男子，就算自我欺騙，也不願幹掉即將變異的人類后。這和他在未來接受過的教育完全的不同。
在未來，從他13歲有意識的戰鬥開始。便是對待變異體絕不心慈手軟。他們的長官在訓練中，也一再強烈，當自己的隊友被咬，或者中了病毒之後。絕對不能念及舊情。就連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如此。
因為，對於中了病毒的他們，也不願看到自己的**變成變異體。
死亡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尊重！
可是，這裏不同。
人們寧願自己最親的人，變成變異體也不願結束他們的生命。
這也是導致了最初的問題——人類為什麼會輸？
三天之後的“天裂”開始，病毒一個月內蔓延全球，20億人瞬間死於非命，變成變異體。
那些活着的人，無論是親情、愛情、友情上，非但沒有覺悟，反而處處袒護變異體。這也直接導致了變異體的數量越來越多，人類的數量越來越少。
“新語誠！”夢熙突然打破了新語誠的沉思。
“嗯？”
“中了病毒真的無葯可解嗎？”夢熙有些害怕地問。
這是一個她迫切需要知道的問題。
因為，她似乎已經看到了，這種病毒，不但出現在星塔，還有可能出現在世界各個角落。
“嗯！”新語誠深深地點頭，不過，他卻否定道：“可我手上還有兩支疫苗，在未來關鍵的時候，可以確保我們不被感染。”
夢熙想到了之前給新語誠注射的那一支藍色的液體，頓時就想到了這兩支疫苗的珍貴之處。
“新語誠，假如有一天，疫苗用完了，我又被感染了……”夢熙的語氣十分的冰冷，新語誠自認識她開始，從未聽過她用過這樣冰冷的語氣。
“你，會殺我嗎？”夢熙那充滿堅定的眼睛，直射新語誠的眼眸。
新語誠愣住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夢熙會說這樣的話。
這是一個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可能。
夢熙被感染了，自己該怎麼辦？
新語誠絕對會殺了她，他的整個人生觀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
但是，新語誠也不會殺她。
因為……
“如果你被感染了，那麼只有一個前提——”新語誠淡然地吐出了五個字：“除非，我死了！”
夢熙儘管幻想過很多種答案，可是，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新語誠會這樣跟她說。
除非，我死了！
短短的五個字，宛如承諾，也宛如詛咒。這五個字，勢必將他們的命運綁定在一起，
新語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夢熙清楚。
如果沒有她，新語誠的能力將大大提高。無論是星塔那，還是飛機上。
自己在新語誠面前，就是一個累贅，可是，新語誠還是準備用生命去保護她。
夢熙心中一陣觸動。
強忍着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知道，從今以後，自己再也無法將自己男人從生命中撤走。
這難道是愛嗎？
還是更複雜的東西？
夢熙不知道……
在她彷徨的時刻，樹林裏，原本相對寂靜的環境，突然多了許多車鳴聲。
眾人眼睛一亮，救援隊到了！
……
來到首都之後，已經是早上6點了。
飛機上，除了已死的中年男人、正副機長、李達。其餘所有人都被滯留在了警察局。
早在眾人還未進警察局之前。
指揮塔上上下下，就帶了一幫人過來，對新語誠一行人舉辦歡迎儀式。
在警察局門口。新語誠也終於見到了指揮塔里的那個中年人。
中年人高高瘦瘦，笑容可掬，誰也想不到，一個看上去如此慈祥的中年人，在關鍵時刻，做事會如此的瘋狂。
在簡陋歡迎儀式結束后，新語誠和其他人還要做筆錄，另外，還有三起命案壓在飛機乘客所有人身上。
指揮塔里的中年人卻一把拉過新語誠到角落裏笑問：“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不可能有人能成功的。”
新語誠苦笑道：“我說了很多遍，就是那一束光，讓我們有了生機。”
“一束光？我不信。”中年人笑着神秘反問道：“相信你不止開過小型飛機吧？”
中年人那神秘的笑容，卻讓新語誠有些不寒而慄。
確實，在未來，新語誠曾經駕駛過戰鬥機與變異體作戰。
身為一個駕駛員，對於飛行有着深厚的執念。這就解釋了在新語誠在降落那一刻，他陷入迷茫的同時，手能不聽大腦的使喚，無意識的操控着飛機。
中年人帶着神秘的笑容走了。新語誠和夢熙，以及除了在醫院外的其他傷者外，都一窩蜂地進了警局。
在警局裏，大量的受難者家屬趕到這裏，整個警局哭聲一片。在了解事情經過之後，大部分乘客都已經疏散由親人送遣回家。只有一小部分事件主要聯繫人還在警局裏。
警局大廳的電視上，正在播放着夜城星塔的一系列新聞。從凌晨兩點鐘，這個新聞便沒有斷絕過。
新聞記者不要命拍攝出來的畫面，通過電視機出現在了新語誠和夢熙的眼前。
現在已經是早上，由於軍方在星塔方圓30公里之外拉起警戒線。記者的直升機，在上空，只能依稀地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
通過攝像頭調距之後，這個黑色的影子雖然越來越清晰，可是，還是無法辨認那到底是什麼。
同時，大批群眾圍堵在警戒線外。
記者隨機採訪了一名戴眼鏡的青年小伙問：“這位先生，你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麼？”
“我們在抗議！”那名戴眼鏡的青年小夥子十分憤怒地說道：“為什麼不能讓我們進城？我的家人還在裏面。”
……
面對着圍觀了這麼多人的夜城。記者陸續能聽到30公里內，那些小巷裏傳來槍聲。
期間，大批量裝甲車開入城內，引來周圍群眾一片赤潮般的涌罵。
新語誠看着電視裏面的內容，皺了皺眉頭，時間似乎已經不多了。
母體還在恢復，一旦母體恢復完畢，那將是周圍那些人的滅頂之災。
……
在警局內，飛機上的乘客都把矛頭指向了新語誠。
新語誠也如實反應了自己動手殺害中年男人和正副機長的經過。
警方立即嚴密地將新語誠監控了起來。
“哼，你算是什麼狗屁英雄，等着坐牢獄之災吧！”一名警察做完筆錄之後，惡狠狠地說道。
新語誠卻搖頭：“我從未想過做英雄，飛機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活命而已。”
警方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再次詢問了事件的主要關係人，李珂醫生，之前幫忙按住中年男人的幾個肌肉男，空姐。
其中，令新語誠感到驚訝的是，李珂醫生竟然還為自己辯護，他不停地提到病毒的危險性，就是要突出新語誠是為了保護大家安全，才痛下殺手。
可是，警方卻對李珂醫生的說法嗤之以鼻。
就算是病人身上帶有病毒。
在飛機艙位，可以很好的隔離病人，犯不着要殺了他們。
在忙活了整整一上午之後。
警方終於遣散了剩下的乘客。幾個空姐含淚地望着新語誠，最後每個女孩都感激地望了新語誠和夢熙之後才最終離去。
李珂醫生走之前，看着審訊室里的新語誠，也是一陣默然。
“放心吧，我回去之後，會仔細研究這個病毒的。”李珂醫生怔怔地說道。
“病毒即將擴散，別的地方都不安全，我給你一個地址。”很快的，新語誠在警察授權的情況下，寫了一個地址給李珂醫生。
那是一個擁有先進醫學設備，全國領先水準的地下室。
而之前和新語誠通話，研究病毒的博士，也正在那個地下室內。
“我明白了！”李珂醫生拿着那張地址的紙條離開了。
隨後，乘客們陸續的走了。包括夢熙。（警方綜合她的情節，並不算幫凶。）
新語誠讓夢熙，在警察大廳里等待。他表示，他很快就會出來。
在一旁的年輕警察卻諷刺，背負三條人命，還想出來？下輩子吧……
可是，新語誠卻要求打一個電話。
在99年的時候，法律遠沒有未來這麼健全，全國有手機的人，也並不多。
如果在未來，犯罪嫌疑人是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繫的，唯一能見面的，只是律師。
可是，在這裏，警方破天荒的允許新語誠打一次電話。
於是，新語誠毫不猶豫地拿起話筒，撥打了一串號碼。
“幫我接內線，代號‘阿基米德0533’謝謝！”緊接着，電話那頭出現了一個十分驚訝的聲音。
“喂？你是誰？你怎麼知道這個號碼？”對面是一個偏向年邁的聲音。聲音中透露着十足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