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 夜談
是夜,雞不鳴狗不叫。整個夜晚似是潑墨一般,唯一令鍾如海內心感到絲絲欣慰的是那如墨的夜空上竟還點綴着幾盞閃爍的星光。
鍾如海很慶幸,慶幸今夜多虧有了這幾盞星光,不然的話,他根本不能發現窗外的那個突然出現的詭異的黑影。這也便是鍾如海了,畢竟是有功夫,有道行的人,若是平常人,恐怕沒幾個能有這般眼力的。
那個黑影在鍾如海眼前如光電般的速度一閃而過,絲毫沒有聲音,以至於鍾如海都有點兒懷疑自己的眼睛,到底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還是自己太過緊張而產生的幻影?
這樣的念頭只是在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此時的他正暗暗使勁掐着自己的虎口。那種酸痛從虎口沿着手臂直達肩上,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幻覺。同時,由於盯的時間過長,眼睛本就乾澀了許多,剛才那一掐,眼裏頓時起了一成水汽,潤了潤眼,使他的眼睛頓時明亮了許多。
“鍾如海呀鍾如海,你給我鎮靜些。”鍾如海心中暗暗告誡自己,可是眼睛卻絲毫沒有閑着,他依然看着窗外十多米遠的那個地方。
那個黑影似是發現了他一般,靜靜地待在那個地方,一動不動,若不是鍾如海有十足的把握確定那是後來出現的,他真的懷疑那個地方本來就有那個黑影一般。
一個在屋裏,一個在屋外,隔着一成窗戶,十多米的距離。這個距離說遠便遠,最起碼刀劍不至於拔出來就能刺過去;說近也便近,近的以鍾如海的速度,三步並作兩步眨眼間便也能夠到達。但是,鍾如海並沒有動,那個黑影也沒有用,似乎在彼此窺視着對方一般。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鍾如海只感覺自己頭髮和后脖頸里的汗往外冒的厲害,但是甫一冒出,便和半夜的寒氣相交,頓時像一層冰水澆在他的頭上一般。鍾如海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也就在此時,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鍾如海打冷戰的這個時間裏,那個黑影居然動了,它並沒有朝其他的方向,而是徑直朝着窗戶的方向,朝着鍾如海的方向過來了。
離開了南牆根那個陰影,藉著稀疏的星光,鍾如海終於能大約看清了它的樣子。
不看尚且沒事,此時這一看,鍾如海的心頓時如冰窖一般。他呆住了!
那個黑影絕非一般鬼怪,卻是地府里上來的陰差。鍾如海眼睛直直勾勾敵盯着那黑影,嘴唇哆哆嗦嗦,頭皮麻到耳後、兩腮。
他知道,自己準備的那些東西都是白費功夫。若是常人,莫說見不到陰差,即使見到,要是要奪魂掠魄,恐怕自己也會喪失理智,管他天王老子!但是鍾如海卻不是如此,身為靈魂當鋪的接班人,他要有着有別人更加冷靜多少倍的心態,哪怕,他此時已知道,自己媳婦身上那沉沉死氣到底從何而來!
……
鐘山說到這裏,便不再說下去了,兀自拿起劉家為他們準備的一盒煙,抽出一根,點着,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在嘴裏含了很久方才緩緩敵吐了出來。
馬龍飛靜靜地看著鐘山,半天不說話,然後也拿起煙盒抽了一根點着。
“然後呢?”馬龍飛用夾着煙捲的手撓了撓額頭。
鐘山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任由從嘴裏吐出的煙霧在狹窄的屋子裏彌撒,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良久,才吐出一句話:“有些事是天意註定的,我們無法改變。”
馬龍飛不像漿糊,若是認準了一個事兒之後便要刨根問底,管別人高興不高興呢?馬龍飛看出鐘山似是不想說下去了,便也不再問,只是說了一句:“那……說了半天,和這裏的事情有什麼聯繫嗎?”
“死氣。這種死氣是客觀存在的。我父親親口告訴的我那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我清楚記得他和我說那些的時候,他臉上那表情……就像……就像是再一次如他所言,見到了死神一般。”鐘山把煙蒂在牆根上摁滅,然後丟到地上說道。
馬龍飛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鐘山。片刻過後,他才問道:“難道你指的是,這個事情我們干預不了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說,若是遇到所謂的死氣,恐怕事情絕對沒我們想的那麼簡單了。你想,到現在我們都發現不了什麼線索,這是不是就是個預示呢?”鐘山問。
馬龍飛狠狠吸了兩口煙,然後掐滅,然後將被子往身上一拽。“睡覺,睡醒了再說。”
鐘山不知道馬龍飛此時是怎麼想的,就像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般,也只好搖搖頭,睡了下去。
二人雖然都蒙上了被子,可是鼾聲卻並未早早響起,恐怕兩個人各自在心裏揣磨着自己的心思,哪裏睡的着。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二人在這的緣故,這一夜竟然相安無事。
兩個人睡的正香的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二位先生該起床了。”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劉家小女,劉瑞雪。聽這丫頭的聲音,似是昨日被三個人的煙捲給嗆到了,也或許是連日來操勞的緣故,聲音略顯嘶啞。
鐘山和馬龍飛連忙一咕嚕從炕上爬了起來,試圖睜開惺忪的睡眼,只奈外面的陽光此是已很刺眼,導致二人不敢睜開。鐘山打了一個呵欠,然後看了看身邊的馬龍飛,心中暗道:這馬龍飛比漿糊還是要強上一些的,最起碼從這起床上就可以看出來,若是漿糊,恐怕不喊他三五十聲是不會有動靜的。
馬龍飛卻沒有關注鐘山,兀自穿好衣服下了炕,然後洗漱,和劉家父女打了招呼。鐘山在後面緊隨。
北方山區的春日早晨還有些涼爽,馬龍飛禁不住打了兩個噴嚏。鐘山一旁說道:“想不到我們竟睡到了這個時候,若不是這姑娘把我們喊起來,恐怕我們還不得睡到中午呀?”
劉瑞雪聽罷,只是淡淡一笑,然後將吃飯碗筷擺好,將二人讓到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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