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五章.遲來的挑戰
‘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自從盤古破鴻蒙,開闢從茲清濁辨。覆載群生仰至仁,發明萬物皆成善。欲知造化會元功,須看西遊釋厄傳。’
這首詩,是西遊釋厄傳的開篇詩,雖說聽起來有些玄而又玄,然而在詩的末句之中,卻已悄然點明了西遊釋厄傳這本書,實乃是一本蘊含了上古武道造化玄機,與宋代之後上乘丹道突破至元神修行功法的蓋世丹經。
前文曾經說過,去往西天取經的九九八十一難,實際上便是影射如何突破人體極限,悟得心內虛空的重重修行關竅。
而位於東西神州交界的火焰山,一般都被內家拳派用來比作鍊氣化神很,也就是元神修行的第一個關隘。
從這一點來看,後世有人說天生火體的紅孩兒,實乃暗指修行勁丹元神變化之關鍵,可謂有了理論上的出處。
而據說書中關於火焰山的描述,實際上也是影射勁丹之境與元神修行境地間的不同。
所以,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楊猛至於都還清楚的記得那段關於火焰山的描述,甚至於如何藉著觀世音的法門,以破碎蓮台降伏天生元神紅孩兒的情節。
“所謂破碎,竟然要先破掉時刻抱元守缺的無漏之身,方能以殘破之體的瀕死心境,來一舉切入心內虛空……”
楊猛看着兩旁飛馳而過的風景,心中卻不得不感慨天地與人體之間造化之神奇,哪怕身處人劫險局,卻也絲毫沒有畏懼。
所謂天道無情,但即便是天罰雷霆,也總會隱藏一線生機,而人劫雖然看似有跡可循,實則卻多是不留餘地。
之所以有此體悟,雖然算是機緣巧合,可大多還是由於嘴上說著仁義禮智信。行事卻是不擇手段的安倍晉二郎等人,因為心裏畏懼楊猛暗中潛伏的殺機,最後為了逃脫出山,採取了放火燒山逼他現身的極端手段。
所謂‘言必善,行必惡’,原本是小說《鏡花緣》中所說的兩面國人,而到了如今。楊猛心中覺得這些平日偽善知禮的日本人,恐怕正是那兩面國人最佳的寫照。
幸運的是。此時正是天寒地凍。
所以,儘管這些日寇用了放火燒山的絕戶計,卻因為天意阻撓,沒能達到預期中的效果,等到山間枯木烈焰熊熊,山腰火舌舉火撩天的時候,楊猛卻早已順着來時另一邊山體的巨大雪坡,毅然合身衝下山去……
轟轟……
陣陣熾熱的氣流翻滾上升,使得銀白色的山尖不住掉落大片的積雪沉冰。而就在這半邊紅火半邊雪崩的山上,楊猛的身影好似枯葉般飛速向下滑動……
灰白相間的山巒,在漫漫凶焰的炙烤下,漸漸露出了灰褐色的砂岩與山體,從山腳望去便好似紫銅鑄造的寶山,在黎明前的夜中灼灼閃光,刺亮了遠處的天空……
“那火焰山寸草不生。卻有熾熱白光蒸騰,山中精靈無數,獨向一顆紅日當空,原本是荒涼熔岩死地,卻由此成為天生元神好修行之洞……”
楊猛脊椎節節震蕩,宛如龍蛇一般盤蜒扭動。而在脊椎大龍的帶動之下,不覺將柔勁和韌性發揮到了極致。
他的雙腳下踩着兩塊木板,順着厚厚的積雪起伏跌宕的飛速滑行,儘管他的思維仍在空靈中漫步,可骨骼筋肉卻在氣血的催動之下,順從着潛意識的支配,本能地在寒風中不住舒展變化。
“龍游淺灘……”
楊猛腿腳飄逸靈動。將八卦掌曲腿趟泥的身法與發勁功夫,在遊動中發揮得淋漓盡致,甚至在身後雪浪激蕩之際,還不忘研究身法……
“力貫指尖!”
他的拳神合一,時而以形意五行拳的崩劈二勁,崩開沿途的樹枝或其他障礙,時而用太極拳借力打力的功夫,應對着忽而墜落忽而跳脫的險情……
“明心見性!”
他的嘴上喃喃自語,卻是因為這火燒漫天的山巒,給他處於虛空的另一半意識,又帶去了一次又一次的靈光。
無論是國術還是國學,都提倡知行合一。
可任誰也無法想像,即便是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之下,楊猛仍可一腳停滯於虛空之中,以重傷之體的親身體驗,去驗證丹經中的理論與現實破碎虛空之間的關竅。
哪怕他處於隨時都可能身死當場的情境。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可又何嘗不是蘊藏着天大的機遇。
通!
沉重而又難以控制的肢體,終於在落地的同時恢復了行動,可從山頂急速滑至山腳的巨大動勢,自然無法避免對楊猛體內造成難以挽回的暗傷,然而因為在落地的同時,楊猛本能地使出了猴形竄縱和太極卸力的功夫,所以這暗傷仍沒有他預估中那般嚴重。
“點頭徑過三千里,扭腰八百有餘程,嘿嘿,難怪這句話可作為筋斗雲的關竅,不經歷如此狂暴的衝擊和動勢翻騰,又如何能明白這門神通之中,原來還隱含着妙至毫巔的身法與發勁的法門!”
楊猛腦中念頭飛轉,可身體終究不敢動彈分毫,直至當他將內臟中的淤血打散,並以吐氣開聲的飛劍法門一口噴吐出來后,這才試探着邁出了下山後的第一步……
說來也是奇妙,這看似殘破不堪的身體,在經歷了大虛大空的低谷之後,偏偏又因為一直處於半心虛空半身破碎的境遇之中,使得原本幾近枯竭的氣血,在心臟精竅的連續催動下,快速地恢復了澎湃的生機……
“陰陽師,安倍晉二郎,嘿嘿……”
山上火光如紅蓮赤霞萬丈,楊猛的眼中則是一絲絲殺氣綻放……
有着心內虛空的幫襯,即便是身受重傷,楊猛此刻也仍有信心藉著環境的掩護,暗殺掉這些言善行惡的日本陰陽師,更何況,按照他的理解,若想讓身心時刻處於心內虛空之中,恐怕就不得不意識分裂肌體殘破的狀態……
所以,當楊猛看到這些端着槍械的殺手們與那些陰陽師集結在山腳。並作出大規模地搜捕狀態時,他不單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憑着常人無法想像的空靈之感,遊走於眾人的搜索圈外,偶爾有人落單,他往往便會第一個發現,並在其他人反應之前悄然地迎了上去……
沒有了事先的埋伏與多番謀算。在這山野林地的複雜環境中,第六感極強的楊猛自然便佔了巨大的優勢。而原本獵人與獵物之間的關係,也因為環境和心態的變化,而悄然發生了巨大的逆轉。
更何況,身法本就猶如鬼魅般迅疾難當的楊猛,在悟得筋斗雲的關竅后,一身的速度與行動軌跡,更是變得所以撲所迷離起來。
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哪怕是槍法再精準的槍手,一旦連瞄準的機會都沒有。那麼即便是本能地扣動了扳機,恐怕也只能飲恨當場。
至於連槍法都不如的陰陽幻術,在遇見了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之後,更是成了笑話中的笑話……
“八嘎……”
接二連三的損兵折將,即便是一向最有集體精神的日本人,也終於覺得惶惶不安,更何況是工於心計的安倍晉二郎。
可惜。即便是他一向智計百出,可當他得知整個隊伍在短短的半個小時內,便不知不覺地折損了十幾人,也難免在灰心恐懼之餘,變得黔驢技窮,“事到如今。與其大家抱着一起死,不如趁着體能還在,及時分兵兩路!”
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周圍的動靜,卻不得不與安倍晉二郎時刻並肩而行的安倍寬,在聽到這句話后的第一反應,便是心中微微一冷,可是。當他想到叔叔平日裏的手段之後,臉上卻偽裝出了難以辨別的狂熱,“情況危急,請您務必帶着雷風天狗先撤退,至於這裏,便交給我吧!”
“不!該留下的是我!”
看着跪在地上的侄子,安倍晉二郎在欣慰之餘,卻也隱隱有些失落,遠處山上的火光正濃,將安倍寬眼中的慌亂照得分明,可即便如此,安倍晉二郎顯然也並不打算揭穿他,“我與楊猛結下的是死仇,唯有我拋開顧忌,回頭與他死戰,或許才能用我的屍體,為你們掙得的一線生機……”
“沒有您,我們即便回到家族中,也要受封印之刑,被打出宗家……”
看着安倍寬矛盾而又惶恐的眼神,安倍晉二郎笑着搖了搖頭,“我既然讓你們走,自然便會為你找到最好的借口!”
說到這裏,安倍晉二郎索性將代表着自己身份的鶴天珠串,強硬地塞到了安倍寬的手中,“此戰過後,我從寮主那請來的大雷天式神,恐怕也會隨我一同隕落……”
“叔叔……”
“所以,讓你走,是為了不讓安倍家的傳承斷絕,你拿着這串鶴天去里高野,找一名叫宇波智極的禪師,他會傳授你真正的五行幻術……”
看着安倍寬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龐,終於流露出了感動的神采,安倍晉二郎對自己如此不智的決定忽然覺得極為英明,“去吧,帶幾名槍手走,式神都會留下與我一同死戰……”
“請您務必保重,我這就去了,如果可以,我將吸引楊猛的注意力,來為您贏得佈置五行陰陽大陣的時間……”
“不必,他此刻正在看着你我訣別,以他的氣度,想來不屑於對你這小輩動手……”
安倍晉二郎輕輕地拍了拍安倍寬的肩膀,隨後搖動手中的降魔玲杵,刺激得身邊那幾名帶着紅色鼻子面具的雷風式神,好似癲癇般的渾身顫抖起來,“放過他,我與你正面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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