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二章 激戰(終)

第七零二章 激戰(終)

繞后偷襲的主力是從寧夏鎮調集而來的寧夏前衛官兵,這本是仇鉞的部下,仇鉞為國捐軀,這些兵馬盡數歸於楊一清麾下指揮,但可惜的是,一直都是被動挨打的局面,沒有機會給仇鉞報仇。

今日宋楠定下繞後攻擊之計,寧夏鎮副總兵彭昌鑠主動請纓,他曾是仇鉞多年的老部下,當日仇鉞慨然赴死之時,嚴令他率數千寧夏前衛兵馬隨大軍撤退,這件事彭昌鑠也在內心中深深引以為疚。今日他卯足了勁要大殺一場,哪怕是宋楠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這繞後攻擊的前鋒隊絕對要遭受極大的傷亡,而且這樣的計策完全有可能被韃子識破,危險性極大,但彭昌鑠依舊堅定的選擇了當前鋒。

他率領的六千多兵馬昨夜開始便從北面的丘陵地帶迂迴至韃子側后,天明之後,韃靼人開始瘋狂的進攻,眼見靖虜城被很快攻破,城中正面防守的一萬兵馬和數十台火器盡數陷入肉搏之中,他早已按耐不住。當信號發出之時,他一馬當先帶着六千兵馬直撲韃子后軍營。

把禿猛可的后軍營雖然攜帶着輜重糧草等物,但把禿猛可將精銳的帳下左旗一萬兵馬留在了後方。對於身經百戰的把禿猛可而言,他不會犯下虎頭蛇尾的錯誤,一隻軍隊最薄弱的地方便是攜帶輜重後勤的部分,大部分領軍將領喜歡將輜重糧草放在中軍之中保護,而把禿猛可習慣於將其放在後方。

一來在把禿猛可的韃靼大軍之中,前中軍營都是用來作戰的,他不希望被托着後腿。二來,把禿猛可的后軍雖攜帶物資、輜重,但他們絕對不是薄弱的一環,所有想着打他們主意的人,最後總是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彭昌鑠的六千兵馬剛剛抵近韃子后營前哨,便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韃子扎的雖是簡易營寨,但後方營地依舊壘就了一條黃土工事,抵近五百餘步,便可見工事後方的韃子兵人頭涌涌,個個手拿弓箭嚴陣以待。

彭昌鑠終於明白了宋楠戰前叮囑他多帶大盾的意圖,韃子的防守本事也不弱,他們可不止會騎馬衝鋒,防守時百發百中的射箭也是一絕。

“亮盾,衝鋒。”彭昌鑠揮刀大喝。

“刷刷刷。”明軍士兵齊刷刷將五尺大盾亮出來,在陣型前形成一面盾牆,如一道鋼鐵牆壁般的碾壓過來,進入一百五十步範圍之內,韃子的箭雨落了下來,雖有大盾防護,但只能說效果差強人意,前方誰有盾牆,後邊雖有盾頂,但數量有限的盾牌無法抵擋密集的箭雨,咻咻如蝗的箭支亂飛,不少人舉着大盾依舊被射中,裸露在外邊的身體部分在箭法神通的韃子弓箭手面前就是活靶子。

百步距離恍若泥潭,隊伍每推進十幾步,便要付出上百的傷亡,進入五十步內,傷亡已經上千。彭昌鑠怒目瞪着近在咫尺的韃子兵,一把甩掉大盾,高聲怒吼:“殺!”

五千多明軍發足狂奔,潮水般的湧向韃子的后軍營地;而韃子弓箭手也立刻停止放箭立刻後退,弓箭手術業有專攻,他們箭射的准,但肉搏可不是對手,所以見機的後撤。八千韃子左旗軍后營兵馬立刻從營地衝出,雙方如兩輛奔馳的列車迎面相撞,轟隆一聲撞在了一起。

后營接火交戰的同時,把禿猛可便已經下令中軍營白楊部落首領特木爾率一萬騎兵前去增援,因為他不知道繞後攻擊的明軍數量有多少。從抵達靖虜城開始,他所得到的情報是明軍有七萬兵馬在此集結。而直到此時,面前靖虜城中只有一萬多明軍在正面抵抗,剩下的六萬明軍不知在何處。可以肯定的是,靖虜城的後方必有明軍駐守,他們不大可能讓出靖虜城這個通道,至少有兩萬兵馬在靖虜城後方,那裏或許已經築起了寨堡工事。

但即便如此,還有四萬明軍在左近窺伺,如果這四萬明軍全部出動偷襲后軍營,那麼即便有左旗一萬兵馬也是難以抵擋的;所以特木爾的一萬騎兵必須及時趕到才成,以一萬騎兵的衝鋒能力,即便是四萬明軍齊齊出動,也必會被衝散陣型。

然而,算計畢竟是算計,兩軍對壘固然是比兵力比裝備,在兵力裝備相差無幾的情形下,比的便是兩軍主帥的智謀和算計。但這些都是不可言傳的東西,同樣是身經百戰的將帥,未必便能穩操勝券,因為戰場上的變數實在太多。你所知道的我也知道,你希望我去做,認為我去做的事情我未必會去做,如何判斷出對方的意圖,往往是兩軍對決的勝負手。

把禿猛可千算萬算,卻沒料到偷襲后營的只是六千寧夏衛的兵馬,他自作聰明的認為宋楠會集中兵力猛攻空虛的后營,毫不猶豫的派出了中軍兩萬騎兵中的一半去馳援,成了一大敗筆。

就在特木爾的騎兵風捲殘雲般的奔到后營加入戰團之後,在中軍營的兩側丘陵長草之間,無數明軍如螻蟻般的冒出頭來,一桿金燦燦的黃龍旗豎在半空之中,旁邊是數桿大寫着‘宋’字的帥旗。

“殺!”

“殺!”

殺聲震天中,起碼五萬兵馬如奔騰的潮汐漫山遍野從兩邊掩殺過來,其中一隻萬人騎兵隊也是明軍唯一的一隻騎兵隊伍奔騰而至,方向是中軍和前軍的中間,只片刻之間,便在數萬在靖虜城衝殺的韃子騎兵和把禿猛可的中軍之間形成了一道屏障;數萬步兵也迅速接近中軍營的兩翼交上了手。

把禿猛可瞬間明白了宋楠的意圖:這人的心好大,大到令人難以想像!明軍的意圖便是利用靖虜城的一萬兵馬為餌,後方派少量兵馬吸引中軍援救,然後大股兵馬從中間一刀兩斷,將自己的中軍后軍三萬人和前軍的四萬騎兵割裂開來,用意自然是要徹底吃掉中后兩軍。

把禿猛可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的飛快,他知道這時候的任何一個舉措都需要極為謹慎,一個不慎,自己可能將徹底交代在這裏。明軍的人馬近五萬,亦即是說明軍在靖虜城後方並沒有放一兵一卒,他們是要孤注一擲,用全部的兵力去吃掉自己。

兵力如此懸殊的情形下,交戰是不可能的,中軍只有一萬兵馬,等前軍撤回,自己這一萬兵馬都完了。唯一的選擇便是突圍。但左還是右,是個問題。往西突圍似乎容易一些,能跟后軍的兩萬兵馬快速匯合;但那樣一來,便被明軍將前軍和中后兩軍徹底割裂,明軍可以選擇攻打任何一隻,而且兵力佔據絕對優勢。

“全軍突擊,目標,靖虜城。”

把禿猛可做出了最正確的決斷,跟四萬主力騎兵匯合,雖然他知道,這個命令一旦下達,便等於將后軍一萬兵馬和增援而去的特木爾的一萬騎兵至於危險的境地,但他無法不這麼做,這個時候,只能丟卒保車了。只要能和前軍的四萬兵馬匯合,回過頭來衝鋒施救還是有可能扳回局面的。

中軍營萬餘騎兵紛紛上馬,擺脫明軍步兵的騷擾,頭也不回的往東衝去,雖然那裏有明軍萬餘騎兵阻攔,但把禿猛可豈會將明軍的騎兵放在眼裏,論衝殺,明軍根本不是對手。

果然,當鐵蹄衝鋒而至的時候,明軍騎兵的陣型似乎做了個有意的避讓,那種阻攔也帶着象徵性的意味,幾乎不費什麼力氣,頓飯時間,把禿猛可便率只付出了數百人的代價衝出了明軍的包圍圈。前方數里處,已經能看到回援的前軍一部分騎兵的身影。

看看身後,明軍騎兵隊潮水般的將身後的空擋合攏,雖是驚鴻一瞥間,把禿猛可看見了大批揮舞着鋤頭鐵鍬挖土的身影。

“難道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構築工事,阻擋我的反攻?真是天大的笑話。”把禿猛可無法理解對方的意圖。

明軍大隊兵馬早已轉頭往西,直撲韃子后軍和特木爾的一萬騎兵。后軍戰場其實已經成了屠宰場,當特木爾的騎兵增援而至的時候,本來就處於劣勢的彭昌鑠頓時陷入苦戰;說苦戰也是抬舉了他,其實就是一邊倒的屠殺,但彭昌鑠牢牢記住宋楠戰前的交代,要拖住韃子半個時辰,在這半個時辰之內,哪怕付出再大的傷亡也在所不惜,於是他聚攏兵馬,呈防禦陣型苦苦支撐。每一刻都有手下兄弟倒下,所有人都渾身浴血,但他們還是咬牙不退,連韃子都覺得這幫明軍是不是瘋了。

不知過了多久,六千兵馬已經剩下不足兩千,彭昌鑠的目光所及全部是猙獰可怖的韃子兵的面孔,耳中聽到的也全部是兄弟們臨死前的慘叫聲,一切都像是噩夢一般,只是不知道這噩夢什麼時候是個頭。

忽然間,震天的喊殺之聲響起,韃子身後滿天黃塵漫卷,身前的韃子兵馬忽然個個驚慌失措,有人高聲叫道:“大將軍抄了韃子後路了,殺啊。”

彭昌鑠發麻的手臂不知哪來的力氣,高舉長刀大叫道:“殺,別讓他們給跑了。殺殺殺!”

第七零八章

四萬步騎雜牌軍如狼似虎的撲上來,將韃子后軍兵馬盡數拖入戰團。人生就像過山車,一會龜速爬行,一會兒又急轉直下。韃子后軍和特木爾的騎兵對此一定感受最深,剛才他們還恣意的屠殺別人,轉眼間變成了被被人屠殺,天堂到地獄的距離其實就那麼近,近到他們還根本無法調整好心態,便被群狼般的明軍撕扯成碎片。

一萬七千多韃子兵被困在後方,陷入覆滅的泥潭,而東面,突圍而去的把禿猛可也迅速的組織起了三萬騎兵的隊伍,城中的戰鬥幾近結束,守城的一萬明軍死了七八千,四十餘台火器也盡數成了廢鐵,把禿猛可並沒有下令兵馬追擊落荒而逃的三千多明軍,而是立刻組織起對后軍的援救。

三萬五千騎兵稍加整頓便開始發動衝鋒,雙方底牌全亮,根本無需再有保留,也無需什麼戰術,在這方圓六七里的靖虜城東戰場上,面對面的廝殺才能決定最後的贏家。

把禿猛可知道明軍正在屠殺后軍的兵馬,面前尚有明軍的萬人步騎混合軍隊組成的防線,貌似這些人還在挖土購築陷阱,把禿猛可並不吧他們放在眼裏,在迅速整頓好兵馬之後,大衝鋒開始了。

十幾萬隻馬蹄踏在屍橫遍野寸草不生的黃土大地上,龜裂的大地上已經積累了一層厚厚的黃塵,馬蹄踏上便如踏入水中,濺起的不是水花,而是漫天的塵土;所有人的臉上都留着熱汗和血液黃土混跡而成的污垢之物,看起來眉目不清,面目猙獰如鬼。

如林而立舉起的彎刀,在炙熱的陽光下閃着炫目的白光,戰馬口邊滴着白沫,呼吸着充滿黃塵的空氣,伸着脖子在騎手的催逼下奮力狂奔,大地在顫抖,空氣在燃燒。

前方的明軍似乎為韃靼騎兵風卷而來的氣勢所迫,紛紛往後撤退,慌亂不堪,那些彎腰挖土的士兵們拋下手中的挖掘工具撒腿就跑,沖在側翼後方的把禿猛可臉上露出了冷笑,這些兩條腿的明軍恐怕一輩子沒見過數萬騎兵奔騰而來的氣勢,下也嚇死他們。

“轟。”一聲突兀的爆炸聲響徹雲霄,一股黑煙騰空而起,黑煙中,一隻馬頭和一個人頭旋轉着飛上半空,在空中做了個詭異的對視,再落了下來。

“轟轟轟轟轟。”黑煙連續騰空而去,進而密集到無法分辨是哪一處發出的聲響。在近三里寬的橫截面上,升騰的黑煙和爆炸聲不絕於耳,飛濺的血肉,滾落的騎手,翻着跟頭的戰馬,目不視物的塵土,突然間發生的一切讓人一下子腦子發懵。

“怎麼了?”把禿猛可大叫。

“稟大汗,明狗在路上埋了什麼物事,馬蹄踩上便炸,一路上都是。”

“啊?”把禿猛可還以為是明軍在何處私藏了火器,現在趁機發射,他突然意識到,剛才大隊明軍掘地的行為不是構築工事,而是埋設這種踩上便炸的玩意兒。

“轟轟轟。”密集的爆炸聲不絕於耳,戰馬的悲鳴和騎手的慘叫聲夾雜其中,目不能見物的塵土中,夾雜着前方明軍射來的密集弩箭,衝鋒的韃子騎兵如陷入地獄之中,前排數千騎兵飛上半空落於塵土,完成了人生中最為輝煌的一次羽化。寬約三里的戰場橫面,縱深數百步的黃土大地上,明軍買下了數千顆踩上就炸的玩意兒,一顆爆炸之後足可掀翻左近兩三匹衝鋒的戰馬。

在數千騎兵仆伏在地的恐慌中,後面跟進的騎兵不自覺的勒緊馬韁,開始放緩速度。巨大的黑煙和黃塵組成的大幕就在他們面前,形成一幅恐怖的巨大天幕,幕布的後方雖然看不見有什麼,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死亡的巨口,那是明軍設計好的一個巨大的圈套。

“沖啊,都愣着作甚?沖!”大王子圖魯高聲喝罵呼叫。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把禿猛可,把禿猛可眉頭皺成一個疙瘩,短短數十步死傷三千多騎兵,後方還不知埋設有多少這種玩意兒,這一路用血肉趟過去,恐怕要斷送上萬兵馬的性命;但難道便就此住手不成?那樣的話,對面后軍和特木爾的騎兵就徹底完了。把禿猛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終於明白,宋楠這一整套的戰術一環扣着一環,銜接的天衣無縫。自己的所有想法都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清晨的猛攻,針對繞后的支援,突圍的方向,回頭的反擊,一切都在人家算計之中;而這不在計劃之中的埋地火器更是計劃中的關鍵之處,有了這玩意,自己若還要執意衝鋒,恐怕會喪失所有的底牌。現在退兵,起碼自己手中尚有四萬兵馬,而且佔領了靖虜城,既然靖虜城東無守軍,自己便可選擇北上攻擊寧夏,或者長驅直入攻擊固原。以宋楠的兵馬運轉速度,他是根本追不上自己純騎兵的部隊的。

把禿猛可有着壯士斷腕般的果決,只一瞬間,他便考慮了所有的利弊,他決定將主動權抓住自己手中,不在被宋楠牽着鼻子走。宋楠認為自己不肯放棄后軍和特木爾的騎兵,斷定自己會繼續進攻,自己便偏偏不如他的意,立刻率騎兵東進,在大明腹地展開大規模的攻擊,讓宋楠無法追上自己。

“調轉馬頭,命令各部萬戶總管,立刻撤離靖虜,奔襲固原。”禿猛可一字一句的下令。

“啊?父汗……這……”圖魯吃驚的看着把禿猛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傳令,違抗軍令者,殺無赦。”把禿猛可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來,首先撥轉馬頭,朝東奔去。

韃子騎兵立刻掉頭,前隊變后隊,來的兇猛,去的訓誡,帶着滾滾黃塵,片刻間脫離戰場,消失在靖虜城側后。

明軍也並沒有追擊,其實想追擊也追擊不上,更何況大伙兒都緊張的喘不過氣來,因為韃子只要再咬牙衝過幾十步,佈下的地雷陣便全沒了。數月前宋楠便給了兵工廠的能工巧匠們下達了研製地雷的任務,地雷其實並不難造,雖然宋楠並不精通製造,但經他啟發,能人們卻是很有動手能力的,這種簡易的土地雷很快便被造了出來,幾經實驗之後,造出了幾千顆實物來,宋楠本打算請正德看看這玩意對付韃子騎兵的效果,沒想到後來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反倒來不及去演示了。

這次出征,宋楠便將這些玩意統統都帶上了,雖然幾千顆地雷花費不菲,也沒人給報銷這筆開支,但宋楠還是毫不猶豫的用在關鍵時刻,並交給了神樞營的馬鳴來保管。之前在韃子從野狐嶺進軍靖虜的大道上,宋楠本建議馬鳴他們在半道上埋設地雷,馬鳴花了大力氣在周圍挖陷阱,逼迫韃子兵馬走大路,便是想按照宋楠的命令埋地雷,但軍中一名百戶的話讓他們偃旗息鼓。

那百戶說:這麼窄的路,挨了炸之後韃子必會龜縮不前,炸死十幾個人有何意義?這句話一下子便讓宋楠和馬鳴打消了這個念頭,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後來的這奇兵地雷陣。

把禿猛可率軍遁走,韃子后軍和特木爾騎兵成了沒娘的孩子,在明軍強大攻勢之下,特木爾率四千殘兵往野狐嶺方向逃遁,剩下的兵馬死的死降的降盡數被殲滅。

從清晨打到午時,歷經兩個多時辰的大戰終於落下帷幕,當硝煙散盡之時,整個靖虜城內外戰場上慘不忍睹,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也只能形容其部分場景,更多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殘肢斷臂的戰場上,瀕死的呻吟宛若地獄傳來的聲音,一堆堆屍體散發著惡臭,招惹來成群的蚊蠅和驅趕不散的禿鷹,整個戰場就像是一個修羅地獄場。

午後時分,數十處黑煙滾滾衝天而起,被拖拽堆放到一起的數十處屍堆被澆上火油進行焚毀,整個戰場上瀰漫著細小的飛灰和刺鼻的焦臭味。燒着的屍體痙攣着抖動着扭曲着翻滾着,讓人毛骨悚然。

大火足足燒了一整天,才漸漸熄滅,整個靖虜城周圍一連數日黑灰飛揚,讓人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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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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