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太妖孽(上)

這個世界太妖孽(上)

《翩翩桃花劫(重生)》風淺ˇ這個世界太妖孽(上)ˇ

“那公主說的摘星樓是怎麼回事?”書公子不解。

“她當然認識。”裴言卿不輕不重地丟上一句話,“茗兒若是不記得了,我替你回想。三年前,你那母后特地從青雲國請來刺殺我的,可不就是勞駕了大名鼎鼎的青雲摘星樓?”

“我……”霄白百口莫辯。

“茗兒的記性可真不好。”裴言卿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霄白總覺得此時此刻的裴言卿和剛才想比,好像多了幾分凌厲。就好像……忽然冷卻下來一樣。

“是啊,嘿,我忘了,多謝提醒。”

既然現在是段茗,她就要裝到底了……

書公子眼睛都開始光了,激動得啪地一下合上了扇子:“言卿,你說的摘星樓是不是江湖傳聞青雲的那個“摘星一令,莫敢不從”的……”

洛書城的話還沒有說完,霄白的臉色已經白得不能再白了。

裴言卿的臉上萬年不變的笑容也稍稍收斂了一些,他打斷了洛書城的話。他說:“書城,替我向洛相問好。”

……

言下之意,就是趕人。

霄白有意無意地託了托自個兒的下巴,防止它掉下來——這世上怎麼有裴言卿這種笑臉人渣子?

洛書城不是個傻瓜,當然明白裴王爺說的是什麼。他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起身告辭。臨走前看了霄白一眼,微笑道:“公主,我家在丞相府,公主若是閑暇了,可以隨時來找在下。”

“啊?哦。”霄白摸摸鼻子,目送洛書城離去。

“你不用妄想靠他。”身後的裴言卿繼續斟茶,“靠他,還不如想想怎麼取悅本王。”

“……”

“怎麼,你不願意?”裴言卿的笑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廢話。

“這不是茗兒一直以來的心愿么?”那隻討厭的手已經挑起了她的下巴。

“……”

“還是嫌本王不夠溫柔?”

“……”溫柔地惡整她,你是太溫柔了,溫柔過頭成恐怖了好不好!

“茗兒。”裴言卿輕輕喚了一聲,挑起她的下巴,眼裏的嘲諷一閃而過。

霄白看見了,有些想笑。

“我說王爺,你明明恨我恨得要死,還裝模作樣折騰自己幹嘛?”白眼。

裴言卿的臉色終於陰沉下了幾分,鬆開了她。

霄白馬上退避三舍。

“我們說好的,進水不犯河水!”

“所以?”笑眯眯。

“所以以後侍寢的事情,我拒絕!”

“呵呵。”裴言卿笑了,把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轉身朝外頭走。走之前丟了兩個字:“做夢。”

……

***

裴言卿是只狐狸,是只明明是笑眯眯,卻有着尖銳的牙齒的兇惡狐狸。

霄白回人間的前半個月,是在水深火熱中度過的。裴言卿不管飯,每天的三餐是她自個兒解決的。久了,只要裴言卿那隻狐狸別找上門丟麻煩,日子居然還算過得不粗。

前五天,洛書城給的銀子買來的地瓜還在,一日三餐烤地瓜,她一不小心燒了半個下人院。

中間五天,她自己做了個魚竿,在裴王府里的湖中釣魚烤着吃,魚種是名貴了點,味道倒也沒啥不同。

後面五天,和當廚子的淺娘打好了關係,不愁吃不愁喝,專門打小灶~

這半個月,晚上依舊是她侍寢。裴言卿依舊是咳嗽不止,卻收斂了很多。她也沒敢再在床上倒水,萬一他一不留神丟了小命,生死相隨的可是她自己。

距離三月芳菲毒還有兩個半月,裴言卿對她的態度卻沒有一丁點兒好轉。霄白坐在桌邊尋思着,要不要找個機會和他坦白?就說自己不是公主?頂多被他再惡整個十天半個月,還不至於被毒死吧……

“想什麼?”裴言卿溫柔的聲音傳來。

霄白身上的雞皮疙瘩迅跟上,僵硬。

“想怎麼拿到解藥。”她白眼。

“取悅我啊。”裴言卿淺笑着坐到桌邊。

……

“取悅你你就會給我么?”

“不會。”

白眼。

微笑。

霄白懶得和他計較,抱着杯子就往榻上倒。三年前的她不習慣晚上有光,這半個月來倒把她的老脾氣給改了,就算房間裏一整夜都不會滅燈,她照樣蒙頭就睡~

按照慣例,裴言卿沒那麼容易放過她。他會指使她干這干那,直到他自己上床。只是今晚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居然大慈悲地沒有和她計較。這讓她睡得很不踏實。

夜,靜靜地過。

霄白在被窩裏探出個腦袋小心地打量着裴言卿——每次他入睡,就特別地沒有防備,至少是看起來特別沒有防備。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他才像是傳聞中的病弱公子。他從來都是淺眠的,這個習性和她一樣。所以每次晚上失眠,她就睜着眼睛看着他,好提醒自己,抓緊時間讓他送解藥上門啊!只是盯着盯着就容易呆,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上輩子,她也曾經比這更小心翼翼地盯着一個人,生怕跟丟了。

那時候她還小,那個人還是個翩翩少年,她剛好夠着他的衣袖,就怯怯扯着它。風裏雨里,血里火里,刀光劍影,扯着扯着,一不小心就長大了。

這個狐狸王爺的側臉,和他還真有幾分相像。

燭火跳動着,夜還很長。

“看什麼?”裴言卿忽然睜開了眼。

霄白還沒有從記憶里回過神,只是睜着朦朧的眼看了他一眼,抽了個被子一個角抱在懷裏。

裴言卿的眼睛本來是玩味的,沒有得到預期的反應,他微微斂了笑容,他說:

“你在想什麼?”

霄白搖搖頭,不想爭執,難得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想誰?”裴言卿輕聲問。

霄白已經徹底沒了反應,裝死。

裴言卿的眼裏有一絲光亮,在燭火的映襯下一閃而過。

她繼續裝死,裝着裝着,就睡過去了。

那一夜,霄白做了一晚上的美夢。其中包括裴言卿忽然笑眯眯地把三月芳菲的解藥送給了她,還有閻王爺親自把彼岸花釀的酒端上了地府的宴席,並許了她長命百歲。末了她還是悟了,閻王祝她長命百歲,不是說你給我有多遠死多遠千萬別再回來的意思么?想着閻王爺氣得鬍子都抖了的模樣,她在夢裏都笑出了聲。

笑着笑着,臉上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滑過。很輕,只是一抹,居然讓她一夜無夢。

***

霄白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艷陽高照。

吱嘎——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了,幾個丫鬟款款進了房間,端臉盆的端臉盆,端梳妝用具的端梳妝用具,拿衣服的衣服,每個人臉上都笑眯眯的,眼睛比那外頭的太陽還亮。

不祥啊絕對不祥!

霄白乾笑:“嘿嘿,各位姐姐有何貴幹?”

打死她都不信這是裴言卿忽然了善心,讓人來“伺候”她。這半個月來,他沒有讓她伺候梳洗就算是恩惠了!

“公主,奴婢們是來替您梳妝的。”帶頭丫鬟畢恭畢敬。

公主?她不是早就成了“奴婢”么,什麼時候又成了公主了?

霄白渾身毛,本能地往床上縮了一些。

“王爺吩咐的,請公主梳妝。”丫鬟笑道。

“……讓他自己過來。”這個狐狸到底想幹什麼?

“王爺早上出門了。”

“去哪兒?”

“好像是去相府。”

“那我幹什麼?”

“陛下今天早上差人來請公主回宮小聚。”

陛下?

霄白花了片刻去理解丫鬟話里的意思,總算是悟了——難怪忽然又讓她當回丫鬟,敢情是小皇帝想姐姐了,狐狸不好交差啊!哼哼。

“公主?我們可不可以開始?”

“哦,開始吧。”

於是乎,又是一番梳妝打扮。

霄白目瞪口呆地看着鏡子裏一個好好的一個“霄白”又給裝扮成了“段茗”,雖然是變漂亮了許多,可是她就是看得不舒服得很。想了想,她又把才搞到身上的雜七雜八的東西給卸了下來。

丫鬟們呆了,眼裏滿是為難。

“公主……你還是打扮一下吧,畢竟要進宮……”

……霄白白眼:也就是說現在這副模樣見不得人是吧?

“把上次那件綠衣服拿來。”她忽然想起了上次書公子送的那件。

帶頭丫鬟眼睛一亮:“對了!那件也行!”

半個時辰后,霄白盯着鏡子裏的自己更不舒服了——綠衣輕紗,脂粉未施,這是師父最喜歡看她的打扮……三年前的記憶如潮湧而來,讓她從心尖到指尖都麻了。

“可是公主……”帶頭丫鬟傻傻看着,喃喃,“很好看啊。”段茗公主素來喜歡穿鮮艷富貴的衣服,她還是頭一次看到她不梳妝不畫眉點唇,穿着翠綠的衣衫兒,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給我拿剛才那件!”霄白幾乎是狼狽地去脫身上的衣服。

“不用了,就這件。”

末了,一個淡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霄白的手僵在那裏,咬着牙回過頭:

“王、爺、早、啊。”不用說,幾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茗兒早。”裴言卿揚起一個笑臉。

“……”

外頭陽光燦爛,霄白見到的只是裴言卿一個暗暗的投影。他擋了好些光亮,整個人被一圈光暈繞着,一襲白衣像是會光。

陽光很刺眼,照在她身上暖暖的。她看不清他,本能地皺着鼻子眯眼看,裴言卿卻收斂了笑意。於此霄白摸摸鼻子癟癟嘴——唔,這隻狐狸笑起來的時候,還是挺純良的嘛——當然不包括他一肚子的壞水!

只是這隻壞狐狸此時此刻卻皺着眉盯着她,沒有一句言語。

“裴王爺?”她試探着叫他。

結果換來狐狸王爺眼色如冰,轉身就走。

……

……

什麼莫名其妙陰晴不定的人啊……

***

小皇帝只傳召了“段茗”一人進宮,裴言卿是不能相陪的。或者,其實他也沒有意思相陪,不然從梳妝完畢到出的那一個時辰里,他也不會一次面都沒有露。

總的來說,見小皇帝霄白還是頗為高興的。怎麼說段陌小弟弟也跟她這身體當了三年的姐弟,可以說是這世上她比較親密的人了。雖然這小皇帝有些舉止怪怪的,霄白把這歸為少年多作亂。

朗月的皇宮氣派得很,這還是霄白這小老百姓的第一次進宮,如果不是沿途都有宮女指引,指不定什麼時候又給迷路了。

段茗是朗月的公主,所以見皇帝的地方直接安置在了皇帝的寢宮。

霄白進到寢宮的時候小皇帝正坐在外間座上喝茶,見了她,小皇帝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芽,眼睛都光了。

“皇姐~你來了啊~”

“陛、陌啊……”

段陌皺皺鼻子:“皇姐,陌兒等了你好久。”

霄白笑了,他這副模樣讓她想起了裴王府里那隻阿喵,不由地摸摸他的腦袋:“讓你久等了。”

段陌笑開了,拽着她往房裏走:

“皇姐,我們好久沒見了,朕要和你好好敘敘舊。”

“嗯。”

如是,霄白傻乎乎跟着段陌進了內寢殿。

一進房霄白就傻了,段陌的寢宮,可不是簡簡單單兩個字“華麗”可以概括的,裝飾那是沒話說的,還帶着隱隱的暗香,那簡直是——奢華至極啊!

她霄白沒見過多少世面,所以一直小心地托着自個兒的下巴,防止它因為過於驚訝掉下來。她眼花繚亂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以至於一點兒都沒有察覺段陌的兩隻手已經放到了自個兒的腰上。

“皇姐。”段陌眯眼笑。

“嗯?”霄白傻乎乎應。

“皇姐今天這身衣服……”段陌白皙的臉上的笑格外明媚。

“啊?”

“真好看。”

“嘿嘿。”

綠衣服呵,這輩子該是最後一次吧。霄白笑得有些苦澀。只是這份苦澀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她突然現、小皇帝、他、似乎有點靠太近了!

“陌?”

小皇帝的手放在她的腰上,輕輕淺淺把她帶得轉過了一些,他的鼻息就正好落在她的頸側。

“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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