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 如同地獄
守城的軍人們，從“潛望式觀察鏡”里觀察着煙霧，班長們心中則在懷疑，這用陶土做的玩意究竟有沒有作用。
城下煙霧外的日本士兵，同樣在盯着那煙霧，心中則在猜測，煙霧之中到底是什麼模樣。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煙霧上的時候，煙霧之中卻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是的，像是地獄一樣的世界。
爆炸的熾熱燃沖刷着地面，可伏在地下的人卻再也感覺不到了，因為爆炸之中，最先被衝擊波衝出來的，卻是那些陶土之中的鐵砂，它們發出尖嘯聲，從天空裏像一張大傘那樣罩下來。
隨着一些預製碎片衝擊地面，另外一些則衝進了人體，伏在地下的人慘叫着，他們根本沒有辦法躲避這種專門用來屠殺步兵的武器。
請注意，這與榴霰彈的區別，炮彈沖是要鑽入地面爆炸的，即便是瞬發引信，因為炮彈本身的動能，也得或多或少的鑽入地面，而且因為地面的反射作用，炮彈、炸彈的爆炸，一定會帶有角度。
因此無論炸彈、炸彈，對於人員的殺傷總有一個概率問題，而且值得諸位注意的是，在炮彈的殺傷範圍里，事實上更多的人死於高溫、高壓的，炸藥爆炸時的衝擊波。
但空爆榴彈對於步兵的屠殺，卻是另外一回事，只要在爆炸範圍里，死未必一定，但絕難逃脫受傷的結果，倘若是大批量的小型榴彈的覆蓋式攻擊，那結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天空被原本因為齊射就密集的，“冰雹人員殺傷彈”的碎片遮蓋，距離地面5米爆炸的“冰雹人員殺傷彈”的氣浪就算不穿防彈衣也無所謂，可那那些在陶土裏放在火中一起燒的彈片，這時卻成為了“要命的雨點”。
甚至因為城頭上的守軍為了測試，而進行的覆蓋式齊射，那些彈片比雨點的密集度也差不了多少。
這時國民黨軍隊多數因為缺編，所謂的建制根本就不全，理由我們說過，因為政府的補給不足，軍官們有的時候不得不吃些這空餉來解決實際問題，當然不解決問題的，乘機渾水摸魚的人大有人在，或者“水清則無魚”就是他們最喜歡念叨的話。
因此城頭上一個營的步兵，事實上遠遠不是足額的編製，儘管如此，扔在前進之中的三個小隊鬼子頭上的，也有多達400多枚“冰雹人員殺傷彈”，至於覆蓋的面積前章有述，或者根據殺傷範圍為5米直徑的圓也很容易換算。
在所有的爆炸區域裏伏在地下的所有日本士兵，無論老兵新兵，此刻身上最少中了2～3枚彈片，多的，就直接被打乭篩子。
其實日本人應該感覺到幸運，這不是在未來的美國Ｂ52戰略轟炸機扔下的反步兵炸彈，那玩意被扔下來的時候，子彈藥覆蓋的面積是16平方公里。
可就眼前的400來枚“冰雹人員殺傷彈”，已經完全覆蓋了一個小隊拉開的散兵線的所有面積。
因此，當煙霧在輕風的吹拂下散去的時候，戰場上的慘景暴露出也來。
地下是萬片的，已經被鮮血和硝煙染得發黑的屍體，甚至他們身邊的樹木，也被打落了多數的枝葉，那伸向天空的枝杈，就像是一隻瘦骨嶙峋的手，與地面上不多的幾個傷員，伸出手臂招呼救護兵的胳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蒼涼、血腥的戰場上，隨着微風掠過的是淡淡的悲哀。
一種兔死狐悲式的恐懼，瞬間就使攻擊台兒庄的日本軍隊士兵，原本如虹的氣勢散去。
這不怪日本軍隊的“武士道精神”教育，那是人類的原始本性，面對未知的時候，最先產生的情緒就是恐懼。
“乖乖，這冰雹硬是沒叫錯名字，瞧瞧這殺場，夠小鬼子喝一壺的！”
老兵班長讚歎着，再度把手裏的“潛望式觀察鏡”讓出來，好讓好手下的士兵們都瞅瞅。
“嘿，小狗.日.的，這一下爽了吧！”
士兵們的愉悅，往往隨之而來的是歡喜的粗口。
隨着大家興奮的，“潛望式觀察鏡”最後到了濃眉大眼新兵的手裏。
“我.日.他.娘……”
作為一個新兵，他可沒好意思，像老兵們那樣大模大樣把心裏話“罵”出來，可心中了也快意的說了句粗口，與此同時，心中卻也升起了一線希望，一線活下去的希望。
就在開戰之前，藤縣血戰的代價，早已經讓他們心中抱定了必死的決心，正如在蘇聯的衛國戰爭里軍官們常說的那樣，“當死亡站在背後，人們就會撲向機槍”。
因此開戰之前，新兵們都接受過告誡，誰臨陣脫逃，就地槍斃。
可現在，當看到小鬼子們面對台兒庄的城牆一籌莫展，濃眉大眼新兵的心中，就湧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嘿，小子，別高興太久了，我看要不了多久，鬼子兵的大炮就來了，大夥多注意，輪流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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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磯谷師團的瀨谷支隊，面對這樣的城市，他們在徐州戰役里不得不首次停下他們進攻的步伐，如果不能找到對付那種武器的辦法，那攻克眼前的城市幾乎是不可能的。
步兵們朝前的時候，固然要拉開10～15米的散兵線，可對方要是用如此極端的火力來封鎖，那麼進攻無疑會以失敗告終，而最令人頭痛的是，沒人知道眼前的武器到底是什麼玩意。
瀨谷支隊發出電報，請求轟炸機與炮火的支援，因為他們必須攻克台兒庄。
雖然台兒庄被稱為庄，可是有着完整城牆的它，卻是附近陣地的主要支撐點，因此來到這兒的磯谷師團的瀨谷支隊，與先期趕到的坦克大隊立即就發起了進攻。
中國軍隊關於拒牆而守，這是日本軍方的一貫看法。
的確，中國式的城牆，也給日本軍隊造成了許多麻煩，依託城牆進行抵抗，往往也是防禦作戰的中國軍隊喜歡的手段，高大的城牆上，有利用使用機槍等直射武器進行攻擊，併發揮步槍的威力，因此城市往往會成為附近塹壕與碉堡的抵抗樞紐。
日本軍隊是以陸軍為主的軍隊，儘管有着相當強大的海空軍實力，然而當戰場進入中國內陸之後，大日本帝國強大的海軍力量就難以施展，缺乏海軍艦炮支援以及海軍航空兵的支援，戰爭的進展變得緩慢起來。
尤其當眼前遇到了，他們使用步兵無法克服的武器時，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
雖然他們不知道“冰雹人員殺傷彈”到底是什麼玩意，但他們看得出來，尤其也從倖存的傷兵嘴裏聽說，那是一種空爆榴彈時，瀨谷支隊的瀨谷啟少將，就不由的擔起心來。
瀨谷支隊有着不俗的兵力，8000餘人的兵力之中，即有兩個輕戰車中隊，也有足夠的炮兵。
可他對付的，卻是中國的一整個集團軍，固然在他的思想里，中國軍隊並不算是致命的威脅，然而，面對對方徵兵據守的據點，以及從末聽說過的武器，他不得不仔細考慮一下。
那種小型的空爆榴彈，當然沒有辦法攻擊他的坦克，然而，沒有步兵伴隨的坦克，很難不毀在對方的攻擊之下。
“我們的炮彈還充足嗎！”
賴川幸男大佐是磯谷師團的參謀長，臨時被派來輔佐他。
日本軍隊在二戰中的編製是滿混亂的，許多部隊被臨時抽調，組成獨立部隊，這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各個戰場上，都屢見不鮮，瀨谷支隊恰是如此的一支以步兵33旅團為基礎加強的部隊，雖然人數只有8000餘人，但其攻擊力，比起一個師團也差不到哪兒去。
“是的，旅團長閣下！”
“嗯，下午開始用重炮轟擊敵軍的城牆與城頭上的工事，在傍晚時達到高.潮，我們的步兵在炮兵攻擊最猛烈的階段出擊，迅速靠近城牆，希望那時炮兵已經完成了任務，最少要轟開一個缺口，只要讓我們進到城牆裏……”
瀨谷啟少將沒有說下去，不難看出他是打算用夜戰加白刃來解決問題的，這在二戰日本軍隊的戰術里是常見的一種手段，尤其是面對火力強大密集的軍隊時，這就是日本軍隊的殺手鐧。
不知道眼前的，得到了新裝備的國民黨軍隊，是不是能夠應付得了這樣的作戰。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日軍將來面對“種過田”之後，完成了重新裝備的蚩尤軍，無論他們什麼樣的戰術都白搭。
就好比眼前打算使用的夜戰與白刃戰，前進面對蜘蛛雷和“釘子雷！！神經過敏”系列地雷，那叫找殘廢，至於說與蚩尤軍拼刺刀，還是那句話，刺刀再長也不可能比手槍子彈的射程更遠。
既然已經定了下戰略，拿着望遠鏡觀察戰場的諸位軍官，都已經放下了心。
賴川幸男大佐這時已經安排了單架隊，要趁着炮火轟擊台兒庄城牆與城內的時候，去搶救更多的傷員，只不地眼前的事情，使他想起了一個傳言，畢竟師團司令部比旅團司令部的消息要靈通的多。
“瀨谷君，我想你也聽說前段時間南京城裏發生的事情了吧！”
賴川幸男大佐的小聲，以及稱呼自己的姓名，卻並沒有稱呼自己的官階，他明白是要與他私下說幾句話。
因此邁動步子，離開了其他的軍官。
“怎麼，賴川君聽說了什麼嗎！”
“嗯，是有一些事情，我不想說關於高級軍官的謠言，但我聽說南京的蚩尤軍手裏，就有那種空炸的榴彈，所說第6師團，在這種武器炭疽吃了很大的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