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沒什麼好說的

79.沒什麼好說的

景焱害怕沈若初知道自己臉上的傷有可能留疤,可她還是從護士交待的那些注意事項中發現了蛛絲馬跡。她倒是沒繼續追問,也沒哭沒鬧的。

看着她拿着鬱鬱寡歡的臉,景焱心裏的愧疚更加波濤洶湧,一浪強過一浪。“若初……”他低低地叫了她一聲,想安慰她,結果話沒出口就被她粗暴地打斷……

“你出去!”

景焱有兩秒鐘的靜默,往前兩步走到病床邊,伸手想要拍她肩膀。

還差一拳遠的距離時,沈若初猛地扭頭瞪着他吼道:“你別碰我!”那滿臉紗布的樣子讓她看上去並不兇狠,倒是有幾分滑稽。

可景焱卻驀地愣住。伸出去的手停頓在半空中,良久后緩緩垂回身側,緊握成拳。記憶中,她從不曾用這種態度對待過他,哪怕是沈若初單方面提出離婚的那天晚上,她也是平靜而疲憊地。

她水霧晶瑩的眼眸里寫滿了厭惡和憤怒,刺得他心頭生疼。

“若初,對不起。”

沈若初咬牙切齒地冷哼一聲,沒再沖他咆哮。而是掀開被子,背對着他躺到了床上。

景焱盯着她的背影看了會兒,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只化作一聲嘆息,“你好好休息吧。”說完轉身到門邊替她關了燈。

病房內瞬間漆黑一片。

他修長的手指壓下門把手,卻沒有立刻開門,“我聯繫了頂尖的皮膚科還有整形科專家,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臉上留疤的……”說到這裏,他忽然停頓了一瞬,“就算治不好,真的毀容了。我也不介意。”

然後,門開了又關,腳步聲在走廊里漸行漸遠。

…………

第二天中午,從美國連夜空降來的專家匆匆趕到。

一通檢查會診,最後確定沈若初臉頰上幾處較嚴重的傷口只要治療期間配合得當,不會有明顯白痕。但是印子肯定會有,能恢復到什麼程度,個人體質不同不好判斷。至於右額角那裏的一處,肯定是要留疤的。好在不是很大,又靠近髮髻線,碎頭髮一遮擋很難看出來。

這個結果雖然不算最好,卻也不是最壞。

沈若初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總算是落回了實處。景焱見她陰轉多雲,也跟着略鬆口氣。

只是她這心情才好轉沒多久,就又來了添堵的。而且還是一口氣來了倆……祁煬and江心悅!

彼時沈若初正好剛吃完午飯,景焱有點事出去了,不在病房。

其實兩個人倒不是有意約好了一起來的,只不過在病房外面碰見了而已。

祁煬手裏抱着個挺大的果籃兒,身後跟着的兩個保鏢也拎了不少東西。江心悅則是捧了束花,一身的優雅從容,溫柔賢淑。

可沈若初看見兩人攜手出現門口時,卻覺着胃裏一陣抽搐,險些把剛才喝的粥重新吐出來。

這可真是煩什麼來什麼!

沈若初這場車禍和祁煬出餿主意離不開關係,所以他這會兒多少有點心虛。

病房的門是開着的。沈若初沒開口讓他進,他就真的往門口兒一站。臉上略帶了幾分歉意和討好,沖她笑。

反倒是江心悅,熟稔自然的很。也不管祁煬,捧着挺老大一束花,自動自發地就走了進去。

“我聽張躍說你出了車禍,就急忙過來了。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買什麼,祝你早日康復!”說話間人已經到了病床前,笑着把手裏的花兒朝她遞了過去。

沈若初十分不給面子的……沒接!甚至還急忙往後躲了躲,彷彿她遞過來是一捧毒草。

江心悅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番舉動,頓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沈若初皮笑肉不笑地沖她一咧嘴,“江小姐。大夫說花粉會刺激到我臉上的傷口,影響癒合。所以還請你把它拿遠一點。”

病房裏的氣氛這次徹底尷尬了。

江心悅僅剩的一點笑容凝在了臉上,面色不太好。祁煬的眼睛裏則瞬間光芒迸發,明顯準備看好戲。

就在這個時候,景焱從外面回來了。他見祁煬堵在門口奇怪地問了一句,“你怎麼在外面站着不進去?”說完一轉頭,發現江心悅竟然也在。

“心悅?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若初。”江心悅聞聲轉過身來,衝著景焱扯出個略微生硬的笑容,“我早上去公司找你,結果張躍說若初昨晚出了車禍,我不放心,就問他要了地址過來看看。”說到這裏,她低頭看了眼胸前那捧花,在抬眸時漂亮的眼睛裏流露出十分的歉意,“sorry啊Jaryn,我不知道花粉會對影響若初的傷口癒合,我……抱歉!”

“沒關係。”景焱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樣子安撫性一笑,走過去從她懷裏將那束花接了過來,“你不知情,也不是故意的。我替若初謝謝你。”說著目光越過江心悅的肩膀看向病床上的沈若初。可後者跟不問俗世的世外高人似的。手裏捧了個白鋼飯盒子,拿着底部當鏡子,自顧自地在哪裏照啊照。

景焱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隨即收回視線,問江心悅,“你找我有事?”

“嗯。還是上次那個工程……”

“心悅!”景焱低聲打斷了她,“那個工程牽涉不小,我要等團隊進行評估和預測之後再做下一步考慮。”

江心悅靜默了一秒,微笑着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顧慮。其實我也就是例行公事找你問上一句。”

景焱“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顧若初。”江心悅笑着點點頭,繞過他,走向了病房門口。

景焱看着她的背影,略微停頓後跟了上去,另一隻手把祁煬抱着的果籃拿過來,稍稍壓低音量說道:“東西留下就行了,你幫我送送心悅。”說完還抬腳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

祁煬雖然不情願,礙着朋友面子,也只好答應。轉身朝江心悅追了過去。

病房裏就只剩下兩個人,瞬間安靜了不少。

景焱目送着他們走遠后,抬手關上門,看着床上還在玩兒飯缸的沈若初輕聲哼笑,“大夫什麼時候說你不能接觸花粉了?”

沈若初頭都沒抬,“昨晚做夢的時候!”

“唉……”景焱輕嘆了一聲,“若初,我不記得你是個喜歡說謊的姑娘。”

她手上的動作一頓,終於不在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飯缸上。“景焱,第一,我已經不是小姑娘了,我結過一次婚又離過一次婚。第二……”她沒有直接說下去,抬起頭和他視線相碰才繼續道:“還是你覺着,我應該不客氣地直接告訴江心悅,因為我討厭她,所以她送來的花我也討厭?!”說著她忽然想起什麼抬手指了指他懷裏的花,“哦,既然話都說明白了,麻煩你就算要愛不釋手也請出去。看在我好歹差點兒因為你徹底毀容的份兒上,別再繼續礙我的眼了,好嗎?”

景焱沒有按照她說的離開,只是在短暫的沉默后輕輕說道:“我沒有愛不釋手。若初,你討厭江心悅?”

“嗯哼!”沈若初毫不掩飾地點頭承認。

景焱薄唇緊抿,想說什麼卻沒開口。

其實他很早以前就發現不論江心悅本人,還是有關她的事物,凡是涉及到這些的時候,沈若初的態度就會變得微妙而敏感。他也設想過,是不是沈若初討厭她。只是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想法畢竟不一樣,從各方面分析后,他找不出任何證據來支撐這個假設,便覺着是自己多心了。

兩個人離了婚,沈若初惡劣的態度乾脆毫不掩飾。他也以為是因自己而起的遷怒。

直到那天早上,她罵了那句狗男女后揚長而去,他才發現事情應該和他判斷的有所偏差。

見他老半天不說話,沈若初吁了口氣,所幸又補充了一句,“景焱,我不光討厭江心悅,我還討厭你!”

“既然討厭,昨天為什麼接了祁煬的電話后還要火急火燎地開車來找我?!”

“呃……”沈若初被噎住,頓時發覺自己是挖了個坑往下跳。“我有說過我是去找你的么?!”憋了一陣兒,瞪着眼睛擠出這麼一句。明顯底氣不足。

景焱也無心跟她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他把花隨手放在了門邊的沙發上,拎起一把椅子到了病床邊坐了下來,“若初,那天在山莊,我說回來之後我們兩個把該說的都說開……”

“我覺着我們沒什麼好說的!”沈若初打斷了他。

景焱驟然住聲兒,隨即狀似妥協地點點頭,“那好,不談我們也行。那就談談別人,談談你為什麼討厭心悅?”

沈若初很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因為她長得就是我討厭的類型!行么?”

景焱濃眉微皺,看着她滿臉的不配合心底忽然就掠過一絲煩躁,可說出來話,語氣中卻充滿了無奈,“若初,你好好和我說話行么?”

沈若初眨了眨眼,最近還是毫不留情地往他心窩上戳了一下,“景焱,多少次我需要丈夫在身邊的時候都找不到你的人。現在你讓我心平氣和地面對你,你不覺着特別無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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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沉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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