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2章 英雄的意義

回到秦家，包括早前躲到了這裏的溫悅和辛采頤兩女，所有人都對他的安危歸來很開心，不過也隱隱透着對還沒回家的秦家兩個兒子的擔憂。

蕭揚什麼話都搭不上，只好陪着所有人等待。等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了曾璇，找了個藉口到外面，獨自打了個電話過去，幸好那頭沒事，曾璇乃是在沉睡中被他吵醒的，讓蕭揚不禁莞爾。

過去一個漫長的夜晚，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安然無恙地睡了一覺吧。

直到天亮后，秦家才終於有了大的震蕩——秦衛疆回來了！

“爸！大哥他……他犧牲了！”甫一進門，秦衛疆痛哭出來，淚如雨下。

“什麼！”整個秦家所有人，除了蕭揚以外，全都失聲叫了出來。

半個小時后，秦家客廳內，秦衛疆把當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蕭揚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時，桑傑央宗把所有的人都困在了國政區的中央大廳內，單獨帶着她錯以為是目標的那人去了旁邊的小廳。秦衛疆當時就在大廳內，和其它人一起等待，哪知道他們進去不到五分鐘，小廳內突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幾乎同一時間，傅勛站了出來，一方面讓眾人不要慌張，另一方面，卻讓人打開了中央大廳的側門，一夥全副武裝的戰士沖了進來。秦衛疆當時就認了出來，那是傅家的子弟兵“傅家軍”，乃是精英級的戰士，長年受傅家私下的訓練，在國內，是僅次於他秦衛疆現在被分散出去的特戰隊的戰力。

那之後，傅家軍和失去控制的蠱人展開了激烈的戰鬥，而巫歷則帶着重傷的桑傑央宗逃離了國政區。

當現場的蠱人被消滅殆盡后，傅勛才說出了死在小廳內的只是替身，炸彈正是由直接綁在那替身身上，由他自己引爆的。

“這次讓傅家出盡了風頭，咱們不但沒立功，反而……反而失去了大哥，唉。”說到後面，秦衛疆眼中悲色浮現。

秦爸喝道：“為國捐軀，有什麼好嘆氣的！你爸我想為國捐軀還沒機會呢！海岩是我們秦家的驕傲，都不準給我哀聲嘆氣的！”話雖這麼說，但他的聲音到後來也有點哽咽起來。

旁邊的幾個女人嚶嚶地低泣起來，秦雅更是哭得倒在她媽媽懷裏，悲痛不已。

蕭揚看成着他們的神情，終於下定了決心，要把秦海岩的真正死因掩掉。

他已經死了，而且不是主動背叛的國家和家庭，何不把他當作真正戰死的英雄，給家人留下一個好印象呢？無論是誰，都不會希望自己認識的秦海岩，是一個因為美色誤了國家的罪人。只有“英雄”，才能讓他們不會負罪在心，才能讓他們更好地活下去。

這就是英雄在他們心中的意義。

幾天後，整個燕京的情況已經完全穩定下來。這次事變給帝都帶來了巨大的損失，但無論損失有多大，能夠恢復正常的秩序，就是最好的結果。

不過全城警備仍然沒有解除，而且還加上了宵禁，不用說，燕京一切活動都被限制，包括排行賽，也被暫停了。

三玄堂方面一直沒有聯繫蕭揚，但他去煙雨樓找了一下，剩下的人全是煙雨樓正常營業需要的管理人員，包括在那養傷的解千在內，三玄堂的人全都不在，蕭揚打電話也聯繫不上。回想那晚傅彥碩所說的話，蕭揚猜到他們應該是暫時撤回了那什麼“總部”，不過當時傅彥碩以為的是桑傑央宗掌控了局勢，等他傷好之後，應該還會回來。

至於孔真等人，蕭揚給他們打了電話，讓他們在貧民區那邊小心藏着，沒事別出來逛。現在是非常時期，儘管早前他通過秦海岩對那邊的派出所打過招呼，行事還是小心低調一點比較安全，尤其他們的身份都涉黑。

另一方面，消息也傳到了蕭揚的耳朵里，關於封進和關隆，這兩人在那天的事件中為了保護國家最高領導，“不幸身亡”，被追授烈士稱號，以及各種勳章，享受和秦海岩一樣的待遇。蕭揚這個矯情者當然沒必要把事情說穿，樂得在家陪伴仍在傷痛中的秦婉兒。

不過如他預料，秦海岩成為了“英雄”，儘管帶來了巨大的傷痛，但也給眾人帶來了巨大的、安慰自我傷痛的力量，得知秦海岩死訊的第三天，連紀佳和秦雅，都已經能夠壓下眼淚，勇敢地面對失去了至愛和至親的未來新生。

兩天後，蕭揚接到了宋棉的電話。

這段時間以來，蕭揚一直沒主動給她打電話，一來是因為忙，二來卻是因為他有點不想主動給宋棉打過去。整個事件，他敗得一塌糊塗，宋棉卻徹底扭轉的形勢，多少對他的自尊心有點打擊。

“喂？林叔叔，燕京的事忙完了嗎？”那頭宋棉的聲音輕快無比。

“你少在那逗我了。”蕭揚苦笑道，“宋大美女，宋大軍師，宋大神仙，你隔着幾千里把這邊的搞定，現在是不是特別自豪？”

“嘻嘻，我哪有這麼神通廣大？要不是傅伯伯幫忙，這事早就失敗了。”宋棉顯然不是那種愛占功勞的人。

蕭揚想起這事，好奇心起來了：“對了，我正想問你，你怎麼會和傅家的人認識的？”

“其實整個傅家我就認識一個人，那就是傅勛傅伯伯。”宋棉回答道，“不過幸好認識的是他，換了其它人，這次可能都不行。”

蕭揚當然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說。假如傅勛不是傅家的家主，第一話事人，在政府內部德高望重，甚至還有稱為“傅家軍”的子弟兵，那這次行動他就沒辦法做出那麼多應對，難以扭轉局勢。

“你們怎麼認識的？”蕭揚追問道。

“早在沈伯伯還在世的時候，傅伯伯就曾經去過江平。那時，我去服伺過他。”宋棉輕聲道，“不過，但他是一個真正的君子，並沒有碰我，而是和我聊了整個晚上。當他離開的時候，他問了我一句話：‘你要是想離開這地方，告訴我，我幫你。’”

蕭揚愕然道：“你沒接受？”

“我知道自己的命運，雖然那時我還小。我不屬於他這樣出身的人，跟他走，我會成為他的人生污點，因為我是這樣的出身。”宋棉聲音微微憂鬱起來，“他是小棉這生中最為尊敬的長者，我怎麼忍心用自己去害他？”

蕭揚難掩心中的震撼，一時說不出話來。

確實，如宋棉所說，假如像傅勛這樣的人物，身邊突然出現一個美貌少女，肯定無論敵友，都會猜測乃至調查她的身份。假如被人查出她是來自黑社會幫派，而且還是被人養來送人的那種“寵物”，這必然會成為傅勛被人詬病甚至攻擊的一點。

少女的宋棉，已經非常懂事，而且良心未泯。試想，換了另一個身陷火坑的女孩，遇到這樣的機會，豈會放棄？

“幸好後來我過得還相當不錯，最後還遇到了你。”宋棉的聲音突然調皮起來，“林叔叔，有你，小棉就永遠都不後悔當初沒跟他走，嘻嘻。”

蕭揚回過神來，苦笑道：“我是不是該感到自豪呢？”