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京有電廠
0點，1937年12月15日凌晨。
回去的金濤他們可不知道，雖然已經到了完全的地點，但顏雪依然了無睡意。沒心沒肺的伊娃這時正發出平靜的呼吸聲，白天工作的勞累這裏已經完全籠罩了她。
這也終於使顏雪從她的八卦逼問中逃了出來，待得伊娃沉沉睡去之後，她悄悄從她的臂彎里逃出來。邁動靜靜的腳步來到空前，從那些貼了“米”字形紙條的玻璃上，仰望着滿天的星星。
寒冷使它們顫抖着，一閃閃的光芒就像是在呼喚什麼。
“我是怎麼了，難道我還在想着那個巨人嗎……顏雪，你難道不懂得，他已經是一個……一個沒有……人了……
想到這些的時候，她的心中帶着些失望，與此同時她的手指卻在玻璃上划著。
幾天的遭遇，早已經使她認識到了外面的危險。四處可見的屍體與幾乎無處不在的日本兵。晚上來的時候，如果不是有趙德一與姚金鎖兩個穿着日本兵軍裝的人，只怕路上早就讓其他日本兵擋住了。
“那全是巨人想出來的辦法啊！他那樣的人，難道不能渡過那些難關嗎？顏雪，你見過比他更勇敢的人嗎？他要是能活着回來就好了……！”
一股羞澀透胸而出，燃燒了她的臉頰。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臉，卻從指頭縫裏看到那些星星。
“一個絕勇的勇士，還是說算是個自不量力的人呢？希望他少做那些危險的事情，不然的話大哥就危險了！早知道應該給大哥找幾身西裝穿上，這樣也許日本人……”
心裏想着大哥顏立冬，一股自豪充塞了她的心。
“大哥終究是一個勇敢的男人，他同樣不能面對那些慘景。如果可以的話，他也願意是一個勇士！可是他們啊……讓我們這些做女人的，怎麼能不擔心呢？”
被明妮.魏特琳老師訓了一頓的伊娃，在這樣危險的境地里，依然是那個活潑的沒心沒肺的伊娃。她居然會抱着垂淚的自己，給自己講笑話。
“哎哎哎……我的傻雪啊！你的那個大兵，說真的他還真夠‘大’的。那傢伙那麼狡猾，他一定沒事！”
“他會沒事嗎？”
每當想到這件事的時候，惶恐之餘就帶着些憧憬。雖然不知道到底該憧憬些什麼，但顏雪還是忍不住去想。
“叭叭……轟……”
槍炮聲徹夜在南京城裏響個不停，雖然不像是打仗時那樣連續，可夜裏總還會使人嚇一跳。
“難道，難道他們被發現了嗎？”
這樣的想法使顏雪擔起心來，甚至她不能輕鬆的入睡。每當那些槍聲與爆炸聲響起進，她就忍不住猜測她挂念的人，是不是好好的活在世上。
就這樣一整個夜晚裏，她都在半夢半醒的朦朧中渡過。
在黃家的地下室里，金濤當後半夜的班。前半夜的班由得了20響，興奮的睡不着覺的趙德一當。
輪到自己當班時，金濤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看了下電池，大約還可以使用8個小時，這全得益於EeePC的長達10.5小時的超強續航能力。
手中拿着一支顏雪留下來的自來水筆，在一疊紙上迅速抄寫着與消聲器及其他相關的資料。他寫字的時候手有些顫抖，這是他們夜裏把地下室改建成據點的工作里太過使力的緣故。
糧食、水甚至還有一隻馬桶，這些都是昨天夜裏回來的后做出的改變。
在黃家的地下室里用布擋起來一個小間隔里放的馬桶，就可以臨時解決一下衛生問題。大約只要小心些，跑出去挖個坑就可以處理得掉。
夜裏，已經被日本兵掃蕩過的棚屋區里顯得極度安靜，除過偶爾有一兩聲凄慘的狗叫聲響起，基本上沒有什麼太多的動靜。
這使金濤可以安心的“設計”出一系列的作戰技術與武器來。大約一個小時之後，金濤迅速查完所要的資料，然後關閉了筆記本電腦。這時電量只夠維持7個小時左右，在找到220V的電源之前，那是無法充電的。
“得設法搞到電源，另外明天夜裏得去趟電廠，說不定可以找到些什麼材料也說不定！”
一整個白天，金濤他們三人在顏立冬做飯時出去到附近警戒之外，整個白天都窩在地下室里，不停的擴大黃家的地下室。
當然，並不僅僅是擴大空間，相反他們在試圖打能一條可以到別家的地道。目標暫時定為那家販黑市糧食的家庭，雖然那一院青磚瓦房沒能在日本人的轟炸中倖存下來，但青磚基底還是比起其他的房屋要結實得多。因為蓋得結實，雖然被一枚炸彈直接命中，但房屋的殘骸也比其他家的土坯牆結實得多。
“呸呸……！”
趙德一的腦袋從洞裏鑽出來，吐着嘴裏的土。在洞口接土的姚金鎖忙接過乘土的簸箕，倒進一旁的桶里。顏立冬則把這些土用一些破麻袋裝好，在入口處壘成一個小小的防禦工事。
“哎喲我的媽呀，挖洞這活把人累死了！長官，把你那好茶再給兄弟喝一口，說真的我就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東西！”
趙德一惦記的是金濤“駝峰水袋”里的茉莉清茶，對於肯出力的人，金濤也絕對不會小氣。從自己背上的“駝峰水袋”里擠出半杯茶水，遞給趙德一。
“好吧，你先喝着，大家都停停，我給我們再講講軍事手語。我先教些簡單的手勢，想必最近也夠我們用了！”
整個白天就在這種傳授與挖洞中渡過，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們吃掉了白天用木炭蒸好的米飯。與昨天夜裏的行動相似，只是今天的行程更遠更艱難。
“你們三個是日本兵，不要擔心別人的盤問。你們只需要安靜些就好，我會在前面開路。”
早已經記熟了顏立冬給自己畫的地圖，金濤有把握帶着他們三個找到下關電廠的位置。最少在這高樓尚不多的南京，廠房也不大的中國，想要找一座火力發電廠並不是件太過於困難的事情。高聳的煙囪與冷卻塔無疑就是最好的指示，尤其在這依然處於暗紅色天空下的，如同鬼域一樣的南京城裏，就更顯而易見。
街道上依然瀰漫著強烈的屍臭，由於今天白天的屠殺，這些屍臭味中隱隱帶着新鮮的血腥。這給四個人心頭上帶來更多的仇恨，也多了更多的勇氣。
帶頭的金濤通過那些成為廢墟的房屋殘骸，繞過日本士兵建立的一條條的封鎖線。滲透在這依然還處於混亂的南京城裏，並不是十分困難的事情。
可當到達他們的目的地的時候，這裏的情況卻使金濤不由得頭痛起來。
如同所有陷落的城市一樣，水廠、電廠，都是佔領軍首先控制的地方。據金濤他們隱在黑暗中的觀察，這兒已經駐紮了不少的日本軍隊。
“完蛋，被這些傢伙佔住的地方，恐怕我們進去也找不到什麼東西！不行的話，我們就走吧！”
顏立冬伏在金濤的耳邊顫聲低語，雖然他們隱藏的地方距離日本士兵相當遙遠。可金濤依然清晰的感覺到，他的身體抖的就像是快要散開了一樣。
“別忙，再瞅瞅。你也好好想想，除過前後門，有沒有什麼能進去的地方。無論是爬過去還是鑽過去，都不是大問題！”
金濤的這些話引起了趙德一不出聲的笑容，他指指金濤又扮了個狗熊的模樣。大約是在嘲笑他過大的身材，根本沒有辦法走那些蛇蟲鼠道。
金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使趙德一立即就蔫了下去。倒是姚金鎖，這時把他的步槍架好，試着瞄了瞄。趙德一被金濤厲害了一下之後，腦袋立即就轉了幾個圈。
“喂，長官，不行我們來個聲東擊西，打草驚蛇？”
顏立冬心裏有些急，他感覺金濤實在是固執的可以。而趙德一打從得了20響，膽子變得比饅頭還大。這麼大的南京電廠，那裏面得住多少日本兵哪！
真要是給他們來個聲東擊西，打草驚蛇，只怕驚出來的是一幫子鬼子兵，一個不好就再也脫了不身了。幸好金濤搖了搖頭，否定了趙德一的計劃。不過隨即又把手裏的充作望遠鏡的瞄準鏡丟給趙德一，並指着一個方向，要他看什麼。
順着金濤手指的方向，顏立冬立即明白了金濤的意思。那是電廠附近圍牆內的一棵樹，顏立冬不知道那棵樹是什麼時候種的，不過那樹實在是夠粗的。
甚至粗粗的樹榦，都已經長長的伸到了圍牆的外面。只可惜現在可是冬天，那樹上連片葉子都沒有，人要是在上面還有不被發現的！
“不行，那地方……”
顏立冬急的直搖金濤的胳膊，但後者根本就不管他的感想。而是低聲與趙德一耳語了幾句，卻見趙德一臉上露出了不舍的神情。
隨即金濤揮了揮拳頭，趙德一隻好無奈的把藏在懷中的20響掏出來交給他。這一來金濤就有了兩枝20響，最少如果近距離接觸的話，日本人絕對難以討到好處去。
“你們兩個……佈置……我和小顏一起進去……”
冰冷的夜風中，金濤粗粗的嗓音傳了過來。他的話使顏立冬心裏一陣發顫，緊接着他就感覺到一股子冷氣，順着脊背一直漫延到頭皮上，甚至使自己的頭髮也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