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夢溯源
邊境小城郊外的一棟複式小洋樓中,月光如水一般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傾瀉進沒開燈光的豪華客廳內。
銀色的月色灑在臨窗寬大的乳白色歐式沙發上,顯得格外朦朧曖昧。
房間中春意盎然,少年看着月光下那美艷女子的臉龐,忍不住想彎下腰親吻她那抹着淡淡唇膏、嬌艷欲滴的雙唇。可就在他剛俯下身子時,瞳孔一下子放大到了極點,臉上流露出無比驚駭的神色。
那美艷女子,一頭烏黑的秀向仍垂向地面,身子也仍趴着沒動,可臉龐卻正對着少年。少年大駭,女子那頭顯是生生地別轉到了腦後,這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完成的動作。
空氣瞬間似凝固了一般,時間也在那刻停止。少年渾身僵硬,似已瞬間石化,這驚悚的一幕令他心中的驚駭無與倫比。
那美艷女子對着少年嫵媚地一笑,那美麗的大眼睛中忽然淌出了兩道黑血,眼眶也慢慢凹陷下去,不一會即成了兩個黑乎乎的窟窿。她的雙手關節發出了清脆的咯咯聲,向少年的脖頸處直掐過來,卡住了少年的脖子,長長的黑色指甲嵌入了少年的皮肉中,少年頸中的鮮-血隨着她黑乎乎的指甲向外迅速噴涌。
女子臉上的肌肉迅速塌陷,少年的鼻子中聞到了陣陣腐臭味,眼睜睜地看着女子在他胯下迅速化成了一具骷髏,一條條說不出名的白色屍蟲,在凹陷的眼帘中不斷地蠕動……
“啊!”,伴隨着一聲長長的慘叫,我驚醒了過來。月光,溫柔而靜謐地鋪灑在小小的出租屋的地面上。四周仍是那般寂靜,那令人驚懼的美女骨骼再也不見,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靜靜在灑在我身上。
渾身濕濕的,好不難受!我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定了定神后,這才意識到,剛才只不過是自己做了一個香艷又恐怖的夢。
我叫墨浞,半年前,因為一段可怕的經歷,從沿海地區的一個小村莊中單身來到了這個邊陲小城。
半年前,剛從大學畢業待業在家的我,無意中發現了小村莊中的一個秘密。我所在的小村莊,全都是墨姓,這本就是一個很小的姓,在百家姓中找排名,估計你得有很大的耐心才能找得到。
小時候就聽爺爺說過,當年東洋倭寇把我爺爺的爺爺那一輩人從東北一直打到了江南,從此就在這個沒人居住的地方定居了下來。
經過幾代人的辛勤耕耘,到我出生時,小村莊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村子上一共三十多戶人家,全是墨姓,而且成了令周圍無數人羨慕的富裕村。
村中幾乎家家戶戶在製造減肥藥,經常見到有大卡車進村來拉葯。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那些進貨的人和村子上的大人都顯得那麼神神秘秘的,直到有一天,我才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大人們的製藥過程,總是瞞着我們這些尚未進入此行的年輕人或小孩子偷偷摸摸地進行着。
那天,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從窗縫中發現了父母在製藥的半成品漿糊中倒入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憑直覺,我感到那些白色粉末應該就是我們村莊上所制減肥藥的關鍵所在。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趁父母不備,我偷偷地從那隻神秘的玻璃瓶子中挖出一點白色粉末並用一張白紙小心翼翼地包藏好。
藉著上縣城遊玩的機會,我把那白色粉末交給了一位在縣城中醫院化驗科上班的高中同學,讓他幫我化驗一下這些神秘的白色粉末到底是什麼成分,卻並沒有告訴他這些粉末的來歷。
幾天之後,我在家中和父母一起吃晚飯時,接到了同學的來電。同學在電話中告訴我的一切,立即把我震驚了。
原來,那些白色粉末,竟然不是藥物而是鉤蟲卵。我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麼我們村子中製造的減肥藥銷量這麼好,卻又沒有任何品牌,只是通過那些神秘的收貨人進行交易的原因。
這種號稱一個月內包瘦三十斤的神奇減肥藥,其實主要成分就是那些鉤蟲卵。人服食后,那些蟲卵在人的腸道內迅速孵化,變成一條條令人噁心的鉤蟲,貪婪地吞噬着人體的鮮血與營養,任你有多肥胖,那種所謂的減肥效果必定是立竿見影。
從小就受到良好的傳統教育的我,看着同在一桌吃飯的父母,一下子顯得憤怒起來。我真的沒想到,我所尊敬的生我養我的父母,竟然在背着我幹着那種傷天害理的違法勾當。
面對我的質問,父母在沉默了好久后,父親抽了一口煙,悶聲說道:“小浞,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也不瞞你了。沒錯,我們墨家村上的人,家家戶戶都是靠這樣才能發家致富的。”
我憤怒地大叫道:“我要去告發你們!你們不是從小就教育我做人要有良心,不能做遭天打雷劈的作孽事嗎?我真沒想到,你們大人這麼虛偽,竟然瞞着我們這些孩子幹着這種違法亂紀的事!”
父親抽着悶煙,鐵青着臉一言不發。母親驚恐地一把按住我的嘴,顫聲道:“小浞,小聲些,這事要是傳出去,我們這個村子可就都毀了!”
看到母親那弱小的身子,拉着的我手在微微顫抖,我心中不忍,強忍住心中的怒火,悶悶地坐回椅子上,眼光逼視着我那一言不發的父親。
父親吸了幾口悶煙,緩緩地道:“小浞,爸爸不這樣做,哪有錢供你上學讀書?哪有錢蓋得了樓房還為你買了小車?這事你千萬不要聲張,若是讓村長知道了,你可要大禍臨頭了。”
我知道父親所言非虛,我們這個村保留着大家庭的傳統,說得老土些,就是象封建社會中的那種大家庭、宗族制。
村長是我們村上最有權勢的人,在我們村上,村長的話就是王法,甚至比法律還管用。若是我欲告發村子上制售假藥的事讓村長知道,指不定為了保住全村人的利益,把我按祖制打成啞巴,甚至把我悄悄除掉也很有可能。
就算我悄悄離開村子,到縣裏告發,雖然我可避免被村裡用私法打擊的禍事,可我的父母也因為參與假藥制售,免不了要吃官司。看着母親不斷淌下的眼淚和低聲下氣地哀求我,我的心情矛盾極了,一時不知要怎麼辦才好。
正在我們一家人僵持的時候,大門忽然被人粗暴地一腳踹開。在父母的驚恐之中,長得腸滿腦肥的村長帶領幾個人凶神惡煞地站在了我們面前。
大腹便便的村長冷笑道:“墨老三,你養得個好兒子!讀了幾年書就了不起啊?這小子吃裏扒外,想把我們全村人往火坑裏送?”
父親立即站起身,賠着笑臉哆嗦着道:“村長,您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他一個小屁孩子懂啥啊,我好好揍他一頓,教育教育他就懂事了!”
村長一翻白眼道:“墨老三,這事你可打不得馬虎眼!我給他一條路,你看着辦!”
父親臉上肌肉一抽搐,低聲下氣地道:“謝謝村長,不知村長要我家小浞怎麼做?”
村長點着一枝煙,父親趕緊幫他點上火。村長吐了個煙圈傲慢地道:“這孩子不是大學剛畢業沒工作么?那好,他也不用出去找工作了,和我們一起干,年終分錢自然也有他的一份。回頭去找墨老七,到他那先領三萬元,再在協議上畫個押就行了。”
這個墨老七,是我們墨家村上的會計,可以說是我們墨家村上除村長以外最有權勢的人了。
我明白,如果我同意領了那三萬元並簽字畫押后,從此以後,我也就成了制售假藥的一分子。這是我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事!不顧父母在身邊那害怕的神色,一股熱血湧上我的腦門,我大喊道:“想我和你們一起坑人,做夢吧!你們再不收手,我就要告發你們!”
父親嚇得臉色蒼白,狠狠地抽了我幾個耳光。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我強忍着眼中打轉的淚花,倔強地道:“爸、媽,你們從小就教育我做人要孝順,可是你們竟然也參與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就不要再怪我不孝,我一定要告發你們!”
村長冷笑一聲,黑着臉道:“墨老三,你家兒子既然要我們全村人的命,那可就怪不得我了。來人,把這小子先捆起來,明日尋個地方,悄悄地把他做了!”
村長手下那幾個凶神惡煞般的外鄉人立即撲了上來,一下子就按住了我,用毛巾塞住了我的嘴,把我捆了個結結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