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司馬直

第二十五章 司馬直

司馬直一激動,把何成梁交代的方略都扔到腦後了,現在他罵的是酣暢淋漓了,何成梁卻忍不住想掩面哭泣:哥們兒,不是這麼玩兒的啊,咱不是說好了的嗎?

“司馬直,你太放肆了!”說話的是一位四五十歲的人,看官服,也是位言官,一句冷喝,頗有威嚴。

何成梁卻像個好奇寶寶,拉着官應震問道:“老官,那人誰啊?”

“都給事中楊漣楊文孺!”官應震很鬱悶的回答道,他實在是搞不懂,你說你何成梁好歹也是咱們一個體系的,咋人都不認識呢?

“哦,”何成梁淡淡的答道,突然猛的一驚,楊漣?怪怪,司馬直你自求多福吧,撞到他的槍口上了,恐怕討不了好,而且你的美夢恐怕也要破滅了。因為人楊漣在史書上那是大大有名的忠臣,那麼和他作對的人,肯定是奸佞了。

不想司馬直絲毫不懼,大聲問道:“敢問楊大人,本官如何放肆了?!!”

“朝堂之上,口出穢語,難道還不是放肆么?你說的是有些道理,然而......”

“好!楊大人也認為本官說的有道理,好,那麼至於本官是否口出穢語那就不重要了,本官甘願認罪,只是我們現在說的是大明的衛所制度!大人既然認為本官說的有道理,何不與剛毅一起上疏聖上!”不等楊漣把話說完,司馬直便搶先說道。

“這......”楊漣一時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因為他也知道司馬直所奏的都是事實,而自己既然說了他的奏疏是有道理的,也理應聯名。

“哼哼~”何成梁出場了,他發現朝堂之上冷清無比,除了司馬直與楊漣的對話,大家基本上是在閉目養神,也就是司馬直罵他們的時候睜開了會兒眼睛,自己再不跳出來攪攪,就成了一潭死水了。他冷聲說道:“司馬大人好氣魄,就憑你一句話,就像整頓衛所制度,你可知如今天下衛所幾何,下轄人員幾何,分佈於何地,又有田地幾何?這些情況都不清楚,你就敢妄言!我看你就是一個嘩眾取寵的小人!”

“你,”司馬直指着何成梁的鼻子了,他是真有些生氣了,因為何成梁罵他嘩眾取寵讓他特別的不舒服,不過其他人卻深以為然。

“哈哈哈哈哈~”司馬直狂笑道:“這些情況你以為我當真不知道么,我告訴你,我一清二楚!而且通過這些數據,我還知道如果有緊急戰事發生的話,除現有之官兵,還可從衛所軍屯中抽調二百餘萬的兵丁!告訴你,是二百萬!然而這些都是狗屁!狗屁!別說是二百萬,現在連二十萬都拉不出來了!為什麼,你們去看看就知曉了,現在的衛所潰爛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就如同我們這個老大的帝國一樣,已經是爛到根子上了,如若再不補救,只怕是日落西山,搖搖欲墜了!”

大家徹底的石化了,這叫什麼話,我大明日薄西山?造反呢你!然而沒有人再去反駁司馬直了,因為他似乎進入了一個癲狂的狀態。

何成梁現在很後悔,自己和他瞎摻和什麼呀!之前確實是想和司馬直一起演一段雙簧,這樣不僅可以迅速的打出自己的名聲——可見真正嘩眾取寵的應該是何成梁,呵呵——還可以藉機提出一些革新的方法,不管能否起到作用,至少也是一種警醒。至少司馬直做的太過分,也太忘我了,他完全忘記了之前和何成梁商量的內容。

“第二疏!”司馬直可能意識到自己確實做的過了,不過他不是一個願意服輸的人,所以他沒有想法彌補,反而繼續說道:“我要告天下士紳地主!”

千萬別把我扯進去了,何成梁暗自禱告道。很多東西的具體情況都是何成梁提供給司馬直的,通過自己的商業網絡,能夠大概一些情況,然而僅僅是已知的內容就已經把司馬直氣的不行了,所以在何成梁的解說后,他更堅定了信念,只是沒想到他發動的那麼快。

“今年山東,北直隸,河南,湖廣,均有災情,或輕或重,百姓食不果腹,然而此時我卻想起了一句詩: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你們這些人可能不知道,山東巡撫錢士完為此請發銀進行救濟。請求以山東布政司庫貯解戶部的稅銀六萬六千多兩及本年臨清應解的稅解四萬兩,留省中作為備荒之用。這是多少,十萬兩銀子,是啊,十萬兩銀子,還多啊!可是山東闔省,有數十萬的災民,現在才九月初,要到明年的四五月分才會有收穫,這麼長的時間,平均每個災民的救濟只有兩三分銀子,這還不算貪污的!

然而在前不久,我知道了一些消息,兗州府曹縣的一個地主在揚州買了個頭牌姑娘,花了三千兩銀子,像這樣花費的山東地主士紳我知道的就有數十家。還有前鄲城知縣的家被一群流民攻破,得銀五萬餘兩,糧一萬五千石......”

一樁樁,一件件,聽得所有人都楞了,大家不懷疑司馬直的話,因為編假話也沒這麼詳細的,而且這種方式大家也都沒有見過。這還是何成梁教司馬直的,因為何成梁覺得那些空泛的奏疏實在是沒有什麼說服力,只有擺數據,擺事實,講道理,才能有強大的說服力。司馬直所說的事實也是何成梁提供的,現在星火的合作商家已經遍及山東的每州每府了,而這些消息也不是什麼秘密,稍一打聽就能知道,只是沒人會專門拿出來說事兒而已,大家也都清楚再天災中富戶的情況,也沒什麼意外的,不想司馬直卻專門拿出來說了。

果然司馬直接下來還有話說,他接着道:“在災荒的年間,士紳永遠不擔心自己會餓着,甚至不用擔心亂民作亂,因為亂民如果成了事,需要他們維持地方,如果不能成事,則他們也會無恙,除了極個別被災民破門而入外,根本不會受到什麼損失,大不了可以跑!

這些士紳怎樣保證生活?靠的就是土地,手裏有大量的土地,而且完全不用向朝廷繳納稅賦,同時對自家的佃戶收取高額的租子,得到更多的錢糧后再去兼并土地,這樣免稅的土地越來越多,最後朝廷的稅收也就越來越少!本官做過一個統計,就以山東一地而言,士紳地主與商人一年的純利遠遠超過了朝廷一年的稅收。朝廷歲入如今不過四百萬餘萬兩,而他們一年的收入卻達七百多萬兩!這是什麼概念?”

何成梁暗道僥倖,司馬直這哥們兒還是講義氣,沒把自己給供出來,說是他自己去了解的,不過何成梁也給司馬直猛打眼色,希望他暫時收住,今兒就算了,改日再說。

不想司馬直卻意猶未盡,接着道:“這就引起了我的第三道疏!”司馬直又拿出了一本奏疏,道:“我要告天下的奸商!天下稅賦,除了鹽茶糧之外,其餘款項均可忽略不計,以至於一直以來都忽略一個最重要的地方,那便是商業!

太祖立國之初,民生凋敝,百業待興,故定下的商稅可以說是極低的,這也導致了大量的商人基本上不需要向朝廷繳納什麼稅就能安穩的賺錢,到如今在南直,浙江之地,家產超過百萬的商賈約有九十多家,哈哈哈哈哈~可笑我大明朝廷,國庫從未豐盈,本朝年間,征朝鮮,征寧夏,征播州,三大役耗費國帑一千多萬白銀,幾乎用了近二十年才彌補上虧空,不想卻是守着金山餓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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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傾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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