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咫尺天涯
“滾……”這個字不知道閆翊曦到底是對白城耀說的還是對梁薇安說的，但是似乎說出這個字就已經費了很大的力氣，整個身體都在輕微地顫抖着，抓着白城耀衣領的手青筋暴起……
他似乎一直都在忍耐，忍耐掐死白城耀的衝動。
但是白城耀卻只是淡淡一笑，冷冷地嘁了一聲，然後就掙開了閆翊曦的手，從地上起來，甚至還很輕巧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把塵土都拍乾淨。然後就走到梁薇安身邊，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淡淡道：“可以走了么？”
梁薇安頓了頓，最後點了點頭，只是眼神已經變得有點冷。
曾經她確實把白城耀當成生死之交，即便後來他明裡暗裏的威脅，即便她知道他可能就是為了報復閆翊曦才會這樣刻意地接近她和chen……
但是現在，她是徹底明白，如今的白城耀已經不是那個白城耀了。
她當然也不可能跟白城耀在一起，只不過必須先保證chen和茄子的安全！
白城耀和閆翊曦的談判結束了，而她和白城耀的談判才開始吧。
在她走像白城耀的同時，閆翊曦也已經從她身上收回所有視線，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別墅里，順帶還把夏子嶼和小刀一起轟了出來……
夏子嶼完全是躺着都中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閆翊曦！你能不能靠點譜！煮那麼多東西我還一口都沒有吃呢！”
小刀也摸了摸可憐的肚子，一臉的幽怨：“跟班狗，你主人不是一般的傲嬌……”
“你又說誰是跟班！”
“說你！”
“……”
梁薇安看到小刀和夏子嶼關係還不錯（……）也就沒有擔心她的去處，直接上了白城耀的車。
白城耀坐在駕駛席，發動了車子。
但是笑容已經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冷到骨頭裏的臉……簡直讓人覺得有點可怕……
寒氣一直從他的骨子裏冒出來，簡直讓人感覺周身冰涼。
但是此時此刻，梁薇安的表情也一樣不友善，完全是如臨大敵的戒備姿態。
白城耀一腳踩下油門，車子衝到了路上，一路朝前狂奔……他似乎想發泄什麼，或者想甩掉什麼，但是他好像什麼都辦不到，只能漫無目的地繼續踩油門，把速度開到最大。
周圍的道路上沒有什麼車，很寂靜，所以只有他們這輛車轉彎時候尖銳的剎車聲震顫着人的耳膜。
梁薇安早就對這種狀況免疫了，很坦然地看着前面的道路，良久之後終於率先開了口：“白城耀，把chen還給我，不要為難茄子。”
白城耀聞言，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還給你？chen是我的兒子，我憑什麼還你？”
“你明明知道根本就不是那樣！”梁薇安急了，身體都在輕微地顫抖……白城耀的話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她這些年她錯的有多離譜！
白城耀卻一點都不理會她的情緒失控，而是用更加冷酷的聲音又在她心上插了一刀：“是，的確不是那樣……但是騙他們的人好像不只是我吧……這樣說起來，你應該算是我的同謀……”
“……”
“怎麼辦？”白城耀笑得眉眼都彎起來了，似乎好像想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明明是我想要報復他，結果傷他最狠的人反而是你……哈哈哈，這該說是因果報應么？”
“……”梁薇安卻也只是用很冷的眼神回敬他，“白城耀……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白城耀的目光鋒利了幾分，嘴角凜冽的笑意更濃烈了幾分，真的足以傷人了：“梁薇安，是不是閆翊曦說了那些話所以你覺得你根本不欠我的，所以現在你對我是這種態度了？連敷衍都不肯敷衍……你還真的是現實得一塌糊塗呢……”
梁薇安倉促地笑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白城耀，我不是不感激你了，而是現在的你……真的變得我不認識了。”
“……”
“你明明知道閆翊曦說的都是真的，但是還要假裝不知道，還是要借我的手來報復他……你就是想贏他一次么？白城耀，你什麼時候這麼在意輸贏了？！”梁薇安說道最後，語調抬高了幾分，有點激動……
想想過去的白城耀是什麼樣的呢？從容不迫，從來沒有上心的敵人，只有很上心的朋友。
那時候的白城耀，真的是會讓身邊的人都很想投靠的存在。他和閆翊曦的孤獨決絕不一樣，他身上有的是能把所有人擰成一股繩的力量。
但是現在的白城耀，好像就剩下一副軀殼了……最大的目標居然就是想贏閆翊曦一次……
曾經他也是把閆翊曦當對手的，但是當時他能忍住爭強好勝的心和閆翊曦合作，更多的應該是把閆翊曦也當成自己的朋友吧。
那時候的他怎麼可能會對她步步緊逼，把她逼到了這樣的絕路上！
白城耀忽然沉默了，一隻腳踩上了剎車，尖銳的剎車聲劃破了夜色，車燈的燈光晃了兩下，車子穩穩噹噹地在路邊停了下來……
白城耀握着方向盤的手已經青筋暴起了，整個人都在顫抖，臉上也是蒼白的顏色……
“梁薇安……”他的聲音有點顫抖，回過頭來的時候連目光都是閃爍的，“你知道閆翊曦所有的痛苦和黑暗……但是你從來不了解我……你不知道我的童年是怎樣的，你也不知道這過去的五年裏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
“是……我現在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但是你卻從來沒想過我為什麼會恨。我那樣輕描淡寫地告訴你，所以你也輕描淡寫地去聽……五年時間有多長？長到能讓你變成今天這副模樣……也能把我折磨到痛恨一個人入骨……”
“……”梁薇安心上跳了一下……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我可以告訴你……我心裏也清楚閆翊曦不是我該恨的人，我甚至都知道他是為了救我。但是恨才能讓我活到今天你明白嗎？！除了閆翊曦剛才說的那些事情！除了東山再起，你還錯過了我多少事情！？你一件都沒有問起過……”白城耀說到聲音都在顫抖，眼睛裏突然有了一種難以名狀的脆弱……
梁薇安心上一跳……被他那樣的眼神看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被他那樣看着，她才真的有一種自己就是個罪人的感覺。
是，她從來都沒有問過，從來都沒有顧及過，她心裏只有閆翊曦。從白城耀再次出現之後，她的反應就只有震驚和恐慌，沒有別的了。
她確實一直都在防備他，根本沒有想要走近他……
她沒有那麼大的一顆心，裝不下那麼多事情……
但是或許，白城耀在等她發問呢？等她關切地問他一句他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但是她沒有，就連他在抱chen的時候，她都顯得那麼防備。
不論他做什麼，她都是防備。
心裏的傷口愈演愈烈，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梁薇安看向白城耀，目光第一次變得柔軟了，沒有那些堅硬扎人的刺，而是那種很平和的能抵達人心底的目光：“白城耀，你知道的，我絕對不是那個可以和你在一在一起的人……你想要的關心我都給不了你……你為什麼不找一個愛你的人……”
白城耀按下了喇叭……刺耳的鳴笛聲又再一次劃破了寂靜的葉色。
白城耀回過頭來看着梁薇安，嘴角帶着一抹陰冷的笑：“別說那些好聽的來搪塞我，反正你也不能回到閆翊曦身邊了，我們兩個在一起不是正好么？而且現在chen這麼喜歡我，你真的忍心告訴他真相么？”
“……”梁薇安沉默了，半晌沒有吭聲……白城耀說的沒有錯……她確實不忍心。
不忍心告訴chen，也害怕告訴閆翊曦，恨不得她的這個謊言永遠長埋地下再也沒有人知道。
“白城耀……就算我和你在一起我的心也不在你這裏，你這樣是何必呢？”
“冰都能化，何況是你的心……”白城耀還是那樣輕描淡寫的笑，似乎是自信，又似乎透着一股子狠勁。
梁薇安只是嘆了口氣，把目光轉向窗外。
一片深不見底的夜啊……
明明其實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可以很清晰很明朗了……只差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和閆翊曦或許就能重新走到一起，他們和白城耀的關係也可能緩和。
但是那一點點的距離，卻好像有幾光年那麼遙遠。
白城耀的執念，和她的自責怯懦，就好像在他們之間橫亘了整個銀河系。一切可能都變成了不可能……
白城耀又重新發動了車子，他很努力地讓自己笑起來：“梁薇安，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永遠都別想跑！”
梁薇安握緊了雙手……
現在該怎麼辦，她真的不知道了呢。
現在她無論選擇哪條路，擺在她面前的都將是懸崖絕壁……錯一步都是必死無疑！可是好像她沒有猶豫的時間了……不管怎麼樣，應該讓chen回到她身邊來。
任何地方都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