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緋羽】

魯國公府。

宇文邕靠在軟榻上，腦海里不斷浮現着洛丹翎冷着臉對他一字一句說的話。

“宇文邕，你錯了，我不是你的，我更不是任何人的，我只屬於我自己。”

她說她並不屬於任何人，她並不是專屬他的，她只屬於她自己。

是啊，她並不是他的禁臠，她只是大周的新興公主，她並不是他的專屬物，她更加只是宇文護的養女，與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宇文邕，洛丹翎從來只把你當成兄長一般敬愛，這份情感同對毓哥哥憲哥哥的都是一樣的，希望你能看清楚。”

她說她並不喜歡他，只是將他當做兄長，同大哥和五弟一樣。

是啊，她從未明確的跟他表達過愛意，只不過格外的親近他，他便認為她對他有着男女之情，看來不過是自己會錯意了。

“宇文邕，你對翎兒從來都只有疼惜和歉疚，並沒有你所想的愛戀，你愛的不過是一個影子罷了。”

她說他對她只有疼惜和歉疚，並沒有愛戀，她說她愛的只是一個影子。

是啊，他只是憐惜她分明脆弱卻佯裝堅強，他只是愧疚沒有保護好她累她受傷，那自以為的愛戀似乎也只有那麼膚淺，他愛的不過是與她相似的一個影子，並不是她。

“你每每看着翎兒的時候，心中所想之人當真是你眼中所見之人嗎？你心裏的人都不是翎兒，更加妄談對翎兒有那所謂的愛戀了。”

她說，他看着她的時候，心裏想着的人並不是她。

想到這裏，他只覺得乾澀的雙眼徒然刺痛起來，兩行眼淚自眼眶溢了出來。

他每次看着她的時候，心中所想的，是緋羽。那個同她一樣單純天真的女子，那個為了救他失去了性命的女子，那個他承諾要娶她時卻告訴他，她愛的人並不是他的女子。

他至今還記得，她那時候的表情。

“四公子，緋羽救你，是因為公子給了緋羽安逸的生活，不必再顛沛流離，是公子給了緋羽第二條命，緋羽無以為報，能因為救公子而去死，也算是還了公子一條命。”

“四公子，您千萬不要說等緋羽好起來就娶緋羽的話，緋羽只是流民，現在也不過入了奴籍，怎能配得上公子，而且……緋羽心中所愛之人，是大公子。”

“四公子，您不要哭，緋羽知曉您的心意，可是情之一事怎能強求，況且，緋羽也自知無葯可醫了，利劍穿心而過，必死無疑。四公子，緋，緋羽只求，死後能回晉陽老家安葬，求公子成全……”

瘀血噴在她月白色的衣衫上，綻出一朵妖艷美麗的血花。她終於咽了氣，在死前說出了自己深藏的心意，也算是了卻了心愿。她，死在他的懷裏。

“宇文邕，洛丹翎是洛丹翎，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人，請你，不要將翎兒當成別人的替身，翎兒不願，更加不想。”

她說，他將她當成了別人的替身，他所愛的人根本不是她。

是，他愛的人是緋羽，在他十三歲時那個為了救他而去世的那個緋羽，那個被他在齊國晉陽城外撿回長安的緋羽，她們那樣的相似，都是分明脆弱卻佯裝堅強，都是嬌俏溫柔的笑着，都是從齊國帶回長安的女子。

他將翎兒，當成了緋羽的替身，只因為她們太過相似，並不是面貌形似，只是性子相仿。

他放不下對緋羽的情感，緋羽剛去世時，他甚至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宇文毓帶着緋羽的屍身回晉陽安葬，卻在路經洛陽時帶回了洛丹翎，他以為是上天重新賜給他一個緋羽，滿腔的愛意轉移到了洛丹翎身上，將她當成了緋羽的替身，卻忘了顧慮翎兒的感受。

翎兒不願做別人的替身，也是，誰會願意被當做他人的代替品，終歸是他忘了，翎兒是翎兒，並不是緋羽。

給讀者的話:

墨染：本章算是一個小番外，表達了宇文邕心底的真實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