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佰肆拾回 生死混玉(1)
連着趕了三日的路,冉傾城和冉傾心終於在第四日抵達了離泠溪宮最近的小鎮,並且休息了一日,養精蓄銳后,第五日,到達和冉縻瑟相約的地點。
她們在午時左右時分到達了泠溪宮外空曠的平原之上。在這裏,經歷了上一次正道和泠溪宮的大戰,周邊僅有的一些樹木基本都被燒毀殆盡,掩埋屍體無數,可謂是人間地獄。這次居然又聚集在這裏,不得不說是天意。不論最後輸的是誰,大概都有人會加入喪命於此的龐大隊伍中。
他們一行,有九人:冉傾城、冉傾心、宇文羿、司寇維、司空遙、雷琿、寂塵風、尉翛和岳素夙,還有冉傾城和冉傾心的寵物靈析和彤兒。要說他們年輕經驗少,可是他們隊伍的戰鬥力基本上也不弱,都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而且直追武林泰斗,只是這樣的陣容對於冉縻瑟來說,可能還不夠塞牙縫。
他們到達之時,冉縻瑟也已經站在泠溪宮外等候他們到來。
冉縻瑟不算食言,她沒有帶一個泠溪宮弟子,跟在她身後的,僅僅只是泠溪宮的三大護法,就連胡采靈和葉琉聲,也都不在。
其實冉傾城和冉傾心不知道的是,胡采靈和葉琉聲的輩分,要比冉縻瑟高,她們回來幫助泠溪宮這一次,也只是看在冉縻瑟是新一任的泠溪宮宮主的份上而已。說實話,她們二人對於冉縻瑟的做法,不能完全苟同,所以相幫一次,已經是她們的底線,冉縻瑟後來會如何,她們不管。因此在那一戰後,她們當夜就離開了泠溪宮,不知去向。
真的和冉縻瑟面對面了,冉傾城和冉傾心卻似乎更加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了。
而冉縻瑟卻是一貫的五彩霓裳,衣袂無風自動。在最充足的日光照耀下,顯得格外耀眼繽紛,若是忽略她冰冷的面容,這樣的一位絕世美人,時光未從她身上奪走一絲一毫,任是誰都會嫉妒羨慕。
站在冉縻瑟的身後,是泠溪宮的三大護法,沉魚、落雁、羞花。
四對九,人數懸殊,可是實力卻對等。
“閉月姑姑……”冉傾城早就在幾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沒有發現閉月的身影,心裏的不安更甚,沒有直奔主題,反而先詢問了閉月的情況。
“閉月?那個叛徒自然是已經被就地正法,否則,我還會留她性命么?”冉縻瑟輕笑一聲,眼神更冷,面對背叛者,她從來不手下留情。
“你殺了她?”冉傾心的瞳孔一縮,狠狠瞪着冉縻瑟。原本她還以為會有一線生機,畢竟是閉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被殺了……
“不然呢?把她像你們一樣關起來?她沒有那麼價值。”冉縻瑟橫了一眼過去,好像她們說的是笑話一般,“再說,是她自己迎上我的混玉功,下場她自己應該清楚。她若是不死,事後我也會讓她生不如死。你們應該慶幸她在我發難之前已經死了,否則的話……可沒有那麼容易就結束。”
冉縻瑟的話就如同催化劑一般,刺痛了冉傾城和冉傾心的理智,同時加速焚化,奪取她們僅存的理性。
“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這個世界讓我變成了這樣!我做錯了什麼?從小會遇到這樣的一個父親!什麼事都不做,嗜酒嗜賭成性,成天打罵不說。還想要將我和星雨賣入青樓?我學着不去相信別人來武裝自己,但是是誰讓我重拾信心,將自己交付出去?為什麼一個個都要背叛我!知道世界上什麼最殘忍嗎?不是你被人欺騙,而是你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欺騙!所有人都離我而去,那我還有什麼?正道一個個冠冕堂皇,其實呢?人間疾苦你們看到了嗎?你們只是在維護自己的虛榮,保護自己光鮮的外在……你們真的看到你們應該去看到的東西了嗎?”冉縻瑟的情緒由一開始的冷淡變地格外激動,抬手指着他們,字字誅心,“你們的父親、掌門,可曾告訴你們那些黑暗之處嗎?什麼時候都是面子為主是不是?極力貶低泠溪宮,硬是將泠溪宮說得人不人鬼不鬼,可是實際上……傾城、傾心,你們說,我們殺的難道不是那些該殺的人嗎?”
冉傾城和冉傾心的表情瞬間變得錯綜複雜。冉縻瑟的話說得沒錯,泠溪宮之前雖說殺人,可是殺的都是些負心人或者是花心人,也都是該殺的人。不過冉縻瑟真要以此來說明什麼,卻也是不可能的。畢竟殺人總是罪過,不管那人多麼罪大惡極,也不能隨意地剝奪他人生命。
不過她們又有什麼資格來說冉縻瑟呢?她們曾經也是殺人的執行者,手上同樣沾滿了鮮血,和冉縻瑟不會有差別的。冉縻瑟如今也什麼都不剩了,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人。
“你們無需多說了,我知道你們今天要一個結果,那麼我們就來看看,到底最後的勝利者是誰!”
冉縻瑟的情緒起伏極其不穩定,冉傾城和冉傾心根本沒有來得及多說一句,她的身影猛然之間消失在原地,宇文羿等人才剛一警醒,準備有所動作,冉傾城和冉傾心已經聯手拔出了手中的魅影和魄綾,往前一擋,冉縻瑟忽然出現,雙手緊緊扣在冉傾城和冉傾心的手腕上,將她們的動作都封鎖住。
“你們後退,我和傾心來。”冉傾城飛速一腳踢向冉縻瑟的小腿,冉縻瑟輕盈一退,順勢離開兩人三五米遠。
“注意三大護法。”冉傾心見冉傾城已經主動出擊,自己也毫不怠慢地跟了上去,作為副手在一邊輔助冉傾城,言下之意,就是讓身後的幾人多注意三大護法,如果三大護法有動作,就讓他們攔住。
宇文羿、司寇維、司空遙、雷琿、寂塵風幾人都很擔心,可是也沒忘記旁邊還有琢磨不透的三大護法在,因此也不敢輕舉妄動,就算心裏驚魂未定充滿了擔憂地關注着場中一紅一白和一身五彩霓裳斗得天翻地覆,也強忍住不能出手。
冉傾城繼承死亡之章的功法,出手的力量更加強大,而且行動鬼魅,冉縻瑟幾次不查倒差點就被她的招式打傷,而冉傾心,她的套路一貫輕盈,動作流暢且飛快,往往是在冉傾城一擊之後,她會緊接上三四招,其中還帶着虛招,虛虛實實把冉縻瑟的方向完全打亂,一時之間三人倒也形成了一種平衡,誰也不能獨當一面,互相牽制。
三大護法站在泠溪宮大門處,距離冉縻瑟的戰場有段距離。
羞花的神情一貫平靜無波,外人極難在她的臉上可以看出什麼來。沉魚和落雁就不那麼平和了,這樣的一場戰爭是她們一直都不願意看到的,可是如今卻還是發生了,也許一切都是天意,可是最後的結果會如何呢?無論是哪一個結局,都是她們害怕看到的。
冉縻瑟的眼神一直在變幻,在看到冉傾城和冉傾心的招式后,應對之策層出不窮,招招壓制,一時之間,莫名就開始翻盤。
冉縻瑟相較於冉傾城和冉傾心的優勢就在於她經歷的一切比那對姐妹要多得多,領略的奧義也是對方不能領會的。她會隨機應變,而且容易一眼就看到對方的劣勢,在很快的時間內就輕易將對方壓下去。現在就是這樣,冉傾城和冉傾心一上來,憑藉著生死狀紙在她們本身功法上的激進能夠一時克制冉縻瑟,但那不是長久之計。就像現在冉縻瑟已經發現了她們各自的優勢和缺點,一條五彩霓稠亡舞飛出,層層疊疊就將冉傾心的行動牽制了大半,隨後她只要着重控制在冉傾城的身上,兩人聯合的優勢瞬破。
冉傾心一直想要兜轉出那綿長不絕同時讓人眼花繚亂的亡舞,可是無論她從哪裏找突破口,冉縻瑟一個側身亡舞一甩,又將她瞬間纏繞。手中的魄綾朝着亡舞砍去,一劍劈下,亡舞卻只是軟綿綿往外飄開些許,很快又再度纏繞回來。
冉傾城見狀想要上前去幫忙,可冉縻瑟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整個人往前一擋,她修長的利爪朝着冉傾城的面門抓來:“你還有心情去管別人?”
冉傾城身體收勢不住,只能一個側臉錯開,冉縻瑟最長的中指還是觸碰到了冉傾城的面頰,拉出一道淡淡的血痕,赫然布在冉傾城白皙絕美的面龐上。
冉傾城捂臉往後倒退三四步來才穩住身形,將手拿下放在眼前一看,淺淺血絲橫陳指尖。
“知道嗎?你們背叛我之後,我就一直想着要將你們的麵皮毀了。叛徒……沒有資格頂着一張和星雨一模一樣的面容在我面前說著她們的俠義道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