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苟參論政(一)

第34章苟參論政(一)

聽到嚴延年的話,張敞問:“你說許浩明給你寫信只是說潁川郡亂,他自己在那邊步履維艱?”

嚴延年點頭,張敞哈哈大笑:“那你就別管了,讓他訴苦,你回信勸慰他幾句,也就是了。”

嚴延年搖頭:“這樣不妥,他在艱難時求教我,我放任不理,如何算得上朋友?”

張敞有些奇怪的說:“啊呀,我真是車馬勞頓,這位潁川郡的侍曹,你陪着河南郡的嚴太守喝一會酒,我去睡了,休息休息。”

嚴延年眯着眼問:“子高兄這是何意?”

“你還好意思問我是何意?”

張敞看着苟參,苟參卻瞧着嚴延年,張敞說:“我剛才說讓你將許浩明調到河南郡來,在你郡里謀個差事,這難道不是解決問題?一來能幫助許浩明脫困與水火,二來可以讓許侯爺免於不照顧家人的輿論,三來讓你全了朋友情誼,三全其美,你何樂而不為?”

“我給你出了主意你不願意採納,讓你回信讓他自生自滅,你又說你不能不顧朋友,那你到底如何?”

這時有人抬了一桌酒席進來,放在苟參面前,苟參謝過嚴延年和張敞,正巧給他斟酒的卻是剛才為他端茶的那個漂亮的侍女,苟參就多看了一眼,這卻被張敞瞧在眼裏。

一個沒有品級的侍曹能同時和兩位太守同席飲酒,這份待遇也算是很高很高了,傳出去也是奇聞,但是張敞看苟參在一邊舉止有度,面色安詳,神態自若,絲毫沒有緊張的樣子,心裏更加的嘖嘖稱奇。

嚴延年受了張敞的擠兌,嘆氣說:“子高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卻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許建章那人你不了解,你讓他來河南,看似好心,可是他會覺得那是對他的侮辱,他會覺得自己是遇難而退,臨陣脫逃,他不對你吹鬍子瞪眼就算是好的了。”

“還有,皇上對每個縣令以上的官吏赴任,都要親自面談詢問執政方略,我要讓許浩明來河南,只能是比他現在的縣尉職務大,你讓他給我做副職,當個府丞,先不說許浩明自己願意不願意,他到了長安見到了皇帝,皇帝會不會想我阿諛許國丈?會不會質詢潁川發生了什麼,會不會責怪我這個河南郡的管事太多?”

張敞一攤手:“你怎麼想的那麼多?那你就看着許浩明自己單打獨鬥了,哦,還有這個苟參小友為伍,哈哈。”

苟參聽到張敞不停的在調侃嚴延年,而嚴延年卻不急不惱,知道兩人的感情非同一般,這會張敞說到自己,苟參就微微額首,嚴延年看着苟參問:“你將穎水的局勢,為本官訴說一遍。”

苟參點頭:“穎水最近盜賊頻發,成窩成風,看似雜亂,實則為人cāo縱,卑職來洛陽面見太守時所遭遇的倆人,就是穎水盜賊之一。”

“只可惜,倆賊已死,死無對證,不然,就可以查詢幕後主使。”

“有因就有果,因果循環,穎水即亂,必有起端。”

“許縣尉信中所說穎水賊曹薛文斌被人所殺,依卑職愚見,實是敲山震虎、殺雞駭猴,再者,前幾日穎水縣丞寇大人所納小妾被jiān殺於縣衙,更是賊人yu圖讓穎水政局動蕩,從而渾水摸魚,其心毒亦,昭然若揭。”

嚴延年聽苟參侃侃而談,就和張敞對視了一眼,張敞問:“那依着小友的看法,穎水之亂,源頭何在?”

苟參再次額首:“回太守,論語泰伯篇有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卑職人小言微,關乎一縣一郡之大事,不敢妄言,請大人恕罪。”

張敞一聽,面色燦然,笑着說:“呵呵,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和嚴太守保舉你當官你才說?那你就要拿出點真才實學,好說動我們兩個才是。”

苟參一聽,面色沉寂,整理了一下衣服,從席後站了起來,走到一邊對着嚴延年和張敞肅然敬禮,然後一語不發。

張敞奇了,納悶的問:“你這是何故?我問你話,你反而閉嘴不言,不懂。”

嚴延年倒是有些理解苟參,就說:“你有話就說,本太守和張太守不是迂腐之人,我少小貧寒,和你一般,民之疾苦,瞭然於胸,如今問你,並非將你看作阿諛鑽營之輩,你可知之。”

張敞一聽,心說原來自己話語間有些輕慢了這個少年,哈哈一笑說:“苟參小友,你我雖是初見,但一見如故,我說的話並不是看輕你,而是覺得你有才能,具備了當官入仕的條件,你不要多心。”

苟參說:“兩位大人,苟參受許縣尉所託,日夜兼程來到河南,只為傳信,受人所託忠於人,路途雖有歹人劫殺,但幸免於難,今承蒙大人眷顧,自當知無不言。”

“聖人有云:天下可以實現仁道的途徑有五個,君臣之道、父子之道、夫妻之道、兄弟之道、朋友之道,可以實行的修養有三個:智、仁、勇。”

“這些道理有的人生來就知道,有的人通過學習才知道,有的人要遇到困難后才知道,但是明白了道理之後,有些人是無所求的自覺去實行,有些人是為了利益而實行,還有人是勉勉強強地去實行。”

“所以,愛好學習就接近智慧,努力行善就接近仁愛,知道羞恥就接近了勇敢。故而知道了修身養性就明白了如何治理民眾,知道了如何治理民眾,就知道了如何治理國家。”

張敞聽了驚訝的說:“這是那個聖人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西漢從武帝劉徹開始尊崇儒家學說,而先秦之前的一些經籍學說,經過秦始皇焚書和項羽火燒咸陽后,幾乎損毀殆盡。

由於古典學說散亡,到了西漢文帝劉恆的時候,由老師和當世大儒們憑着記憶口授了一些儒家學說,用隸書寫成,這就是所謂“今文經”。

到了漢武帝劉徹末年,有人在山東曲阜孔子古宅的牆壁中發現了用一些古文字體寫的典籍,比如說“孝經”和“逸禮”,所以就稱為“古文經”。

古文經和那些大儒們所口授的今文經內容上總是有出入,因此,大漢的儒學便分成了“今文學派”和“古文學派”。

張敞之所以有這樣一問,原因是很多人都覺得今文經被人為篡改的現象比較嚴重,內容夾雜了很多當今學士自己的思想內容,有些歪曲了古人先賢的著書意圖,而且還有很多的典籍如今的學者根本就不清楚內容,所以發生了許多張冠李戴,魚目混珠的情況。

苟參掉了一大會的書袋子,為的就是這個“你不知道我卻知道”的效果,他恭敬的說:“這是禮記中庸中的一段話,卑職背誦出來罷了。”

張敞聽了沉思着,嚴延年就問:“你說的大道理世人都懂,在穎水縣,卻要如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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