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賣還是不賣這是一個問題
林家一門，有一個久病卧床不起的老爺子，三個如花似玉的小姐，身為一個家奴，還有比這種情況更好的人家么？換成別家，只要隨便有個男丁，賈一不用想都知道自己一定是被活活累死的命。
“我們林家是良善人家，這才在將你發賣之前還跟你說一聲，咳咳……”林老爺子咳嗽了兩句給了賈一最無情的回答：“沒的商量。”
泥煤，連商量都沒有也敢說你們林家是良善人家，害臊不害臊？要不是看在你躺在床上動不了，老子非讓你看看廣大人民群眾造反是怎麼個情景。
其實賈一也就在心裏想想，唐朝的家奴說白了就是奴隸，主家人想把你怎麼著就怎麼著，煎炒烹炸完全隨人家的便，當然事後只要往官府交點錢就好，可你要是造反，就算你能從這家裏逃出去，可沒有主家人作保，官府出具的良人文書，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只要還在大唐的土地上，被人抓住，還是成為奴隸的命，還有可能結局會更慘，搞不好就給發配到某個深山老林給土著當大貝司了（挑糞大隊長）。
深刻認知到這一點的賈一直接無視了老爺的回答，自顧自的跟他商量了起來：“老爺，你看啊，反正你都要把我賣掉了，無非就是沒錢了。倒不如這樣，讓我管理飯館一段時間，要是我能夠掙到錢，你就收回成命，要是掙不到錢，你再把我賣掉不遲。”
“你！？”林老爺表情和語氣都毫不掩飾對賈一的話報以極高的懷疑，賈一來林家也有幾年了，可除了見賈一在後院打雜，飯館跑堂之外，還真就沒有見過賈一做飯。
賈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張口說道：“我來咱們林家也有幾年了，在飯館幫廚這段時間，我發現咱們飯館的菜系非常的單一，除了燉就是煮，要麼就是一些簡單的涼菜，實在是沒有什麼新意，別的飯館大抵也就是這些菜系，其實咱們完全可以出新。”
“出新，怎麼個出新法？”林老爺子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賈一吸引了過來，開飯館這麼長的時間，林老爺除了燉和煮之外，還真不知道還有什麼別的菜系，如今從賈一的嘴中聽到新的菜系，身為一個廚子怎麼能不關注？
“煎炒烹炸。”賈一得意洋洋的說出了這個在後世誰都知道的四個字，在唐朝這個以燉和煮為主的時代，只要這四個字所包含的一些菜系面世，絕對能夠引起巨大的轟動。
“何為煎炒烹炸？”實在是太新奇了，林老爺長這麼大，連聽都沒有聽過，怎麼可能不引起林老爺的高度重視。
“其實這煎炒烹炸，都需要一樣物品來完成，那就是食用油，用食用油做出來的食物，那味道，簡直美味到了極點。”賈一繪聲繪色的勾勒出了一個在座的幾位從未見過的菜系，更加沒辦法想先出來的菜品，直把四個人的視線牢牢的吸引在了自己的身上。
“何為食用油？”林老爺子不愧是廚子，這會兒聽到新的做飯物品，第一時間就想探知一二。
“額……這個說起來稍微有點複雜，簡單點說，食用油包含植物油和動物油兩種，其中動物油就是飯館常用的羊油一類，至於植物油，最好的是菜籽制出來的油，當然豆油也是可以的。”
菜籽油在二十一世紀也是最常見的食用油之一，當然豆油也很常見，只是在沒有任何高科技設備的唐朝，豆油制出來很簡單，可是想要長久保存卻是存在非常大的難度，要知道豆油會隨着時間的延長而發生回味和回色現象，放置幾天之後的豆油炒出來的菜，絕對沒有剛制出來的豆油炒的好吃。
至於菜籽油的製作，實在是再簡單也沒有了，壓榨么，工具更是隨取隨用，對賈一來說沒有任何的難度。
“莫不是你打算在煮菜時在裏面添加你所說的食用油？”林老闆的思想依舊停留在燉和煮上，想要讓林老爺第一時間想到直接用油做食物，還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具體的操作，我就不細說了，反正我能夠用食用油做出美味的菜肴就是了。”
林老爺子不知道賈一嘴裏說的煎炒烹炸究竟能夠做出什麼樣的菜肴，不過聽賈一說的頭頭是道的，不似作假，一時間心裏竟然有點動搖了起來。
雖然林老爺子只有三個女兒，是早晚都要嫁人的，可要是在他們的娘家有着一個不錯的生意，那麼即便她們嫁人之後，也不會受到夫家太多的刁難，若是就這麼孑然一身的嫁過去，那麼悲慘的日子，想想都讓林老爺子心疼。
琢磨了片刻，林老爺的眼神漸漸變的堅定了起來，重重的點了下頭，對賈一說道：“好，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若是看不到飯館好轉，我還是會把你賣掉。”
“謝老爺恩典。”
在這個完全沒有煎炒烹炸食物的年代，只要這種食物一面世，絕對會引起極大的轟動，一個月的時間，實在是太富裕了。
“今天你且去做些準備，我讓美玉幫你一把。”林家二小姐叫做林美玉，三小姐叫做林寶玉，三個女兒的名字當中都帶着“玉”字，可見林老爺子也是一個愛財的主。
“好。”賈一爽快的應了一聲，不就是派個監工的么，那都不是事。
高高興興的帶着林美玉重新回到飯館的後院，賈一迫不及待的一頭鑽入了廚房當中，菜籽油這個年代肯定沒有，好在以前看過一些資料，雖然在唐朝有着芸苔也就是油菜的存在，可油菜基本上都是被當做菜來吃的，莖和葉經過涼拌調味，味道也是不錯，只不菜籽卻是會被收集起來，明年繼續更重，現收菜籽肯定來不及了，還是先用動物油撐撐場面吧，菜籽油慢慢來就好。
耗油，這道工藝在賈一很小的時候就曾經見到過，小時候家裏買的豬肉都帶有厚厚的肥膘，老媽總是會把肥膘剔下來，然後放鍋里干炒，一小會兒的功夫就能見到豬油，還有一些炸的酥脆的肉渣，那可是他的最愛。
唐朝的豬肉被認為是臟肉，有點身份的人基本上都不會吃，窮苦人家買不起羊肉，牛肉就更甭提，這年頭誰要是敢宰牛吃，官家就敢宰人，牛都跟人一個待遇。豬肉也就在這個時候成了他們開葷的唯一選擇，所以，飯館的廚房當中還是有着不少豬肉的存在，肥膘也有不少。
廚房沒有炒鍋，只有幾個灶台，每個灶台上有着一口大柴鍋。
賈一隨便選了一口鍋點着火，也不放水，直接切下厚厚的一條肥膘，甩在了鍋里。
“賈一，你在作甚。”站在賈一身後的林美玉一直看着賈一的動作有點納悶，以前林老爺子弄豬油，基本上都是架在火上烤，然後放個盆在下面接着，還真就不知道賈一這是在做什麼。
“耗油，你看着吧，一會兒就有好吃的了。”賈一沒有回頭，盯着大柴鍋一眨不眨的看着，看到過耗油是一回事，自己親自耗油又是另外一回事，現在他在滿心的祈禱，老娘當年耗油的時候沒有添加別的什麼東西。
隨着柴鍋溫度的提升，鍋內肥膘開始發出“茲茲”的聲響，接着一層透明的油脂開始在鍋底凝結。看到出現的油脂，賈一不着痕迹的出了口氣，只要出油就好。
賈一不斷的挑弄着鍋里的肥膘，隨着時間的延長，鍋內的油脂變的越來越多，肥膘則是變的越來越少，一些焦黃的肉渣開始沉在油底。
用筷子夾起一塊放在灶台邊上的陶碗中，撒上一點鹽，靜等片刻，待到肉渣不那麼燙之後，這才把陶碗跟筷子遞到了林美玉的面前：“嘗嘗。”
林美玉沒有吃過這種東西，甚至見都是第一次見到，所以滿臉的狐疑。
“放心吃，我保證你會喜歡上這個味道。”賈一朝着林美玉露出一個自認為無害的笑容，捎帶着奉送上一個大膽嘗試的眼神。
林美玉夾起肉渣，小心翼翼的放進嘴中，剛開始只有鹹味，隨着她細細的咀嚼，那種油炸肉類特有的香味開始在她的口腔當中蔓延，一雙美目頓時瞪的大大的，滿臉的難以置信，不過咀嚼肉渣的速度卻是變的快了很多。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一大塊肥膘已經完全化成了豬油，鍋底更是沉下了好多的肉渣，賈一撤了火，把肉渣全都撈了出來，放在陶碗裏，撒上鹽，晾在了一邊，等到中午飯館開業的時候拿出去賣賣看。
待到鍋里的油稍微涼了點，賈一就開始把油掏了出來，隨着溫度的降低，豬油會很快凝結成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動物油都有這種特性。
回頭再看肉渣，碗都沒了，等轉過身來，林如玉正風也似的朝着外面跑去。
“喂，二小姐，你這是去幹啥？”
“我拿回去給我爹嘗嘗。”
輕飄飄的一句話，把賈一制油的附屬產品拿走了，從林美玉的表現來看，這些肉渣要是放在飯桌上，絕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有名的菜，可你丫倒是給我留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