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雪山之禁
()表面上是奉天帝之命把亡春暉困於雪山.永久押禁.實質上也是奉冥王之命讓亡春暉躲開眾矢.在雪山中潛心修鍊.如能一直安穩下去便是最好.
雪女還記得當日是怎麼騙他進來的.想起那時她就私下裏能偷樂幾天.即使他現在仍是不咸不淡每天黑着一張臉.雪女也總覺得只是那日的翻版.
從天牢出去后.雖懷揣了對仙界的仇恨.但如亡千木所言.目前正是積累實力保護好自己的時候.不能貿然行動.尤其是亡春暉.決不能讓亡春暉知道亡千木命不久矣.否則三界定是一場腥風血雨......他獨自承受那麼大的力量卻不能任意揮灑.封印於體內的內力抗衡.說起來.他竟是時時受着莫名的苦痛折磨.也難怪他總是冷着臉皺着眉.即使如此.也不會同別人提起.
雪女來到冥界時.冥界異常安靜.想必是亡千木的另一邊元神鎮壓了亡魂們.但也只是暫時.哪天被仙界發現.免不了又是混亂.
穿過閻羅殿長廊時.碰到了臨越.
臨越神色沉重.走路時腳步緩慢.雪女停下來等他走近.卻見臨越旁若無人的從她身邊經過.目光未作一絲停留.雪女伸手拉住他:“臨越.”
臨越此時最不想見的大概就是她了.
說不清是為什麼.但可以肯定.從這個男扮女裝的雪女出現開始.冥界的秩序就沒有了往日嚴謹.或者說冥界經常出現無數大大小小的麻煩.而兩位主子都對雪女在意的很.無論她有什麼事.冥界是事都被擱在了第二位.臨越道行不深.看不透她的本質來歷.雖知道她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好女子.但帶來的災難也是前所未有的.冥王屢屢出門.二主子更是整天神情恍惚.兄弟二人的感情似是也沒之前那般好.這些臨越都看在眼裏.
他那她沒辦法.更沒勇氣將懷疑問出口.
因為他也喜歡她.即使她帶來了許多的不幸.他依然剋制不住對她的喜歡.
因而更加不願見到她.不願知道她真實的一面..萬一真實的一面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他不知道會不會一劍刺死她.后來.事實證明.他會.
“雪女.你還來做什麼.”他說出這句話時已是心痛難耐.
雪女心裏一陣愧疚.怔了許久.“唔.我是奉天帝旨意而來.”明知這麼說會遭唾棄.可她就是不願讓天帝旨意四字逃脫干係.
他皺眉甩開她的手.眼裏滿滿的質疑.“天帝.那個無恥老兒.原來.你是他的走狗.”
走狗.嗯.某種意義上她確實是.是她滅族仇人的走狗.
見雪女低頭不語.也是默認的意思.臨越心下更來氣.抬手便捏住她的脖頸.女人的脖頸纖細柔弱.一如女人的心.臨越竟有些顫抖.但內心憤怒只讓他更加用力的掐着她.“你要來做什麼.這麼久以來.你都是在為他做事的吧.從你出現到現在.你一直在為他.”
仙界與冥界素來無交往.但在暗地裏一直較着勁.天帝幾乎是隔三差五的就要找碴.而冥界也不是吃虧的主.從來不會讓着.比如今天天帝死了條愛犬.不樂意的來冥界討公道.冥王第二日便會將地獄裏關押的二十隻未投胎的犬獸全部送往仙界.只說:這是我的全部愛犬了.你看着收吧.最後就弄的朝堂上一片混亂.惡狗四處亂竄.久久吸入仙人的陽氣後邊悉數歸天.再度輪迴的時候竟直接成了仙.這就讓天帝身邊又多了群吃閑飯說閑話的人.
當然.最開始的恩怨要從亡千木的父輩開始算.亡千木的父親一出生便擁有了至高的地位.得上古之神的喜愛而早早封了王者.天帝出生的晚了一步.因而也就沒享受到同等的恩寵.倒是多了位天仙妹妹.妹妹與眾不同.個性也古怪.喜好做危險的事.而且不顧忌男女關係.與天上眾仙的關係都處的極好.就連十分大牌傲嬌的冥王.每次見她也能被逗出幾抹會心微笑.不久后.天帝即位.第一件事便是將妹妹關於內殿.妹妹的個性太好.隨着日漸成熟.容貌也是傾城.他唯恐妹妹被旁人花言巧語拐走.更擔心她到了知曉情愛的時候.用了極端手法押制她.
當然.並為持續太久.雷鰩與冥王有一套傳信的方式.是一次玩樂中偶然發明的.當時只當是玩笑.后來竟真的用上.雷鰩向冥王求救很順利.偷偷溜出去數日才被天帝發現屋中沉睡的女子不過人偶.那數日裏是她過的最為逍遙快活的時光.冥王帶她去了許多的地方.兩人感情也迅速升溫.臨走前.雷鰩哭哭啼啼求着他.一定要來仙界提親.
提親是大事.況且當時冥王也並不確定.耽誤了許多年一直沒有下定決心.直到后來天帝策劃了一場三界暴亂.雷鰩設法出來.兩人再次相見.冥王只覺求婚之事繁瑣.他認定的事便無需問別人.留了雷鰩在冥界.二人過的十分幸福快樂.隨後便有了亡千木.亡春暉.之後天帝以冥王私拐公主為由向冥界發戰.冥王只說:我若消失.可願停戰.
天帝以為只他一人消失.欣然答應.誰知竟是他與雷鰩一同消失了.至此.仙界與冥界.不共戴天.
所以今日雪女承認自己是仙界的走狗.這事關重大.任何一位有正義感的死士都不會輕饒.
雪女沒有反抗.近日的信息量太大.幾乎已超出她所能承受的範圍.本想就此暈厥一陣也好.卻半路殺出一道掌風.臨越被推開數十步.雪女落盡一個熟悉的懷抱.那懷抱分明冰冷.但雪女卻覺得溫暖.甚至有種就在這懷抱里長眠不醒的衝動.
“臨越.你不認得人了.”亡春暉瞅着不遠處憤憤的臨越.摟緊懷裏的女子.
雪女只覺得幾日心酸惶恐不安統統剎那消散.沒什麼能比得過這一記懷抱.
“她是妖女.是天帝的走狗.”臨越撕心竭力一聲怒吼.雙目赤紅.看着雪女弱弱倒在二主懷裏時.竟有種上前撕碎她的衝動......
妖女.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了.雪女被天帝說成妖女時.也沒有此刻這般心痛.可天帝說她時她還能駁一駁.今次卻連駁一駁都沒了心思.臨越大哥之前雖沒有怎麼親近她.但他送給她護身的珠串她一直留着.她一直相信臨越跟千木哥哥他們一樣.打心眼裏是寵着她的.可她從未想過.憑什麼.憑什麼所有人都要喜歡她.寵着她.
亡春暉皺着眉看了眼懷裏蜷縮的人兒.默默丟下一句:“滾.”
雪女瞳孔驟然緊縮..他是在說臨越.他讓臨越滾......
只因為臨越說了她是妖女.可無論如何.她這次確實是為了天帝的旨意來的啊.
臨越不怒反笑:“滾.二殿下說笑了.冥界是我家.死也只死在這裏.”反正也值是一縷魂魄.為了冥界而死也算是死的值當.
亡春暉皺了皺眉.見臨越的樣子大概是失心瘋了.沒再多說.摟着雪女默了訣.一齊消失了.
臨越不甘心.此刻似是真的失了心智.一心想着要殺了她方能泄恨.手中赤幽冥劍已是顫抖不止.急需見點鮮血平復凶氣.
“你......你不怪我.”雪女抓着他胸前衣襟.面色潮紅.
他放開她.眉間挑起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怪你.怪你不跟為夫說個明白就擅自變身嫂嫂.還是怪你一聲不吭離家出走到現在才回來.”
雪女獃獃望着他.突然覺得他變了.他以前從來不會說這些話.也從來不會那樣高深莫測的對她笑.
然後雪女就更加不忍心讓他知道某些真相.
“亡春暉.我不是妖女.也不是走狗.謝謝你相信我.”雪女重新執起他的手.笑得像個小女孩.“你陪我去雪山好不好.我們在那裏生活.不會有任何人打擾.我們也不會打擾到任何人.”
雪女其實很緊張.定定看着他.希望他開口答應卻也怕開口后都是她不想聽到的答案.喜歡一個人原來會是這樣.雪女懵懵懂懂了許多個百年.也親眼見到月老處理的那些糾結的愛情..那些她以為永遠不會放生在她身上的麻煩的情感和麻煩的事情.哪會有人在另一個人面前失去自我.不過是兩個人的較量中一個人輸給了另一個人.然後乾脆的放棄了掙扎.遂美其名曰失去自我.雪女以為.她不會失去自己.在任何時候.她都是自己的主體.
而當那種麻煩的情感真的降落到她身上時.她竟真的莫名奇妙的就愛上了.相信了.並心甘情願的失去了自己.
所以當亡春暉說出“好”字的時候.雪女覺得就算讓她馬上死去來換得這聲好.也是秒秒鐘簡單的事情.那種被愛認可的感覺就像是溺水后突然吸入大口空氣.就像是流浪許久終於遇到值得停靠的溫暖港灣.就像是新生一般.無可言喻的美好瞬間變成了她生命的全部.
離開的時候亡春暉沒有找哥哥告別.這讓雪女覺得很奇怪.他們兄弟感情向來很好.這樣不辭而別會是多久.亡春暉應該很清楚的吧.雖然雪女一直在為找什麼樣的理由解釋亡千木的失蹤而苦惱.眼下又剛好什麼都不用解釋.本來該是件好事.可這樣雪女反而覺得亡春暉是不是懷疑到什麼.直到后來.在雪山的某一天.她用雪蓮釀了冰酒.亡春暉暢快痛飲時說:回去的時候.要給哥哥帶幾壺.雪女才放了心.
不過.他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比如.雪山外圍的阻力比以往強大了許多.甚至不僅僅是一股結界阻力.有更頑固的力量封鎖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