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回 釋君疑敬德心定 念舊恩帝心難明
上回說到竇輔決意遠離雒陽這一是非之地，而正當此時卻接到靈帝的封賞詔書，同時要求竇輔入宮面聖。但是靈帝的話語卻透着古怪，使得竇輔更加不安。
當靈帝問及竇輔對於自己前途有何打算時，竇輔已是不得不做出回答，雖然他此時也不知道靈帝此舉是何用意。
在略作停頓后，竇輔答道：“陛下，臣對於是否留在朝中，確實無有異議，但憑陛下吩咐。若陛下要臣領兵出征，臣必定萬死不辭。若陛下要臣在朝，臣亦儘力辦事。”
在聽了竇輔這一番回答后，靈帝並不滿意，不悅道：“朕知愛卿之忠心，必不會辜負朕之期望。但今日，朕只問愛卿心意。卿心中更加屬意哪般？”
見靈帝問題如此直接，竇輔知道已經沒有迴轉餘地了。只是，不知靈帝期望自己是在朝還是在外領兵呢？竇輔苦思無果，一咬牙，便將積壓在心中許久的話，說了出來：“陛下，臣自幼習武，只是粗通文墨，實在不慣這悠閑的日子。這數月在京師是渾身難受。臣更願為陛下征討四方，願為陛下手中利劍！”
靈帝聽了竇輔一番真心之言，面上笑容亦多了些，只聽靈帝微笑道：“愛卿莫要謙虛！聽聞蔡伯喈乃是愛卿授業恩師，蔡邕為人雖然耿直迂腐了些，但是人品才學還是很了不起啊！若蔡邕的高徒都只是粗通文墨，那朕的朝堂恐怕都是酒囊飯袋了！”
竇輔聽這話雖然是靈帝笑着說的，但卻不知靈帝心中是何想法，希望靈帝不會以為自己故意藏拙，亦或是以為自己與蔡邕一黨。想到此處，忙回答道：“陛下，臣有幸拜伯喈先生門下，但這也是機緣巧合。當年，臣只因陪伴孟德去蔡府拜會先生。不想卻陰差陽錯的成為先生門下。但是，多年來臣東奔西走。並未能學得先生之學識！”
說到這裏，靈帝輕笑問道：“孟德？可是曹騰之孫，曹嵩之子，名叫曹操？呵呵，那到是個有趣的人！”
竇輔不知道靈帝如何知道曹操的，但是，想來生為帝王總是有自己的消息來源。當然。也有可能曹操的家世及能力，已經入了靈帝之眼。不知道若曹操知道了靈帝居然知道他。還說他是個有趣的人之後，會作何反應？是喜是悲呢？
當然這個時候的竇輔並沒有閒情逸緻來也與曹操。靈帝方才笑着打斷了自己的話，順帶調侃了曹操。不知道這是刻意為之，還是無心之舉。是對自己的回答不滿意，還是別有用意。但是，不論是何原因，竇輔都必須繼續解釋，若讓這天下至尊懷疑惦記着自己，終究不是好事。
於是。竇輔接着靈帝的話說道：“不錯，孟德確實是個有趣之人！當年臣幼年時，初次遇見他，便覺得十分有趣！”
果然，竇輔這一句話，勾起了靈帝的興趣，靈帝問道：“哦？愛卿幼年之時。便認識曹操？有何趣事，說來聽聽？”
竇輔似在回憶道：“當年，臣在宛城見過孟德，也因為此，使得臣有幸認識了恩師然明公！這才有了臣今日的成就！”
竇輔此言，自是有真有假。但是。很多東西卻不便直言告訴靈帝，也無法提及當年舊事。既不能說當年自己被胡騰張敞救出雒陽之事，也不能說出自己刺殺張奐及張奐當年放自己一馬之事。但是，卻需要將自己與張奐關係說出，來證明自己與蔡邕之單純關係。於是，便借曹操之事，來將這一關係挑明。
果然。靈帝聽后一愣，問道：“然明公？莫非是故大司農張奐？他是愛卿恩師？愛卿究竟有幾位老師？”
竇輔答道：“回稟陛下，正是張公！然明公乃是臣之恩師，當年悉心教導臣兵書戰策，武藝騎術！另外慈明公亦教授過臣六經！還有黃忠也傳授臣武藝箭術。當然也包括伯喈先生，可惜跟隨先生時間太短，僅學得書法與音律！”竇輔借這機會，將自己與蔡邕關係講清楚，同時說明自己隨他學習僅僅是書法與音律。畢竟竇輔知道蔡邕是靈帝親自流放之人，不知道靈帝對他到底是何態度，故而更加需要小心謹慎。
而靈帝在聽完竇輔之言后，說道：“不想愛卿還有這些際遇！張公乃是朝中難得的正直之人，更是一員名將，威震胡虜，最難得是其一片忠心。原來愛卿是其高足，難怪難怪！若胡人知曉，必定不敢正視！荀氏八龍，慈明無雙，愛卿好福氣啊。”
竇輔見靈帝說完張奐與荀爽后，卻沒有接著說蔡邕，心中越加忐忑，只得繼續說道：“臣所學駁雜，當年正是因為慈明先生見臣愛好器樂，這才為臣引薦伯喈先生。”
直到這時，靈帝才似恍然，說道：“這才是蔡邕收愛卿而拒絕曹操的原由？”
竇輔連忙稱是。卻絕對不敢說蔡邕雖然愛惜曹操才華，卻只教授而不收曹操為徒，是因為曹操乃是閹人之後。而對自己另眼相看，也不僅僅是荀爽，更因為自己是竇武之孫，李膺之徒。當然這一切是絕對不能，也不敢和靈帝說的。
竇輔不欲在這問題再與靈帝糾纏，便開口說道：“臣心內惶恐，之前卻有隱瞞。臣不願在朝，實則是因為臣這數月日日提心弔膽，如履薄冰，不願再如此擔驚受怕，故而求去！”
靈帝聽竇輔如此說，頗為玩味的笑道：“哦？這又是為何？”
竇輔正色道：“陛下！這數月來，各方人馬，對臣是威逼利誘，只是想要臣一句話！”說到這裏，竇輔重新離座伏地道：“臣萬死，這話臣是萬萬不敢說的！”
靈帝神色複雜的看着竇輔，良久才開口道：“愛卿平身！朕知愛卿忠義！朕亦知他們問卿什麼！”
竇輔驚訝的望着靈帝，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低頭請罪。靈帝似乎很疲憊，而在疲憊中又帶着一絲病態的亢奮。只聽靈帝開口問道：“那愛卿對此事又是做何感想？”
竇輔聽出靈帝聲音中的那絲緊張，雖說靈帝貴為天子，可是在面對這個難題之時，也難免會緊張。家與國，父子與君臣，這關係不是誰都能碰到，誰都能解決的。果敢如曹操，英明如李世民，在這個問題上終究會猶豫，徘徊，緊張！
但是，當靈帝開口問竇輔時，竇輔雖然驚訝，卻也不敢將這話簡單理解為詢問，否則恐怕是無法活着走出這寢殿的。
竇輔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天下是大漢的天下，也是陛下的家事！身為臣下，無權也不該過問此事！臣只認陛下詔書，陛下如何決斷，臣便如何執行！”說到這裏，竇輔頓了一頓，又補充道：“更何況陛下春秋鼎盛，此時談及此事，是否言之過早！如此問之人，是否居心叵測！？”
靈帝聽了竇輔之言，似有所動，開口道：“來日，愛卿勿忘今日之言！朕今日聞卿之言，頗為感慨！當年朕登基有賴卿祖母竇太后，可惜後來天不從人願，未能善始善終。今日卿之言，令朕感動！卿不負朕，朕絕不負卿！”
見靈帝突然這樣說，竇輔嚇得慌忙伏地謝恩推辭道：“臣只是做了為臣者，該做之事。陛下無需如此，亦不必如此！實在是折煞臣下了！臣竇氏滿門，永世效忠大漢，效忠陛下！生死無悔！”
竇輔絕對不敢把靈帝方才那番話，當作靈帝真情流露。若坦然而受，恐怕結局不會太好。
果然，靈帝見竇輔如此，面上越發和善，開口道：“萬年平日與協兒最是親善，將來待卿與萬年完婚後，亦要代朕多多教導協兒！”說完，靈帝便望着竇輔。
竇輔聽到此，終於明白靈帝果然有廢長立幼之心。這協兒便是劉協，也就是未來的漢獻帝。靈帝此話如此明顯，且隱含暗示。若劉協座上皇位，自己就是帝師，太傅之尊啊。雖然輪不到自己做太傅但是也絕對是榮寵有加了。竇輔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道：“臣亦覺得與協皇子有緣，那日火起，走的匆忙，還未謝過協皇子救命之恩。多日不見，還真有些想念。”
竇輔這話，靈帝自然聽懂了。竇輔想告訴靈帝，自己也十分看好劉協，且暗指劉協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絕對會知恩圖報的。
靈帝笑着說道：“愛卿既是想念協兒，來日待與萬年完婚後，可接協兒去府上小住！”說著，略作思考後，說道：“待來年春來，便將愛卿與萬年婚事辦了吧，也可了朕一樁心事！”
竇輔見靈帝這麼說，自然不會也不能有異議。就在竇輔以為就此結束時，靈帝忽然問了一句：“愛卿可知朕有意另立新軍？不知愛卿可有良才舉薦？”
靈帝對竇輔是試探亦或是考驗？而竇輔又將如何回答靈帝？漢靈帝對於竇輔究竟有何用意？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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