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風起(三)
武昭與李治曖昧
劉美人第二天起了個大早,趕去椒房殿,見着了徐美人。
這徐美人確實長得很美,不過仔細一瞧,和武昭居然有些相似。
劉美人心裏有些疙瘩,仗着自己肚子裏的孩兒,便明着暗着和徐美人較勁。正好皇后覺得徐美人最近風頭太甚,在劉美人找到徐美人話里的漏洞時,便變了臉色,訓斥了徐美人。
從來沒有在宮裏吃過排頭的徐美人,臉色當即就有些掛不住了。不過進了宮學了宮規,輕重和場合還是分得清的,便忍了下來。在回到自己的地方,才敢放肆自己的怒氣。
“這劉美人也欺人太甚了點!”徐美人氣得想掀起桌板,卻在想到自己帶進宮用來打點的銀子已經不多了,及時理智起來。她的父親官銜不大,又是個硬脾氣,兩袖清風,這次帶進宮的銀子,還是叔伯舅舅們給湊的,她的地位還沒穩當,需要銀子打點的地方又多,此時還沒有資格怒摔東西泄氣。
貼身宮女見自家主子冷靜下來,連忙把她打聽到的消息一一說了。
徐美人聽完,皺起眉,問道:“我與那武昭仁,長得真的很像?”
“也不是說十分相像,只是眉眼間有幾分相似罷了。”宮女回道。
徐美人乍一聽,覺得有些彆扭。據她所知,武昭仁雖然得了皇帝的青眼,能去御書房,可是皇帝從來沒有留宿過昭仁殿,也沒有召過武昭仁侍寢。這樣一個尷尬的存在,突然讓她得知自己與她相似,怎麼都覺得不舒服。
不過她當即轉念一想。這說不定是條出路。若是她能如武昭仁般能被皇帝召去御書房,這朝夕相對的,怎麼都比干坐在後宮等着強。這樣看來,與武昭仁容貌相似,倒還是她的優勢了。
於是,徐美人當即命人打聽清楚武昭的喜好和日常裝扮,對着銅鏡練習起來,並在皇帝再度臨幸之時,這種付出有了回報。
皇帝雖沒有讓徐美人去御書房伺候,不過連着幾天都翻了徐美人的牌子。而武昭則因為受冷落“病”了,乾脆請了罪,留在昭仁殿歇息。
徐美人得意極了,而武昭則似乎萎靡不振。
不過,這隻不過是似乎而已。
子意看着一臉平靜的主子,見她還有心思在剪葉子,忍不住暗暗有些操心。徐美人這魚倒是上鉤了,但是也成功替代了自家主子。
武昭在放下剪刀的時候,餘光掃到子意臉上的擔心,忍不住笑了笑。“子意,你看你,又開始沉不住氣了。這魚上鉤了,我們得開心才是。”
子意知道自家主子心情很好,也不敢說出真話讓她堵心,只好道:“哎呀,奴婢這不是為娘娘着急嘛!這老天爺什麼時候能眷顧咱們一點呢?平日裏娘娘燒香拜佛可勤快了。”
武昭伸手戳了戳子意的腦袋,“你可別怪佛祖,若是不是得蒙點化,此刻我還不能如此平靜呢。你將看着吧,皇上不出三日,便會來昭仁殿。”
子意雖不全信,不過也暗暗吩咐了下去,讓守門的機靈點。
在第三日,門口的宮女匆匆來報,皇帝來了。子意不由得感嘆自己主子的先見之明。
李治來到昭仁殿的時候,覺得怪怪的。一開始他還不知道是為什麼,直到見到了武昭,她正在擺弄着一盆花,桌上的經書不見了。不僅是經書,就連平日裏愛燃的檀香也沒了。
他不禁有些好奇。“多日不見,倒不知你的喜好改了。”
武昭淡然一笑。“陛下事多繁雜,這等小事怎好放在心上。”
就在兩人說話間,突然有個宮女從內殿出來,見到李治和武昭,行了禮,說道:“娘娘,都照您的吩咐,標好日日期放好了。”語畢,便退下了。
宮女退下后,武昭把話題引到了唐婉君的身上,並沒有對李治解釋宮女口中所說的到底是什麼事。
“陛下,其實臣妾有個不情之請。”在得到李治的首肯之後,武昭有些赧然道:“想必陛下了解我與婉君之間的事。雖然我與婉君的交情已經大不如前,本來這話也不是該由我提。只是……”
李治心中訝異武昭為何突然提起唐婉君,既然提起,又為何欲言又止。這遲疑的模樣,在他看來,似乎在忌憚他和婉君的過去。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滿,不過瞬間又釋懷了。武昭作為宮裏為數不多知道他和婉君過去的人,在不知道如今的他已經在心底徹底和過去告別的情況下,有所遲疑,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他的不悅並沒有在臉上顯露,而是在眼中一閃而過。
武昭敏銳地捕捉到李治的變化,她知道是自己不夠坦然的態度惹惱了他,立刻改變策略。“請陛下應允,無論劉美人是否平安誕下麟兒,都准許婉君安然出宮。”
她之所以在和李治單獨相處的時候提起唐婉君,目的是在試探李治對唐婉君的態度。若是他對唐婉君還有別的想法,必然不會同意她的請求,肯定會找借口推脫。若是沒有想法,他會同意的。其實她是傾向於後者,所以才敢冒險一提。
可李治沉默的態度又讓她有些不確定了。難道下旨賜婚,只是掩人耳目之舉?藉由劉美人懷有身孕把唐婉君留在宮中,是他在背後推波助瀾?
雖然武昭腦海中亂糟糟的,不過並她還是給李治遞了梯子,“臣妾知道子嗣對於皇室來說,是一件比性命還重要的事。是臣妾唐突了,沒有考慮到陛下的為難。陛下就當臣妾重來沒提起過吧。”
李治認真打量着武昭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判斷她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武昭被看得有些慌了,只好藉著給李治續茶的動作,掩飾心中的慌亂。
李治見武昭臉上雖有些慌張,但並無半點心虛,心中的猜疑放下了。他一開始以為武昭是在試探他,所以才沉默不語。略一思考,他便應了。
“准了。”
武昭心中大喜,臉上更是感激萬分,連忙起身福身謝恩。
李治連忙扶住她的肩膀,“不必多禮。朕的話還沒說完。”
武昭覺得他的手掌有些熱,掀起眼皮瞥向他,卻發現他的目光也剛好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又羞又窘,像只受驚了的兔//子,立刻想往後縮,臉上不由得漾起了薄薄的桃粉色。
李治只覺心神有些蕩漾,鼻端傳來的筆墨味,讓他回過神來。靠近了才發現,武昭的袖口處沾了些筆墨,看痕迹像是新的。
武昭察覺到李治的視線在自己的手部流連,心中略得意,自己的一番苦心總算沒有浪費。臉上裝作有些慌張,連忙起身,把衣袖急急忙忙地緊壓在身上,在外人看來,是一副急欲掩飾的模樣。
李治察覺到武昭的小動作,有些好笑,心裏暗道:這武昭,還是改不了每日抄經的習慣。想起不久前從內殿出來的宮女,他忽然起了興趣要去看看。
“內殿裏都放了些什麼?還特地讓宮女按日期整理。朕倒是有興趣去瞧上一瞧。”話音剛落,李治就拍拍衣服,作勢要站起來了。
他的話,讓武昭和子意的臉色都有些不安。武昭連忙岔開話題:“陛下剛才說有話還沒說完的,不知道能否告知臣妾呢?”
李治見武昭慌張的模樣,心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還真的非要進去看看了。這幾天,徐美人的聲音讓他有些膩了。本來他以為是聽心經聽膩了,不過此刻他倒有些不確定了。
武昭見阻止不了,和子意交換了一個眼神,便獨自跟着李治進了內室。
李治是頭一次進到昭仁殿的內室,裏面的佈置讓他在吃驚之餘,又覺得異常的舒服。不同於其他妃嬪用奢華的布料來裝飾,武昭這的用料很普通,但是細細一瞧,這幔帳的下半部分是綉上去的。他不由得走近了看,發現這繡的是經文。帳子的頂部還用素色的線綉了蓮座。
“陛下恕罪,臣妾知道妃嬪的寢具用品都是有規制的,臣妾這亂改亂畫的,宮女們都覺得不妥,是臣妾任性了。臣妾這就讓人換下來。”
李治聞言轉身,見到武昭跪在地上,垂首,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他覺得有些不自在,壓着要起的綺念,說道:“無妨。雖有規制,但你這算不得違制。”
武昭聞言,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連忙歡喜地磕頭道謝,看得李治有些不忍心。
雖被封為武昭仁,位於四妃之後,可這謹言慎行的模樣,落在他眼裏,就跟當日在昭陽殿討好的模樣並無兩樣。當時他還把武昭看做是唐婉君,雖好奇“婉君”為何時時露出這小心翼翼的神情,不過他只當是環境改變,導致人的心性變化罷了。
“好了,好了,起來吧。再這麼磕下去,朕都懷疑自己成了暴君了。”李治企圖讓氣氛變得輕鬆些。
武昭自然不敢放鬆,有些唯唯諾諾地起身,往窗邊靠過去,似乎在掩飾什麼。
李治眼尖瞧見了,大步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並伸手越過她,從她身後抽出一卷卷宗。
武昭臉色有些尷尬,不敢望向李治似笑非笑的臉。
李治翻開一看,果然是今天抄的。下巴越過她的肩頭,他的上半身輕鬆地往身後一探,果然從沒間斷過。
武昭這個小騙子。他心裏啞然道。頭微一側,卻見她的耳垂已經染成了粉色,本來白皙的脖頸也紅了起來。隨着他的呼吸,是越發的紅了。
武昭連忙往旁邊側了一大步,並不敢抬頭。“若是陛下喜歡,拿去便是。”頗有些認命的意味。
李治覺得這樣的武昭非常可愛,又嬌艷異常,語氣忍不住變得有些輕佻:“若是朕全部拿走,你可真的願意?”手忍不住提起刷過她的臉龐,惹得兩人身軀都忍不住一陣顫//栗。
武昭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這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實反應。雖然之前和先帝有過一段,但於她,已仿若是上輩子的事。而且在兩人有限的相處時光里,最多的便是肢體上的依偎,而如眼前這般似有所無的挑//逗,是從未有過。在此刻,武昭才真正把李治當成一個活生生的男人,而不是那人的兒子。
而李治,在心念笙動的那一瞬間,想起了自己的父皇,神智便有些清醒了。可在看到武昭猶如未經人事般的反應,心思又開始活泛起來。此刻在他的眼中,武昭僅僅是一位美麗嬌媚的女人。一念至此,他的目光不由得往下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