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境界
一半的麵餅失而復得，王盜說不出的高興，又想到剛才那方臉少年“被驢踢”的一幕，越發暢快，不由得咯咯大笑起來。
笑着笑着，他就擄起了左臂的袖子，只見大臂外側，三道細長的彩色雲紋栩栩如生，彷彿刺青的圖案。
這三道修長的彩色雲紋，是王盜出生時就有的胎記，他也未曾特別留意過。平日在山裏，雖然清貧，但卻過的如世外桃源一般，也基本未曾動過真怒，可剛才那刻，八字鬍沖自己大呼小叫的時候，王盜是真的急了，恨不得上去踹對方兩腳。
望着自己左臂處的彩色雲紋，王盜若有所思，剛才那幾匹黑鬃大馬的反常，肯定與自己左臂處雲紋的灼熱有關，不過他看了半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搖了搖頭，便不再理會。
吃了兩個麵餅，王盜的肚子舒服了許多，又用溪水洗了洗臉，就繼續朝着東方趕路。
天色馬上就黑下來了，雖然王盜有着成年人的心智，可如此陌生的山林環境，他也有些犯嘀咕，不敢再往深處行走。
循着從小路闖進來的方向，王盜加快腳步靠近過去，估摸着過了小半個時辰，他小心翼翼的張望了一番，又站在原地聆聽了半晌，發覺並無異樣，這才穿過遮擋的密林，重新返回到通往東方的小路上。
那曹小侯爺的車馬隊已經不見了蹤影，王盜略微鬆口氣，不過對方也是前往化靈山修道的，事情就有些不妙了。
心中盤算了一番，做好了應對那位曹小侯爺的準備，王盜便一路小跑，呼吸着漸漸冷冽的空氣，朝着化靈山繼續前進。
正值初春時節，天黑的十分徹底，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王盜努力睜大眼睛，卻只能依稀看到小路，以及兩旁鬼氣森森的山林，一有什麼響動，便擔心有山賊土匪或野獸，他腦瓜門子就不由酥麻一下，實在是種不堪久嘗的煎熬。
其實，王盜卻是多慮了。他所在的王家山，距離最近的大瑜王朝小千里路程，偏僻得緊，王家山可算是真正的世外桃源，那些惡人土匪，大多盤踞在大瑜王朝周邊，對王家山這邊的野山溝，根本就看不上，或者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麼一處山民之地。
更何況，王家山距離化靈山只有一百多里，那些仙道門派的弟子，平日裏除了閉關苦修，閑暇時間，也有捉妖怪殺強盜的，算是業餘愛好，山野土匪們自然聞風喪膽，不敢在此處盤踞。
而且，化靈山周圍的區域，一些妖魔鬼怪的邪祟之物，在數萬年前化靈門建立之時，就都被清掃一空，王家山那裏的幾個小村落，之所以百邪不侵，便是因為風水頗佳，稍有異動，就能被化靈山上的修道者發現，百里之內出現妖邪之流，足以引起化靈門的重視，會派出大批弟子前來絞殺。
但王盜對這些一無所知，怎麼也無法放鬆下來，只想着快些趕到化靈山，連夜就成為化靈門的弟子。
他健步如飛，把小路兩旁辨不清的怪樹、怪聲拋到腦後，不去理會，只顧着向前趕路。
在如此惶惶的心情中，藉著暗淡的月光，王盜不知不覺就走了三個多時辰。因為比較緊張，無形之間，王盜幾乎是一路小跑過來的，中途沒作任何休息，就把七八十里的路程甩在了身後。
此刻，他腳下速度不變，抬手抹着滿臉的汗水，微微昂頭，看向了前方出現的一座高山。
雖然已是深夜，但王盜還是被眼前的高山震撼了，那麼多小山峰，那麼多鬱鬱蔥蔥的參天古木，他一時也想不出該如何形容，總之，王家山和之相比，簡直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土包。
在一座座山峰之間，還有着點點淡白色的光芒，把山上的一些境況照亮起來，隱隱約約，王盜還能看到許多氣勢巍峨的山門大殿，瀰漫著淡淡霧氣，雄壯中卻又帶着神秘。
“哦！”
興奮的大叫了一聲，王盜把麵餅包袱拿到胸前，緊緊抱住，隨後便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朝着那座高山急沖而去。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王盜衝刺的時機也的確有些早了，不過在他耗儘力氣的一刻，還是到達了化靈山腳下，等他再抬頭看向化靈山時，心中猛烈驚顫，暗道這化靈山真是太高太大了，其上的山門殿宇也是太多太雄偉了。
他也看清楚了，那些淡白色的光芒，全都是從石頭上發出來的，也不知那是何種石頭。
仰頭看了半晌，王盜的脖子都有些酸了，他輕輕揉着，皺眉看向前方一塊三丈多高的巨石，在巨石之中，同樣鑲嵌着一塊能夠發光的石頭，把巨石上篆刻的“化靈山”三個古老大字照的清晰無比。
走上前去，王盜伸出手，在巨石上隨意摸了摸，觸感冰涼，似乎還有某種遠古的氣息傳達出來。頓時就感覺心中一定，連續趕路的疲憊之感，以及對周圍怪樹、怪聲的點點恐懼都消失無蹤。
他暗贊了一聲神奇，雙臂張開，狠狠抱住這塊巨石，臉貼上去，使勁兒蹭了半天，隨即全身都湧現一股舒暢之意。
“連山腳的石頭都如此神奇，果然是仙道門派啊。”王盜不由得出聲讚歎。
渾身舒暢之後，王盜就放開了巨石，視線落在那閃着淡白色光芒的鑲嵌石之上，頓時好奇心起，仔細看過去，手放在上面，輕輕摸了起來。
摸着摸着，不知怎麼就加大了力氣，想把這塊能發光的石頭摳下來……
“小賊！”
忽然，一道厲喝聲響起，王盜本來就有些做賊心虛，又被這聲音一叫，登時就顫抖了一下，猛的轉過身體，後背貼在巨石之上，警惕的掃視四周。
不遠處一個陰暗的角落，忽然亮起了白光，顯出一張石桌和兩張石凳，石凳上面分坐了兩名身穿青衣的青年，一胖一瘦，看着都是二十歲左右，此刻正笑吟吟的望着王盜。
這兩名身穿青衣的青年，自然就是化靈門的弟子。
望着那兩個笑容猥瑣的傢伙，王盜只覺得腦門都是黑線，剛才自己抱着巨石蹭來蹭去的樣子，都被那兩個傢伙看到了。哎，自己還想成為化靈門的弟子，要是這事情傳了出去，今後可怎麼混啊。
心中擔憂着這些，王盜卻恍然明悟，自己這時只是個十三歲的少年，哪有如此多的顧忌？就算對方看到，也只是當做樂子而已，不至於把一名十三歲的少年當回事。
“小傢伙，你是想修道成仙嗎？”兩人當中，那名身材消瘦的弟子突然問道。
“你怎麼知道？”王盜裝作很吃驚的樣子。
“化靈山乃是仙道聖地，每天都有人過來碰運氣，想修道成仙，你若不是為修仙而來，難道還真的想偷月光石？”胖弟子說道。
王盜連忙搖頭擺手。
他這個誇張的動作，讓兩名化靈門弟子哈哈大笑了半天，隨後那瘦弟子指着巨石，提醒道：“你看上面吧，往上看。”
王盜點點頭，轉過身體，昂頭看向巨石，頓時一片文字出現眼前：“常年招收外門弟子？！”
“是啊，化靈門常年招收外門弟子，你覺得自己能行嗎？”胖弟子問道。
王盜沒有立刻應聲，而是仔細把那些文字看下去，上面寫着，化靈門外門弟子的考核分為智力和體力兩個步驟，智力那一步，便是把修道成仙的十個境界背誦下來，那些境界，都在下面標註着，一共十個境界，可每一個境界又包括三個小境界，若要完全背清楚，少說也得花費小半個時辰。
體力那一步，便是能夠爬到化靈門正殿。
王盜接着往下看，等看到最後幾個字時，是這樣寫的：“此文每人限讀一遍，讀完自動消失。”
他讀完這句之後，果然那些文字瞬間消失，巨石上空空如也。
一共三十個小境界，就算是神童，也不可能一次性記下來啊。
腹誹了一番，王盜便看向那坐在石桌旁的兩名青年弟子，想從兩人眼神中看出，有沒有走後門的可能。但一想自己身上只有一包袱麵餅，估計人家也看不上。
老頭子說過，就算不能做內門弟子，最起碼也能做外門弟子，可此時看來，外門弟子似乎也不容易通過，記憶力差點的全都過不了。
“小傢伙，你先把修道成仙的境界背一下，要是背不出來，就在這休息一夜，等天亮后趕緊回家吧。”瘦弟子隨意道。
說完，這兩名化靈門弟子對望了一眼，似乎暗暗傳達着意思：面前這小孩兒，一身破爛，應該便是化靈山周邊小山溝的窮人孩子，這樣的山野小孩兒，頂多認識幾個常見的大字，如何能背得出？
“我試試。”
可就在瘦弟子提問的一刻，王盜只覺得左臂處一熱，彷彿有什麼信息融入腦中，他定了定神，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修道成仙，共有十個大境界，層次從低到高，分別是鍊氣境，築基境，結丹境，天人境，金身境，破蒼境，洞宇境，萬物境，時空境，真我境。其中，鍊氣境的三個小境界依次是沌氣納體境、脫胎換骨境、五行築基境……”
王盜一口氣把三十個小境界都背了出來。
胖弟子和瘦弟子頓時一驚，他們都是大瑜王朝的官宦子弟，從小就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修道成仙的三十個境界，也早就通過各種方式，銘記在心，為的就是應付化靈門的智力考核。
可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山野少年，明顯就是近處某個山溝的孩子，這樣的少年也經常跑到化靈山來玩，他們都不識字，更不用說背誦三十個境界了。
但這名背着包袱的少年，為何不但背了出來，還如此流利順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