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拜拜~
沈若初動作一頓。轉過頭滿眼疑惑地看了他好幾秒后,乾巴巴地吐出兩個字,“拜拜!”她頓了頓,又想起什麼急忙補充一句,“哦,還有,今天謝謝你!”說完繼續去掰門鎖。
無力和無奈同時襲上心頭。景焱看着沈若初纖細單薄的背影嘆了口氣,趕在她打開門前落下了車門中控鎖。
那邊沈若初掰了兩下門鎖沒打開,不由皺眉。她重新扭過頭看着他,眼神不太友好,“景焱,你什麼意思?”
景焱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最終又咽了回去。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面色複雜難辨。
他從來都不是個擅長處理感情的人,包括這次同沈若初離婚也是。他知道他們這段婚姻里有不少誤會,但卻是後知後覺地,當兩人分開了才隱隱發覺。而他更是錯誤的估計了沈若初想要一刀兩斷的決心,以為她只是鬧鬧小脾氣。等到他想要解決的時候,她卻絲毫不肯配合,半點機會也不願意給。
其實對於祁煬這種做法,他挺不齒的。可卻又不得不承認,至少比他毫無頭緒強。
就算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夫妻了,但床頭打架床尾和未必就半點不適用。經過了昨晚,本來他已經理出一些頭緒,打算和她開誠佈公地懇談一番的,卻不想竟然出現了這種意外。
此時此刻,真心不適合在討論這些。不過看眼下這情形,他們兩個離婚的事情應該是不會曝光了。至少在沈夫人出院之前都沒有危險。這麼長的時間……足夠他搞定一切問題了!
“沒什麼。”許久的沉默后,景焱終於出聲。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頗有些頭疼道:“走吧,我送你上去!”說著開了鎖,率先推門下車。
只是他這一送,就連自己也送上了門。
景焱絲毫沒有早已經身為一個外人的自覺。一如往常那樣,把她的小公寓當成了自己另外一處家,行動自如,毫不拘束。沈若初開口攆了幾次。一開始他一臉深沉的點頭,說等下便走。後來乾脆把她的話當成耳旁風,擺了張一本正經的臉耍起了無賴。
同景焱周旋,沈若初永遠都只能是倉惶慘敗的那一個。更何況她這會兒實在是沒心情也沒精力同他玩兒敵進我退的遊戲,實在趕不走便只好作罷。
只不過在稀里糊塗地經歷過昨夜的事情后,同他共處一室實在是覺着尷尬又有壓力。索性便不再搭理他,逕自回了房間把門一鎖,換了睡衣撲倒在了床上。
明天得去醫院和沈行之換班,她要抓緊時間養精蓄銳才行。現在她親娘的生命安危才重要,其它一切都是浮雲!
這麼想着,她緩緩合上雙眼,強迫自己進入了夢鄉。
而就在沈若初剛剛入睡不久,景焱從門口鞋櫃的抽屜里翻出一支圓珠筆。他猶豫了兩秒,隨即輕車熟路地拆卸開,拾起裏面的彈簧捋成自己想要的形狀。然後用它捅開了沈若初卧室的門鎖。
這手藝還是他很久以前從祁煬那裏學來的。只不過他的技術沒有祁煬精湛,稍微複雜到防盜門那個級別的就不行了。但像這種最初級的破鎖,還是輕而易舉就能拿下的。
景焱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卻並沒有立刻進入。而是看着床上的人,皺眉在門口靜靜佇立。
沈若初是背對着門口側身躺着的。此時的她已經睡得酣然。嬌小的身體掩蓋被下不是特別顯眼,可景焱光是看着,便能在腦海里自動勾勒出那下面玲瓏有致的曲線。
片刻之後,他反手帶上房門。輕輕走到床邊掀開被子挨着她躺了下去,再一伸胳膊,熟練地將她整個攬入懷中。絲毫不覺着自己這種行為實在是不夠正人君子。
睡夢中的沈若初被人打擾略微有些不滿。可她在哼哼唧唧了兩聲后,卻自動自發地轉身埋首在他寬闊堅實的胸膛上蹭了蹭,習慣性找個了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景焱低頭在她發頂上落下一吻,心底漸漸升起一絲滿足。祁煬的辦法雖然餿,但確實是挺管用的。在對付女人這方面,他的確是不如他!
幾個月的分離,他能夠重新攬她入懷。這感覺真好!
他滿意地勾起唇角,覺得一切終於重新走上了正軌。
…………
沈若初這一覺一直睡到晚飯前。冬天日照時間短,不過才5點多鐘的功夫,窗外便天色已黑。
白天睡久了總難免有些呆。她睜開眼睛又在床上賴了一會兒,然後才使勁抻了個懶腰掀開被子翻身下地。
當沈若初打開卧室房門的時候,驀地愣住。
廚房裏“乒乒乓乓”的,翻炒東西的聲音不斷。食物的香氣已經彌散在客廳里,從鼻孔鑽入直擊脾胃。她鼻翼微微扇動,竟然辨識出有自己最喜歡的糖醋小排骨。
“咕嚕”一聲,沈若初感覺到自己的胃裏空蕩蕩地,飢餓感瞬間爆棚。然後,她喉頭翻滾,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算起來……自己好像有很久沒吃過這道菜了。
呃……不過這個似乎不是關鍵吧!
沈若初猛地回神,正準備抬腳去廚房,裏面的聲音卻忽然停頓下來。緊接着,分隔客廳和餐廳的拉門被人打開,景焱邊解圍裙邊從裏面出來,見她站在卧室門口發獃,不自覺地目光柔和了許多。
“睡醒了?我正想叫你起床呢。”
沈若初怔怔地看着他,沒說話。只覺着眼前這詭異的畫面衝擊感太強烈,叫她反應不過來。
景焱對上她呆傻的神情皺眉輕笑,“別在那裏傻站着。既然起來了,就活動活動準備吃飯。還有道湯沒幾分鐘就能好。”
“你為什麼還在我家?”沈若初總算找回了自己的思維。以景焱驕傲又沒耐心的性格,她以為把他扔在客廳里晾一會兒,他就自動離開了。
怎麼過了一下午竟然還在?!
並且還支上爐灶,秀起了廚藝。
她越想越覺着煩躁,“景焱,你到底想幹什麼?!”
“吃飯。”簡短的兩個字從他唇溢出,語氣淡淡的。然後,他自動忽略了那兩個問題,走過去一把抓住沈若初胳膊,不顧她驚訝的叫聲強行將人拽去了餐廳。
餐桌上的碗筷已經擺放整齊。新鮮出爐的四道菜兩葷兩素,果然有沈若初喜歡的糖醋小排骨。
廚房爐子上的湯差不多也到了火候。景焱將她扯到桌前摁坐在椅子上,轉身去閉火端砂鍋。而沈若初盯着盤子裏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口水吞了又吞,吞了又吞。最終還是被饞蟲佔了上風,很沒骨氣地直接用手捻起一塊排骨扔進嘴裏。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唇齒間徘徊,簡直讓她從裏到外都覺着身心舒暢。說不出的幸福和滿足。
好吧,她承認自己又一次被打敗了。
反正自打她認識景焱的那天起,就從來沒贏過。凡是有關他的一切,她都絲毫沒有抵抗力。包括他的廚藝也是一樣。
不知不覺間,嘴裏的那塊已經下肚。她吐出骨頭,又捻起一塊。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看見景焱下廚時的情景。
那時候他們兩個才剛剛結婚不久。
景焱出差身在外地,阿姨因為一點私事請了半個月的假回鄉下老家了,而彼時不事生產二十多年的沈若初廚藝還只停留在方便麵和蛋炒飯的水平。
她那時已經有將近三個月的身孕,嘴刁的很。景焱的秘書臨時安排來的幾個人都做不出合胃口的菜色,被她攆走了。
沈若初打算回娘家蹭飯,卻不想如意算盤落空。逗比哥哥和沈爹接了新案子,去了外地。沈夫人廚藝比她還差,完全不能指望。不想讓親娘擔心,最後她灰溜溜暗搓搓地又回了自己家裏。
對於秘書安排的人她已經絕望,索性也不再找她。而外賣的食品她又不敢再吃,怕影響到肚子裏的孩子。
於是接下的接下來的日子裏,沈若初每頓飯的主旋律都成了蛋炒飯。雖然單調,但至少自己做的衛生有保障。反正再堅持一段孫姐就回來了,就這幾天也不會多沒營養。戰爭年代雞蛋可是奢侈品,也不是哪家孕婦都能吃到的。
就這麼自我催眠着,她連續堅持了四天。第五天的時候,景焱結束了手頭上的工作,提前回來了。
他那段時間正在非洲一個相當落後的小國家。那裏通訊基本靠吼,手機信號時有時無,再加上公務太忙,所以根本不知道家裏的孕婦過的如此凄慘。
那天景焱到家時正好是午飯時間。
偌大的別墅里冷冷清清地,只有廚房裏鍋碗瓢盆響動不斷。景焱隱約覺着有些不對勁。平時孫姐做飯,是不會弄出這種施工現場一般的響動的。
他換了鞋把公文包往邊上一扔,直接奔廚房。然後還不等進門就被裏面的景象驚呆了。
寬敞的廚房真的變成了戰場。裏面盆朝天碗朝地,油煙機輕盈的響動着。下面的鍋里“噼里啪啦”油花四濺。爐台前面那個嬌小的身影,身上繫着圍裙,臉上口罩太陽鏡。一手拿着鍋蓋當盾牌,一手拿着鍋鏟時不時上前在鍋里翻動下,像個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