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你不但是個瘋子,而且是個傻子
吃了飯,苟參在牢裏慢慢的走來走去,他眼角不時的瞄一下坐在一邊的陳湯。
陳湯的坐姿非常端正,幾乎是坐如鐘,腰背挺直。
苟參發現,陳湯非常在意他的儀容,他每次坐下起來的時候,都會很仔細的將身上的衣服撫平,幾乎沒有皺褶了,再整理自己的頭髮,接下來才做別的事情。
“苟兄,你別走來走去的好不好,這樣搞得我眼花,對了,苟兄,這‘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識,今朝有飯今朝飽,’下來不應該是‘請,不必客氣’吧?”
苟參在牢裏走了有一刻鐘才停下,他在練功,也在消化食物。
這時,牢房外來了兩個人,一人見到了苟參就冷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苟參,你現在迷途知返,還來得及,本官和胡縣令為你網開一面,再求太守大人開恩,至多……判你流放五百里,也就是了。”
外面來的人是胡不為和寇德海。
此時已經夜靜,苟參聞到這二人身上有一股酒味,看來是酒足飯飽,商量好了計策想來撬開自己的嘴,要自己對許浩明倒戈一擊。
“兩位大人,如果還是先前的詞藻,卑職無話可講。”
胡不為說:“苟參,你不要自誤,須知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殺人盜竊,jiān*yin*猖狂,令人髮指!”
“念在你年幼,又在本官卑下供職,人常言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如今你身陷囹圄,梟首之際指日可待,再執迷不悟,誰也救不了你。”
這時寇德海看着苟參身後的陳湯說:“咦,這是陳湯陳子公。”
陳湯早就看到了寇德海和胡不為,這會聽寇德海叫自己,就嗯了一聲,寇德海問:“陳子公,你怎麼了,不會又收了誰的錢了吧?”
陳湯輕輕說:“寇縣丞既已明白,何須挖苦於人。”
寇德海搖頭說:“你呀,怎麼老是在錢上栽跟頭,太守如何處置你?”
陳湯不答反問:“寇兄可能在太守面前為湯美言一二,湯感激不盡。”
寇德海搖頭:“你身為太守府明堂丞,自然應該盡心為公,但卻一再收受財物,我這個郡下縣丞,怎麼能為你在太守面前美言?你也太高看我了。”
陳湯聽了寇德海的話,就不再多說。
苟參心說,原來陳湯是貪污受賄才被關了進來,而且聽寇德海的話,他還不是第一次。
“那麼,這個陳湯真的就是那個有名的陳湯了。”
這樣說來,自己和陳湯都算是公門眾人,怪不得這個牢房裏就是自己和他,還算是優待了。
胡不為看了看陳湯,再次的對苟參說:“怎麼樣?苟參,你要把握好機會,可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
寇德海就說:“是啊,你年紀小,受了別人的蠱惑,犯了錯,也是情有可原的。”
苟參猛然的笑了,笑的聲音充斥了整個牢房,寇德海怒道:“無知蠢貨,縣令大人屈尊來給你機會,對你情真意切,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苟參看着胡不為說:“大凡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人,有殺身以成仁,苟參又需要辯解什麼?公道自在人心,如果因為別人的陷害栽贓處死了苟參,苟參雖死,死則猶生。”
“你又是什麼志士仁人?你即是志士仁人,那從你家搜出的財物,又是從何而來?”胡不為漸漸的上了火:“如今你還是一派胡言,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胡不為怒了,苟參卻笑的更開心:“大人,豈不聞‘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失人,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失言,’苟參和二位大人道不同不相為謀,既不想失言,更不想失人,說的太多,就是那麼幾句,還要解釋什麼?”
胡不為冷冷的看着苟參說:“階下之囚,還談什麼失言失人?荒謬。”
胡不為越是生氣,苟參好像越高興:“大人,孔子曰,君子在困頓的時候也能安守節cāo,而小人在困境中就會變得為所yu為,卑職這樣做,難道不好嗎?”
寇德海對着胡不為說:“大人,我們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他要自絕於大人,不用再廢唇舌了,看他自生自滅。”
胡不為卻聽出了苟參的弦外之音,影射自己是小人,就再次看了苟參一眼,轉身就走。
寇德海緊緊跟在胡不為的身後,走了幾步又回頭對着苟參說了一句:“你不但是個瘋子,而且是個傻子。”
看着胡不為和寇德海走遠,苟參就笑着說了一句:“瘋子看別人都是瘋子,傻子覺得世上除了他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是傻子。”
苟參說完了這一句,剛才一直在一邊聆聽的朱博忽然的放聲大笑起來,他對着苟參說:“痛快,我老朱最喜歡將這種看似道貌岸然的傢伙們訓一個狗血淋頭了,痛快,痛快啊。”
“痛快,痛快了能出去嗎?”
苟參輕輕的說了一句,就坐在一邊,朱博張口結舌的看着苟參。
想來想去,苟參覺得胡不為這些人將自己殺了的幾率不是很大,畢竟他們要的結果是許浩明從穎水走人,只是想通過自己來誣陷許浩明罷了。
下來自己可能就是被流放到某個偏僻的地方,然後捏造一個對許浩明不利的證言說是自己供述的,要許浩明主動離開穎水縣。
“那我在出去后想法子再找許浩明,讓他為我脫罪,不然,直接去找嚴延年,或者是張敞?”
“反正呆在穎水是不可能了,跟着許浩明,更是沒前途。”
朱博一個人嘰嘰咕咕說了一會,見苟參始終不理他,也就安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苟參聽到朱博一聲一聲的叫自己:“苟兄,苟兄……苟參!”
“苟參!……嘿我說這人怎麼這麼多瞌睡……苟兄……”
苟參不想理會朱博,但是被他一句接一句“夠慘”“狗熊”的叫着,心裏有些惱火,伸手從雜草堆里捏了一顆小土坷垃悄悄的對着朱博就彈了過去。
沒想到那土坷垃準頭不好,卻打在了木柵欄上,發出了“嘭”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